路口邊，褚離抱著煤球和陳燃還有楚文，三個人站在寒風中，一邊搓手一邊跺腳。
他們已經在冷風中等了十多分鐘的計程車，可大雪天哪還有人出門，行人沒有，車沒幾輛，滴滴也搭不到，好不容易有一輛計程車路過，結果還拉著人……
“姐……阿嚏……你要帶我們去哪玩？”楚文打了噴嚏，哆哆嗦嗦地問。
“當然是去滑雪啦！”陳燃裹了裹羽絨服，哈氣暖手，“其實本來想帶你們倆個去遊樂場的，我們沈城的方特歡樂世界，可是入選過國家旅遊科技示範園區公示名單的。”
“但這幾天雪一直下個不停，遊樂場都停業了。”陳燃皺著眉嘟囔，“也不知道下次休假又要等到猴年馬月。”
“這麼大的雪，遊樂場不能玩滑雪場就能玩了？”褚離跟在陳燃後面抱著煤球小聲嘀咕，“果然，唐秋禮前輩說的對，超凡者都是腦子有病，正常人會在大雪天出來玩？”
“嘿嘿，愚蠢的弟弟，你也是超凡者哦。”煤球用腦袋拱著褚離的下巴，笑得不懷好意，“如果不想去，弟弟為什麼不堅持，只要你堅持，陳燃也不會真的逼你……其實你也很想出去玩的吧？去滑雪，去遊樂場……”
“我才沒有！”褚離繃著臉。
煤球沒有再說話，只是在褚離懷裡輕笑。
它太瞭解自已的傻弟弟了。
褚離才十六歲，他流浪了六年，孤獨了六年，他不止一次用羨慕的目光看向被父母牽著手的同齡孩子，也無數次嫉妒著那些和朋友玩鬧的少年。
他也想像同齡的孩子那樣，可以無憂無慮，可以天真爛漫，可以被父母陪伴著，可以和小夥伴一起玩鬧。
褚離有時候也會跟煤球說，他覺得自已是不是太貪心了，明明活著就已經拼盡全力，居然還想要那麼多……
他以為自已會永遠一個人，像一條被主人拋棄的敗狗，只能躲在陰冷潮溼的角落裡翻垃圾，明媚的陽光從來不屬於他。
“褚離快點過來！我搭到計程車了！”陳燃和楚文在前方向他招手。
“來啦來啦！”褚離咧開嘴，笑著跑向陳燃和楚文。
兄長大人說的對，自已很喜歡現在的生活，不是他有多喜歡沈城分部什麼的，直到現在他對沈城分部也沒有什麼歸屬感。
他只是喜歡有人在身邊的感覺。
就像是在黑暗中尋著光的飛蛾終於找到了光。
褚離的家距離沈城城郊的滑雪場並不算遠，計程車很快就把三人送到了。
雪山上，褚離再一次檢查了一遍腳下的滑雪板，他起身，手裡拎著滑雪杖。
在他的前方，風呼嘯而過，揚起雪花，宛如一片雪白的浪潮。
在他的下方，陳燃和楚文踏著雪衝刺，兩人興高采烈的迎著風呼喊，好像兩隻興奮的猴子。
無錯書吧“弟弟，你不要硬撐著，害怕就說出來，我不會笑話你。”煤球被褚離裹在衣服裡，此時黑貓正死死抓著褚的襯衣，牙齒打顫，“聽話，我的好弟弟，咱不玩這個。”
“兄長大人，是你在害怕吧。”褚離表情揶揄，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煤球。
“很快，我們到終點了。”褚離咧著嘴，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
腳下的雪被擠壓，發出沙沙的聲響，褚離從高高的雪坡上疾馳而下，迎著凜冽寒風俯衝。
風在耳畔呼嘯，雪在腳下翻飛，還有一隻黑貓在尖叫。
一人一貓迎著風雪高速滑行，視野裡的景色極速倒退，腎上腺素飆升。
褚離是個初學者，甚至可以說他根本就不會滑雪，做不出讓人眼花繚亂，帥氣瀟灑的動作，他只是憑著超越常人的超凡者體質不斷加速，像只狂奔的蠻牛。
現在蠻牛要撞到人了。
滑雪杖狠狠插進雪裡，在雪道上留下長長的劃痕，驟然急停差點把褚離懷裡的煤球給甩飛出去。
褚離抬頭，看向突然出現在自已面前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匹長著八足的雄壯駿馬，厚重的鎏金甲冑披掛在身上，看起來像是一頭兇暴的怪獸。
威武的身影坐在馬背上，頭戴鷹盔身披金甲，肩上棲息著兩隻渡鴉，手裡提著一柄黑色長槍，身後還跟著兩頭毛髮黝黑的兇狼，手腕上戴著的一對金環耀眼奪目。
那是一位長著白色鬍鬚的獨眼老人，祂喘著粗氣，冰藍色的電弧隨著呼吸閃爍明滅，身上的金甲滿是斑駁錯落的血跡和裂痕，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爭。
褚離拄著滑雪杖，看著面前的獨眼老人，笑了。
託巴德爾和霍德爾兩位神祇兄弟的福，褚離這段時間狠狠惡補了世界各個地域的神話傳說和民間故事。
八足馬【斯雷普尼爾】，渡鴉【福金】和【霧尼】，兇狼【基利】和【庫力奇】，永恆之槍【岡格尼爾】，聚金手環【德羅普尼爾】，還是一個獨眼、白長髯的老人。
要麼就是這人在Cosplay，要麼這就是貨真價實的……
“北歐神話中的阿薩神族眾神之王，奧丁。”褚離忍不住揉了揉額頭，一臉無奈。
這算什麼？
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自已才幹掉那位盲神霍德爾沒幾天，人家的父親就找上門來了。
果然，現實要遠比小說還要戲劇性，小說裡主角都是一步一步成長變強，出現的敵人也是從弱到強，哪怕主角在反派面前打臉裝逼，哪怕是廢了反派心愛的小兒子，反派也只是貼心的安排手下去送，生怕主角半路夭折，既給了主角變強的壓力，又給人家送經驗送功法送裝備，直到把主角養成大爹，才心滿意足的死在主角手裡。
可現實呢？
褚離看著面前威嚴的神祇，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現實就是，反派根本不會給你任何成長起來的機會，今天感覺你有威脅，明天就過來把你幹掉……
乾脆利落！
騎著八足駿馬的眾神之王屹立在風雪中，淡藍色的電弧在空氣中跳躍。
祂俯視著褚離，神垂看世人一般，聲音低沉，“褚離……魔主……終於再次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