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坊和東西兩鋪人手開始著手,大量收購各色鮮花,曬乾後儲運到得勝莊上,同時大量收購土鹼,石鹼。
蘇烈先是在後莊選了處院落。花了兩日功夫,買了不少肥豬,殺豬熬油。
蘇烈指揮著一番折騰,好賴算是把甘油弄了出來。又藉著蒸餾弄出了相對純的酒精。
這都是好讓赤丹把香水調成濃度不同的三個檔次。
烈香和赤丹則留在了得勝莊上,選了四十餘名可靠的匠人,開始秘密大規模試製香水。
…………
蘇烈自已在莊上已呆了兩天,不好再耽擱,便把青龍山的地契給了趙平,細細囑咐了一番。當晚就回到建康開始坐衙。
兩日後,聖人旨意明發。經過府城討論,御前爭論,此次十八航大案,審訊及產業處置一事,由中尉府全權負責。
折銀入內庫。大理寺左卿吉古監察,御史臺右御史桑直負責督察。
旨意是頭天晚上到了朱勝府裡的,第二天,朱勝便到府坐衙視事,並傳蘇烈至中尉府。
蘇烈一到中尉府,就發現拴馬樁上拴了不少馬匹。隨侍待命的衙兵也不少。門上的府兵見了他,就著急忙慌的引著他往二進走。
到了二進院裡,發現兩軍和三城的都尉都已等在偏廳值房,都是整裝。姜同和陸審言也在。
這是要開大會呀,蘇烈自已只穿了件官衣,內裡並沒著甲。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地和一眾同袍打招呼見禮。
眾人都笑嘻嘻的,陸審言還朝他打聽:“蘇都尉,將軍什麼章程?”
蘇烈一頭霧水:“陸大人別鬧!你都不知道,末將如何得知?”
陸審言一樂:“快去吧!將軍催了兩次了,著你到了直接入見!”
府兵把蘇烈引到二進正堂門口,侯門的衙兵接手引入蘇烈,朱勝和袁立正翹首以盼。身後供著卷貼金軸的聖旨,將軍大人身著一件寬大衫子,腳下一雙木屐。見蘇烈進來,連連招手:“快快,阿烈,過來坐。看看咱們這回怎麼弄?”
“恭喜將軍!將軍抬愛,末將何德何能?自然是將軍下令,末將遵照就是!”
朱勝一聽這個生了氣:“哎呀,你倒是眼尖!少來這個!你為什麼進中尉而不是入禁軍,侯爺沒和你說?私底下你得叫我叔叔!不信回去問你阿耶去!”
一句話把蘇烈聽愣了,要是這樣,就不好太過生分了!當下訕笑著說:“阿耶還真沒說。將軍見諒!”
袁立在一旁幫腔,嘿嘿笑著,不懷好意地盯著蘇烈:“蘇都尉,這可是你生分了!不都說好的事兒嗎?請旨的主意是你出的,現在想一推六二五?你不怕將軍找侯爺告狀?”
“不不,尉丞,這不是這麼多前輩在嗎?我年紀輕輕的,指手畫腳的不合適!”
“行啦,你呀,”朱勝撤了假生氣的樣子,笑著起身,一手裡從身後抓著那捲聖旨,另一手指點了蘇烈兩下,腳下就開始往外走。嘴裡還接著說道:
“你先別說了。等會兒一塊兒再說。”袁立和蘇烈見狀,忙起身跟上。
…………
來到二進正堂,朱勝上了帥位,傳令聚將。中尉系統的主官們轟隆隆地進了正堂,肅容整甲,低頭齊聲行禮:“拜見將軍!”
朱勝一張胖臉上露出蘇烈從沒見過的肅殺之氣,沉聲喝道:“免!”
眾將肅立,待命。
朱勝眨眼間又變回那個懶散的胖子,手一揮,身子一歪靠在椅上,“都坐吧!”
眾將也從謹肅中切換出來,各自坐下。中尉府二堂的傢俱都已換成了高坐椅子,坐著還成。
蘇烈第一次參加中尉府全會,對這種瞬間切換的神奇風格很是新鮮。
如此懶散的將軍,一年上不了幾天班,依然能做到令行禁止。讓中尉府上下由衷敬佩之餘,又畏之如虎。蘇烈不由地對朱勝多了一絲好奇和佩服。
朱勝笑呵呵地問:“怎麼樣?我中尉府各部最近如何?”
朱勝這麼一問,大家頓時喜笑顏開,七嘴八舌。
“沒得說!”
“這日子太痛快了!”
“好著呢!兒郎們都攢足了勁兒呢!”
“全是將軍睿智!”
“袁尉丞和蘇都尉也功不可沒呀!”
“要動誰?請將軍下令吧!”
等聲音稍微消停下來,北軍都尉盛坤幽幽地來了一句,“這幫子兒郎現在吃肉都嫌肥了!”
眾人再次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朱勝斂了笑容,對著堂下說道:“蘇烈蘇都尉雖初入中尉,卻立下大功。一,十八航大案由我中尉府全程主導,在蘇都尉統籌之下,盜匪盡數拿獲。聖人的旨意,咱們乾的漂亮!給咱們中尉府漲了臉,爭了光!此一功!
二,我中尉府一直糧餉不足,無法自贍。蘇都尉創治安管理費之法,可保我中尉經費無虞,士卒皆可養家餬口。此舉又一功!
三,我中尉府向來禁軍中排名靠後。此次因緣際會,聖人已下旨,著我中尉府處置十八航大案財物。眾將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此蘇都尉第三功!”
“現下聽你等議一議,蘇都尉立下這三樁大功,咱們中尉府該怎麼論功行賞?”
堂下靜了一瞬,西城都尉曹猛當先站了起來,抱拳道:“將軍,別的末將不說!我西城多是官紳宅第,西城尉誰都惹不起,日子窮不說,還老受氣!這回藉著這十八航的案子我們狠狠地出了口氣,底下小的們還能吃上肉,家裡也有錢買米了!就衝這個,怎麼賞蘇烈兄弟都不為過!一切聽將軍將令!我西城尉絕無二話!”
他話說完坐下,別的城尉紛紛出言:“就是!”“就是!”
東軍都尉王廷遠也起身抱拳說道:“將軍,雖然末將不知道你是怎麼把蘇兄弟弄來的,但是蘇都尉給咱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銀錢吃喝之事尚好,可他一下子把建康地面上幾個府縣全掀了,再來的到時不得看咱們臉色?咱中尉府從此挺著腰板走路,這比甚麼都強!”
眾將紛紛言是。
袁立看了會兒,也起身出聲,他先向著朱勝抱拳,才對著大夥兒情真意切地說道:
“將軍。公允而言,國朝形勢如此,中尉府軍地位尷尬,自然糧餉稀薄。將軍仁義,更是我等的主心骨。十多年來不離不棄,一直鎮守中尉。眾將心裡明白。”
“蘇都尉此番遇刺,陰差陽錯之下,確實給咱們中尉府帶來了極大實惠,更是凝聚了軍心士氣。我中尉府本是上下一心,眾將又皆受益於此。無論如何封賞蘇都尉,皆不為過,相信眾將更無絲毫怨言!”
眾將皆大聲稱是。
朱勝笑著看向袁立,“可惜咱尉府就一個尉丞的位子啊!袁尉丞,若令你讓了這尉丞?你可願意?”
袁立神情不變,一點兒不打磕絆的當即回話。
“願意啊!將軍。比起尉丞,下官更願意做個尉府中丞,每日裡跟著將軍,那有多好!況且蘇都尉若是做這尉丞之位,必然比我更勝一籌!”
“哈哈哈,你想得倒美!”
堂上眾人笑過之後,朱勝巡視全場,神色轉為威嚴。眾將都斂容屏氣,靜待將軍訓示。
朱勝掃了幾眼,一拍大案,忽地起身大喝:“聖旨下!”眾將忙跟著紛紛起立抱拳:“末將接旨!”然後齊刷刷伏跪於地。
朱勝拿起手邊聖旨,展開之後,高聲唸誦: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忠勇雙全之士,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
從四品護軍將軍,許開府,中尉府將軍朱勝。早從帝翼,夙勤王事。近在禁中,深體聖心。蕩濁流於都城,清芥蘚於腋心。運籌知機,統管用命。
鎮南侯世子,中尉府南巡城都尉蘇烈忠勇果毅,數臨戰陣。明機能事,多和眾心。
敕曰:賜爾朱勝三品安東將軍。賞戰甲,馬槊。賜綢千匹。照領建康緝捕巡查之責。仍掌中尉府。中尉府加兵三千人,歲給例比禁軍。
賜爾蘇烈中尉府副尉,五品宣威將軍。賞戰甲,馬槊。
爾藉殊榮,懋德懋功。朕深許之。欽哉,宜且諭之。”
……
眾將集體懵逼中。
幸福來得太突然!
這份聖旨對中尉來說是巨大的褒獎。代表著他們終於進入了帝都防衛力量的核心圈層。
主官升為三品,這可是跟禁中的將軍們平級了,比禁軍的軍頭們高了一品。自家主將終於成為了建康防衛體系中的頭面人物!
再一個加兵。那可是加兵啊!整整加兵三千人!禁中的五部校尉也不過各領千人罷了!各巡城尉手底下猛然變成了千餘人手,弩甲齊全!
幾個巡城都尉本來是連喊都不敢大聲的低階軍將,這回一下子變成了建康城裡的遮奢人物!
中尉本就有緝捕之責,聖旨再一次明確,那就是指望著他們再做點成績出來。這回中尉府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建康的憲兵部隊!
就問誰還敢呲牙!?
就是蘇烈,小小年紀,驟得高位,似有升賞太過之嫌!
眾將顧不上想太多,豔羨之餘,俱是一片歡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