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祝卿安到來，全匯法師便暫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不見他有什麼舉動，周圍的那些均勻分佈在空中纏繞著怨氣的線條就逐漸向著兩邊分開，最終給祝卿安留出來了一個通道。

村裡面的眾人大概是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亦或者是之前的那個和尚是個花和尚，此刻給全匯法師與初澄準備的餐食裡面居然還有幾道肉菜。

好在祝卿安不挑食，加上村裡面原本就沒有多少肉了。

之前雖然為了置辦貢品，村裡面派了幾個人去城裡面買回來了一些肉食，但是此刻隨著幾場法事辦下來，這些當初置辦的肉食也已經差不多用完了。

這次豐盛的大餐之中因此主要是一些素菜，因為不知道全匯法師的儀式是否需要忌口，祝卿安便選出來了幾道味道較為清淡的素菜，配上了一碗白米飯給全匯法師端了過來。

“這是怨氣嗎，看起來感覺有些像是精怪。”

全匯法師自祝卿安的手中接過了餐盤，在道謝之後便就地盤坐下來吃起了飯。

周圍的怨氣們被那功德參雜的氣所裹挾，雖然惱怒於這大和尚居然敢在鬥法的時候依然如此的懈怠，但是苦於形勢比人強，只能圍在兩人周圍觀望。

祝卿安將一絲怨氣給拉了過來，這怨氣因為沒有形體，此刻逃過了一劫，並沒有被全匯法師那帶著功德的氣所擒拿。

“是。”

全匯法師將口中的食物咀嚼完，隨後耐心的回覆道。

祝卿安見狀不再開口，只是站起身繞著全匯法師面前的這座石塔繞了一圈，等待全匯法師吃完飯的同時觀察著這裡獨特的佈局。

這座石塔大概有兩丈有餘，底邊共有六稜，往上收緊。

石塔外面無窗，但是石磚上面有雕刻，看起來統共有五層樓閣，每層樓閣都有細細雕刻出來的紋飾，雖然部分花紋隨著風水雨打已經被消磨的幾乎看不出來了，但是可以想見當初落成時的模樣。

這顯然不是一個村子，甚至不是五個村子可以完成的任務，至少不是五個村子用不到一年就可以完成的成果。

先不論那巨大而規整的石塊，就是石塊之上的紋路也需要花費一筆不菲的價錢。

祝卿安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石塔上面的接縫，這些接縫被巧妙的隱藏在了石塔之上的線條中，即使是一個甲子過去，這縫隙依然被隱藏的很好。

祝卿安敲了敲，意外發現這裡面居然還做了一個巢狀結構，這縫隙後面應該還有一層石壁阻攔著縫隙。

“這些怨念……精怪的本體是這座塔？”

祝卿安看著那怨念皺了皺眉，一物成兩精怪這事情雖然罕見但是並不算絕例。

畢竟精怪的成因裡面佔據主導地位的是人的念頭和溢散出來的精氣，物品雖然重要，但是並不是主因。

當滿足一些比較苛刻的情況時，一個物件上面同時出現兩個精怪，甚至是三個都是有可能的情況。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這些共存於同一個物件的精怪要彼此和睦。

若是大打出手，這些共用一個本體的精怪往往會二合一變為一個，或者是相互抵消一起死翹翹。

而且精怪在剛誕生的時候大都懵懵懂懂，並沒有什麼自我意識，這個時候往往會彼此結合，這也是為什麼一個物件上面一個精怪的案例比較常見。

但是如今這些主要是怨念以及死去孩童溢散精氣所成的另類精怪，很難相信它們彼此之間會和平相處。

就在祝卿安詢問全匯法師的時候，已經有一些沒有形體的怨氣被更加強大的怨氣所吞噬了。

“是，但也不是。”

全匯法師將一隻小碟子蓋在盤子上，隨後在那小碟子上再蓋了一隻碗。

“這塔裡面還有一層，原本嬰孩死去時的精氣不僅會很快散去，而且大都連著怨念。

建造這座塔的人用夾層約束住了怨念，隨後將精氣收納入了塔心之處，施主此刻看到的只是塔中怨氣的一部分。”

全匯法師將餐盤放下，隨後輕彈面前的銅缽，一條條夾雜著功德的氣瞬間便化作利劍刺入了塔中，將一隻只有形體的怨氣直接給拉了出來。

祝卿安仔細觀望，發現這個拉出來的過程中精氣和怨氣有一個明顯的交融過程，也就是說之前這二者確實是分開的。

“那人在試圖過濾怨氣，只取精氣歸於某物。”

祝卿安得出結論之後立刻後撤了一步，警惕的盯著面前的石塔，既然夾層是用來容納怨氣的，那麼內圈自然就是用來容納精氣的。

費盡心思找了一個可以讓怨氣長久存在的地方，然後花費大價錢來建造了這樣一座石塔，目的自然不會是為了簡單的禍害一方。

精氣可以怎麼用，這事情祝卿安算是半個泰斗，祝卿安猜測這裡面要麼是有一件法寶，要麼就是乾脆有個人。

“事情出變故了，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目的是吸納精氣，又費盡心思的搞了一座石塔，自然不是為了最後搞這麼一下大的。

此刻必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石塔出現了問題，否則按照常理來說，為了讓周圍的村民繼續將早夭和棄養的嬰孩投入這裡，不僅不能讓石塔周圍出現這等靈異，還要盡力去維持這裡的現狀。

“那物件煉差了，建造這塔的人高估了自己的本領，雖然利用一層隔斷阻攔怨念，只取精氣不取怨念看似可行，但是怨念自精氣而來，二者互為表裡，即使設法分離又怎能完全的分離。

怨念累積，最終便讓他的謀劃落了空。”

全匯法師將餐盤遞給了祝卿安。

“消磨剩下的怨念大概需要五日，只是這物件貧僧難以毀去，為避免橫生變故，貧僧之後需要護送這物件返回寺中嘗試鎮壓。

施主不用在此等貧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