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校會談結束以後，南宮簫幾乎是最晚離開階梯課室的。至於原因，是因為一直有過來和她談話的學生。
離開階梯課室以後，她來到霞江二中的教師辦公室。不久前還在第一排和霞江實驗中學代表老師馮老師談笑風生的霞江二中教師正坐在裡面，和辦公室裡的同事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注意到南宮簫以後，他主動退出由教師組成的圈子。
“南宮同學來了啊，你在今天會議上的表現不錯，落落大方，不失我校的風采。”
兩校會談的開頭由南宮簫主持，身為教師的他只是依照事實誇讚。
不過顯然，少女並不關心這些。她向前一步，俯視坐在辦公椅上的教師。
“黃老師，您在會議上似乎也太放水了一些吧？”
那名老師姓黃，在霞江二中的職務和馮老師在霞江實驗中學無二。
中年男人輕笑一聲：“這也不能怪我啊，陸凌同學提出的方案確實順應當下所需。”
兩校會談開始前，為了阻止“賽場氛圍比拼”的進行，他又被南宮簫拜託給陸凌“上壓力”。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開口：“你想要贏，拿到主場權自然是重中之重。不過，我這道關卡應該是派不上用場了。”
南宮簫撇了撇嘴：“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老師再見！”
她轉過身，中年男人從手邊的辦公桌上拿起還冒著熱氣的茶杯，好奇道：“就歷屆學生會長來說，南宮同學是最想贏下比賽的，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長相帥氣的少女停下腳步，腦後成束的長髮隨身姿所搖擺，眼神中的氣勢很兇狠，就連辦公室裡的其他教師也不自覺朝她看去。
“我必須……要贏歐陽瀾屏。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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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陸凌家的樓下。
陸嘉慧好看地眉梢皺起，口中喃喃道：“歐陽？”
“歐陽！”
陸致遠突然驚呼一聲。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隨後嚴肅地整理起自已的服裝，等到呼吸調整得平穩後，他朝歐陽瀾屏伸出手。
“我是歐陽集團霞江市分公司技術部研發部門的副主管陸致遠。幸會，歐陽小姐。”
聽他這樣一說，陸凌才回憶起來，自已的老爸好像在不久前成為了歐陽集團的員工。
小員工莫名其妙就和自已老闆的女兒見面，打扮還不修邊幅的，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件心驚膽戰的事情吧？
歐陽瀾屏抿了抿唇，望向陸凌，看上去不知所措。
“爸，”少年剋制住難受，艱難地開口，“不需要這樣正式，這裡不是公司。”
“你這小子，這種事也不早點和我說……”
陸致遠笑罵一句，會意把伸出的手收回。
氣氛再次變得輕鬆下來。歐陽瀾屏看向陸致遠，露出絢麗的微笑：“不怪陸凌，是我沒有主動介紹自已。公司的事情都是父母和姐姐在管，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罷了，叔叔大可以放鬆一些。”
“歐陽小姐果然善解人意，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也就隨便點了。”
甩了甩僵硬的雙肩，陸致遠解除自已的“工作狀態”。
或許是運動飲料裡富含的電解質，陸凌感覺自已的狀態逐漸好轉。他站起身，試探性地走了幾步。雖然還是有些暈眩感的，但是走路已經不成問題。
“呼——好像好些了。”
他雙手叉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今晚多謝學姐了！”陸凌朝歐陽瀾屏道。
“謝我幹嘛？我好像也沒做什麼。”
“哪裡。學姐你不僅送我回家，還犧牲自已的時間在這裡照顧我。”
“哪有……照顧……你……”聞言，歐陽瀾屏眼珠子轉了轉，最後停在右前方的一片樹影上。
銀白色的水泥地上，漆黑的樹影異常醒目。今夜的月亮原來是月牙狀的，好像是叫弦月還是什麼來著，陸凌也搞不清楚了。不過，樹影是因為它才產生的，這點他再清楚不過。
用餘光掃了一眼，他發現歐陽瀾屏還在注視著那片樹影。
“學姐？”
“……嗯？”
“月色真美。”
想著這樣說一定不會出錯，陸凌直率地表達出自已內心的想法。然而沒等對方回應，來自身後的驚歎聲更先闖入他的耳蝸。
“你們怎麼了？”他不解地看向陸嘉慧。少女還在捂著嘴，眼睛裡像是泛著星光，在她一旁的某位大叔則是雙手抱胸，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揚。
什麼情況？我又說錯話了嗎？
沉思過後，陸凌想不到自已的話有什麼問題。
他用手指向夜空：“難道今晚的月亮不好看嗎？”
一輪弧度正巧的彎月，吸引力不小於李白詩中的“白玉盤”。一直以來，陸凌都是這樣認為的。
他又抬頭看天——嗯，確實挺美的嘛！我沒問題。
“大小姐，我回來了。”
克萊兒剛好從便利店回來，聽見了陸凌的那一番話。她面無表情地叫醒像是發條停轉機器人的歐陽瀾屏，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少女面頰上的紅暈愈加奪目。
“都有心思賞月亮，看來你是沒事了。既然如此，我就走了！”
她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離去，甚至忘記向陸致遠與陸嘉慧告別，看起來更像是落荒而逃。
“你在偷笑吧？”
“我沒有，大小姐。”
車子上克萊兒和歐陽瀾屏的打鬧聲隨著車窗的關閉而消失。能讓克萊兒笑出來的，會是什麼有趣的事呢？
陸凌沒心思管這些，透過後視鏡接收到陳叔的眼神致意後，車子就開走了。他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明月，某一小角不知何時被雲層所掩蓋。
難道，還是喜歡滿月的人更多嗎？
******
第二日，中午，霞中飯堂。
從食堂大叔的手中接過餐盤以後，陸凌開始尋找起兩位友人的身影。最近食堂裡多安裝了幾臺空調，大部分學生都擠到能夠被冷風直吹的角落。
其中還包括龔天翔與王瑜。
穩穩當當地落座，陸凌能明顯地感受到空調機中吹出的涼風，如同一雙沒有溫度的細手，拂過少年臉頰的同時讓人不捨得它離去。
“昨天的兩校會談怎麼樣？會很熱鬧嗎？”
龔天翔挑起話題。作為要參加跨校籃球賽的校隊成員，現在他很關注這些事。
陸凌簡單回憶了一番昨日的經歷。從歐陽瀾屏的豪車到冷家姐妹的會面，再到自已家裡人和歐陽瀾屏的相遇。現在想來，真是魔幻的一日啊。
“呃……算是挺熱鬧的吧。”他得出結論。
據陸凌後來的瞭解，陸嘉慧是被陸致遠拜託去買啤酒的。昨晚回到家以後，她就興致勃勃地和蘇玥穎彙報了自已看見的情況。不知為何，在母親瞭解完事情的經過後，也對自已連連嘆息。
難道就連母親也不喜歡月牙？
陸凌思索不出答案，於是看向眼前兩個吃得正香的人。
“我說，你們是覺得滿月好看還是月牙好看？”
“滿月。”
“月牙。”
“怎麼會是月牙呢，明顯滿月更好些吧！？”
……
龔天翔和王瑜莫名還是爭辯起來，在事態發展到無法控制以前，話題的發起者及時打住了這個話題。陸凌雖然沒能得出到底是哪個更惹人喜愛的結論，但是他明白了絕對不能再在兩人面前提起這個話題。
默默地將幾口飯送入嘴中，趁著咀嚼的時候，他打量起坐在自已對面的王瑜。
“你好像瘦了點？”
比起之前，他是身材明顯變得苗條了，但還沒有到被叫住“竹竿”的地步。
“哈哈哈！”
王瑜的眼睛頓時閃起一道金光，不禁讓人聯想到某隻從石頭裡蹦出的潑猴。
“這半個月來，我每天堅持晨跑。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子也成功減到了一百五十斤！”
“哇！好厲害耶——”
接下來的時間裡，基本都是在傾聽王瑜講述自已減肥過程中的心態變化。抑揚頓挫、鬥志昂揚，倒也是有幾分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