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立於虛空一步一步向自已走來的金髮男人。
唐秋禮依舊面無表情,赤紅的眼瞳已經黯淡無光。
面臨死亡,他沒有一絲恐懼。
他只是感到有點可惜,到最後也沒有殺死那個盲者。
唐秋禮想起那個滿身痛苦和仇恨的少年,本想幫那小子解決一個敵人的。
其實唐秋禮騙了他,他說普通超凡者有可能戰勝神明,他想給少年希望。
但他沒告訴褚離的是,人與神之間有一道天塹,那就是神國。
神明聚攏信仰,點燃神火,以信仰之力在世界之上開闢自已的領域。
那裡是神的國土,神在自已的神國裡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能。
唐秋禮燃盡了生命,才勉強突破盲者的神國。
普通超凡者想要殺死神,那簡直和用柴火把大海煮沸一樣天方夜譚。
“唐秋禮先生。”金髮男人已經來到唐秋禮的面前,祂凌空而立,頭頂那艘巨大的船華光耀眼奪目,刺得唐秋禮眼睛生疼。
光凝聚成細小的金針,暴雨一樣射向唐秋禮。
“到最後也沒能弒神。”唐秋禮嘆了口氣,閉上雙眼等待死亡。
震徹心扉的金鐵交鳴驟然迸發,緊接著是一連串叮叮噹噹金鳴脆響,宛如打鐵。
唐秋禮睜開眼,戴著面具的少年在他前方揮動長刀。
凌厲的刀鋒泛著森冷白光劃破空氣,斬碎一根又一根金針。
褚離屹立在金色暴雨中,將唐秋禮死死擋在身後。
但金針太多了,它們無孔不入,順著長刀格擋的空隙,扎進褚離的身體。
無錯書吧越來越多的傷口出現,血珠在空氣中飛濺,好似綻放的玫瑰。
唐秋禮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咬著牙,赤紅的眼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惶恐。
“你傻嗎?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唐秋禮踉蹌著想要上前,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看著面前的少年被數不清的金雨貫穿。
就像那個穿著白裙的女人一樣,又有人奮不顧身為他而死,可他什麼也做不到。
唐秋禮伸出手,想要去拉住褚離,可那幾步的距離,簡直比天堂和地獄還要遙遠。
褚離沒聽到唐秋禮的話,單是擋住這該死的金雨就已經很艱難了。
褚離感覺自已比還珠格格里被容嬤嬤拿著小針扎手指的紫薇要慘得多,紫薇只是被紮了手指就疼得哭天喊地。
可他現在都要被紮成花灑了,身體疼痛到極致已經變得麻木起來。
“薩麥爾!連圖!”褚離大喊,“你們再不出來我就要死啦!”
黑色保時捷在無人的大街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剎車痕跡,最終停了下來。
車門被開啟,連圖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衝向天空中那艘巨大的飛船。
金髮男人看向連圖,臉色變得陰沉,祂抬起手對著連圖,光在祂手中匯聚,凝結成一個乒乓球大小的光球,光球收縮膨脹,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焦糊味從空氣中瀰漫開,空間都被燒得扭曲起來。
“不知死活的老鼠。”金髮男人冷笑,掌心的光球吞吐著火焰,彷彿微型恆星一樣,帶著足以融化一切的高溫射向連圖。
光球劃過,在半空中留下一道赤紅色的極熱氣流。
連圖就好像沒有看見越來越近的光球一樣,他扭過頭對金髮男人露出了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伸手摸向大船。
黑色的影子彷彿活了過來,從連圖的手傾瀉而出,浪潮一樣將大船淹沒,帶著那艘光華耀眼的神之船消失在虛空。
而那顆即將觸碰到連圖的光球,則是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給握住。
金髮男人在看到那隻手的主人時,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薩麥爾,你背叛了我們。”
“我只是沒有答應和你們的交易而已。”薩麥爾把玩著光球,輕笑著搖頭。
“而且。”祂說著,捏碎了那顆散發著極熱的光球,看向金髮男人的妖冶藍瞳裡帶著冷漠和不屑,“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直呼吾的名諱!”
瞬息之間,薩麥爾出現在金髮男人的男人面前,一隻手掐住了金髮男人的脖子,將祂提了起來,“是你父親奧丁給你的底氣嗎?巴爾德。”
那艘停靠在天空的大船被連圖給弄沒了,金髮男人也被薩麥爾控制住。
褚離連忙來到搖搖欲墜的唐秋禮身邊,期間他還給沈城分部發了求救訊號,此刻兩個身受重傷的人正躲在醫院走廊深處。
“巴爾德?”豎起耳朵偷聽的褚離一臉茫然,“那是誰?”
“原來是祂,怪不得能夠這麼嫻熟地操縱光……”唐秋禮咳了口血,“如果祂也是神理會成員的話,那……”
“喂喂!你都這樣了就不要再當謎語人了好嗎?”褚離咧嘴,忍不住笑出聲。
他看到薩麥爾那麼輕鬆地壓制住金髮男人就知道這把穩了,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
“巴德爾是北歐神話中的光明之神,也是春天與喜悅之神,在神話時代被視為光的擬人化。”唐秋禮輕聲說,氣血被燒乾使他的聲音格外嘶啞,“巴德爾的父親是阿薩神族的神王奧丁,母親是神後弗麗嘉,看到那個盲者了嗎?”
“看到了。”煤球的聲音兩人身後響起,“那瞎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咧個嘴笑得好虛偽。”
黑貓吐著舌頭,剛剛褚離急著救唐秋禮,忘了把它帶上,連圖更是忙著打架,哪裡還顧得上煤球。
至於薩麥爾,這位魔王下車的時候倒是沒把煤球忘記,但祂直接將黑貓扔向醫院方向。
煤球還沒等反應過來,整隻貓就已經飛在半空,差點沒把它給嚇死……
“那個盲者應該就是巴德爾的孿生兄弟,司掌黑暗的盲目之神,霍德爾。”唐秋禮攥住褚離的手,表情無比認真,“你認真聽我說,祂們是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之主奧丁的愛子,如果祂們是神理會的成員,那奧丁很有可能也在神理會。”
“如果……如果沒有成為A級超凡,千萬不要主動去找神理會。”唐秋禮輕聲說,“我騙了你,普通超凡者是無法打敗神的……”
“我說你不要說得像臨終遺言一樣好不好?”褚離一怔,他終於發現唐秋禮的異常,唐秋禮的手好像枯木一樣,面板乾涸開裂,還冷得嚇人。
褚離看向唐秋禮的臉,腦海一片空白。
唐秋禮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象徵著超凡的神靈紋路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他微閉著雙眼,看上去好像睡著了一樣。
“前輩?”褚離的聲音發顫,他抱著唐秋禮的腦袋,忍不住眼睛發酸,“前輩……老師……唐秋禮……你別嚇我。”
“你別嚇我好不好?”褚離用力搖晃著唐秋禮,他大聲喊著,“快醒過來!”
“褚離。”煤球在一旁輕聲說,“他好像真的死了……”
“怎麼可能!”褚離轉頭,瞪著煤球,“他可是唐秋禮!是實力強大B級超凡者!”
“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呢!”
煤球默默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過了良久,褚離輕輕把唐秋禮的腦袋放在地上。
他抹了把臉,起身帶上面具,一步一步向著走廊盡頭走去,身披綠色戰袍的巍峨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他拖著長刀,向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