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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華如練,星辰稀疏,天地靜謐,正是個零元購的好時機。
顧苒苒和沈墨淵從王府出發,直奔魏府。
魏府除了在青州城內有一處大宅,在郊外還有一個莊子。
之前去過趙王、宣王、梁王府邸,算是見過世面,到了魏府以後顧苒苒卻傻了眼。
這裡能趕得上三個王府的大小,富麗堂皇更是不必多言。
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飛簷翹角在月光下勾勒出優雅的輪廓。
遠處的假山疊石,玲瓏剔透,流水潺潺,從石縫間蜿蜒而下。
湖心一座精巧的水榭,四面通透,輕紗幔帳隨風輕舞。水榭旁,幾株垂柳依依,枝條輕拂水面,蕩起層層漣漪,映著月光,宛如碎銀灑落。
迴廊曲折,雕欄玉砌,廊下懸掛的燈籠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將廊柱上的花紋映得栩栩如生。
花木扶疏,暗香浮動,偶爾有幾聲夜鳥的低鳴,更添幾分幽靜與神秘。
真別說,設計這魏府之人的審美絕對線上,顧苒苒越看越喜歡。
“小孩子才做選擇,這些我都要了。”
“明天直接擺到王府中。”
沈墨淵提醒道,“這座假山王府都擺不下。”
顧苒苒看了看,好像確實如此,“那就放生吧,讓假山迴歸真山。”
沈墨淵:……
你其實不必說這麼多,直接都拿走便是。
顧苒苒毫不含糊,當即開始幹活。
魏府真是豪橫,單單庫房就堪比涼州王府大小。
也不知道這裡面是多少百姓一輩子的血汗錢。
顧苒苒二話不說,全部收走。
搞定了最為值錢的,接下來就是外面這些不錯的景觀。
亭子,收走。
假山,要了。
地磚,撬。
石獅子,不能留。
……
花了一個多時辰,魏府地上的草皮都禿了。
緊接著,沈墨淵又帶著她到了郊外的莊子。
這裡堆積的糧食恐怕足夠養活涼州城百姓一年。
顧苒苒統統笑納,然後返回王府睡了個好覺。
*
第二天一大早,魏家家主,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兄長魏才哲匆匆進宮。
按理說,這個時辰宮門都不該開啟,但是來人身份矜貴,又說有急事,守城將軍不敢怠慢。
通傳以後,仍在睡夢中的太皇太后宣他覲見。
魏才哲甚至沒顧上行禮,直接稟道,“娘娘,魏家失竊,淵兒被殺,您可得為我們做主。”
太皇太后近來身子虛乏,本有些困頓。
聞言,立馬精神了,“兄長說什麼?”
魏才哲重複了一遍,“魏家宅院和莊子盡數被盜,裡面財物、糧食洗劫一空。”
“淵兒被人殺害,臨死前應當遭了不少罪。”
太皇太后只覺得眼前昏沉,幾乎坐立不穩。
一旁的嬤嬤眼尖,連忙攙扶住。
先前三個王爺府中都遇到過類似的事,雖說懷疑是沈墨淵所為,但是查來查去一點線索沒有。
魏才哲見妹妹不說話,一個頭磕在地,發出砰的聲響,“太皇太后可要替魏家做主。”
太皇太后嘆氣一聲,“兄長起來吧。”
“此事哀家如何給你做主?”
“連個嫌犯都沒有,總不能隨便找個人扣上這頂帽子吧。”
魏才哲只顧著磕頭,心中也沒個主意。
太皇太后有些心煩,她對一旁的嬤嬤看了一眼。
嬤嬤會意,上去將魏才哲攙扶了起來。
“日後行事低調些吧。”太皇太后帶著些無奈開口,“魏家在別的州縣的產業足夠族人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
另一邊。
涼州城。
顧苒苒進到小世界摘些西瓜,不經意的一瞥,竟然發現神草結果了。
她直接扔掉手中的籃子跑到神草跟前,千真萬確,上面長了一顆紅撲撲的果子。
大小跟櫻桃差不多,看一眼口中就生出酸澀感。
顧苒苒的心跳驟然加快,眼睛瞪得圓圓的,指尖不自覺的伸向那顆果實,卻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一碰就會讓它消失不見。
在神草邊上定了定神,她再次鼓起勇氣將紅果摘了下來。
果子躺在手心裡,顧苒苒幾乎不敢動彈。
她從空間中拿了一個裝玉佩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進去隨後去了舒家四合院。
顧苒苒顧不上跟明叔說話,直接上車趕往醫院。
這顆果子有沒有作用,會不會突然潰爛甚至消失,她全然不知。
現在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趕緊讓靜貴妃服下。
反正對方現在已經是植物人,不會有更差的結果。
到了醫院,她輕車熟路來到病房。
女護理正在給靜貴妃擦拭身子,她接過帕子說道,“你先出去吧,我來。”
待到門關上以後,她從空間中取出紅果。
“姐姐,咱們再試一次。”
“你一定要醒過來。”
說著,她將靜貴妃扶著坐起,旋即雙指掐著紅果,喂到她的口中。
靜貴妃喉嚨滾動一下,胸口微微起伏,將果子嚥了下去。
顧苒苒盯著她的眼睛,希望能夠看到奇蹟。
過了約莫半個小時,對方依舊沒有動靜。
她把在此看護的林醫生叫來,讓他幫忙看看靜貴妃身體的各項指標有沒有變化。
林醫生剛把心脈檢測裝置接上,就發現靜貴妃的手指動了一下。
“公主,有動靜。”
“有動靜。”
林醫生激動的像個孩子。
植物人突然甦醒的病例在醫學史上並非沒有,只是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顧苒苒握著靜貴妃的手給她加油打氣,“姐姐。你趕緊醒過來。”
“安安需要你,我們都需要你。”
聽到安安,靜貴妃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顧苒苒接著說道,“你趕緊醒來,安安需要你的保護。”
“安安很想念你。”
忽的,靜貴妃睜開眼睛,口中喊道,“安安,我的安安。”
顧苒苒眼淚不受控制,一下子哭了出來,“姐姐,你醒了。”
靜貴妃抬眸,黯淡的眼神逐漸聚焦,腦袋依舊空空如也,臉上還掛著些許憂色,似乎是做了一個漫長而又可怕的夢。
許久,她開口,“苒苒。”
“安安呢。”
顧苒苒從空間中取出山泉水遞過去,“安安現在很好,很安全。”
“姐姐先喝點水,恢復體力再說。”
一旁的林醫生說道,“公主,我馬上給靜貴妃安排一次全面檢查。”
顧苒苒點頭,“嗯,儘快安排。”
畢竟昏迷了幾個月,身體各項機能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反正這個時候肯定不宜說那些刺激的事。
醫院的專家團隊就跟過年一樣興奮,麻溜的給靜貴妃做了檢查。
顧苒苒手指搓在一起,十分緊張。
反觀靜貴妃,則是淡定異常。
“苒苒,快些帶我去見安安吧。”
“鬼門關上走一遭,能再見你們一面我就知足了。”
顧苒苒正要答話,林醫生推門進來,“太神奇了。”
“貴妃的身體各項器官似乎重生了,指標完全正常。”
顧苒苒抓著靜貴妃的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姐姐,你聽到沒有,你痊癒了。”
……
另一邊。
青州皇宮。
內閣首輔魏才寧拱手一拜,“陛下,微臣懇請您下旨討伐涼州。”
大將軍蕭烈為首的武將也齊齊開口,“陛下,臣等附議。”
金碧輝煌的龍椅上,一襲龍袍的昭德帝坐在高高的軟墊之上才勉強高過桌案。
梅雪站在旁邊扶著,防止小天子磕著碰著。
魏才寧見皇帝不說話,對著一旁的王公公使了個眼色,“陛下已然應允,趕緊擬旨吧。”
梅雪悄然在昭德帝胳臂上掐了一下,他疼的哇的一聲叫了出來。
梅雪趕忙說道,“諸位大人,陛下許是餓了,此事要不然改日再議。”
魏才寧暴怒,“大膽賤婢。”
“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替陛下拿主意。”
“來人,將她拖下去,杖斃。”
他是魏家家主魏才哲的弟弟,魏家產業中他佔著三成。
換句話說,昨夜丟失的錢糧有三成是他的。
既然兄長說太皇太后不願意管,那就用他的方式解決。
先前幾位王爺失竊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其手段與魏府遭遇如出一轍。
想來定然跟沈墨淵脫離不了干係。
兩名太監聽到魏才寧的命令,立馬上前將梅雪架住。
梅雪哭著喊冤,左右無人過問。
唯獨小小的昭德帝哭的更兇了些。
“還愣著幹什麼?”魏才哲抬眸看著王公公,“趕緊擬旨用印。”
王公公看著梅雪的背影,哪敢忤逆。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本宮看誰敢?”
眾人循聲看出去,幾乎同時張大了嘴巴。
一襲華貴宮袍的靜貴妃立在門口,她髮髻高挽,飾以金絲鸞鳥步搖,鸞鳥口中銜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明珠,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額前點綴著幾枚精緻的翡翠花鈿,襯得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耳畔垂下一對鑲嵌紅寶石的金絲耳墜,與她唇間那一抹嫣紅相得益彰,威嚴又不失嫵媚。
她目光如炬,掃過眾人時,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梅雪掙開小太監的束縛,泣不成聲,“主子,主子,您大好了。”
靜貴妃微微頷首,“本宮已然大好。”
“今日就來看看,是誰敢挾天子而禍亂天下。”
魏才哲和蕭烈對視一眼連忙下跪行禮,“臣參見娘娘。”
靜貴妃沒有讓她們平身,而是兀自朝著昭德帝走過去。
小皇帝看靜貴妃似乎有些陌生,幾息過後終究認了出來,止住哭泣擠出兩個字,“孃親。”
靜貴妃一把將兒子抱起,朝著後宮而去。
她並未去給太皇太后請安,而是帶著昭德帝到了瑤華宮。
身旁跟著的宮‘宮女’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靜貴妃懷中的昭德帝看見顧苒苒,伸著手去夠,“孃親,孃親。”
顧苒苒接過小傢伙,一把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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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很快傳到太皇太后那邊。
魏才寧開口勸道,“姐姐,不要猶豫了。”
“若讓靜貴妃當了太后,我魏家必有傾覆之危。”
太皇太后扶額,只覺得心口難受的很。
半晌,她開口道,“如今先帝駕崩,先皇后被廢。”
“靜貴妃是新帝母妃,哀家以什麼理由不讓她當太后?”
魏才寧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她若死了,豈有說話的機會。”
太皇太后緩緩搖頭,“弟弟,辭官回鄉,當個富貴閒人不好嗎?”
“哀家可拼盡全力,護佑魏家周全。”
她遭遇喪子之痛,早就沒心思參與明爭暗鬥。
如今只能以太皇太后之尊,確保魏氏一族不被傾軋。
魏才寧起身,冷冷開口,“既然姐姐不願操心,就由弟弟自已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