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十里坡的人,其實除了向老爺子和袁爾行之外,還另外有兩個人。
這兩個人袁爾行只簡單的給老爺子做了介紹,別的什麼也沒有多說。
“向爺爺,這位是朱同志,這位是黃同志。”
向老爺子知情識趣,也只是簡單的和那兩們打了個招呼。
之後一行四人,各騎了一輛腳踏車入了山。
腳踏車騎到十里坡外山山腳的村子,向老爺子將車送到一家熟人家寄放好後,一行四人開始了爬山進村。
十里坡因山得名,連綿十座山,雖不高,但山脈長。
不過山脈幾乎都被種滿了各種樹木,只有一個生產大隊坐落其中。
這個大隊裡一多半都姓韋,據傳韋氏是從明朝就開始落戶於此。
不過前些年打仗的時候,村裡又逃難落戶了不少外姓人。
經年累月下來,村裡的人越來越多。
四人中只有向老爺子年紀大些,但他也算身強體壯。
爬兩座不高的山峰,一個小時也就進了大隊。
只是在進大隊前,朱,黃二位同志就先脫離了隊伍走了。
向老爺子什麼也沒問,帶著袁爾行就朝著大隊部村中的牛棚而去。
袁家以及和袁家一樣被下放的人,都住在那裡。
兩人一路進村,還沒有走到牛棚,向老爺子就被隊裡的社員認出來了。
認出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昨晚剛帶人勇闖了向家溝的“韋大柱”。
對方一看見向老爺子先還有些害怕,但看著他身邊就帶著一個小白臉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
他得意洋洋的追上來,攔在了老爺子和袁爾行面前。
“喲,這不是向四爺嗎?怎麼貴腳踏賤地來了我們十里坡?不會又是想拐帶那家的姑娘吧?”
韋大柱高亢的聲音響起,路過的人以及周邊幾戶人家的住戶都紛紛探頭看向三人。
特別是有兩家和韋大柱家關係不錯的人家,更是直接走出來站到了他的身後。
他們都眼神不善的瞪著向老爺子和袁爾行,一副隨時準備打架的樣子。
向老爺子微眯了眯眼睛看了看韋大柱,最後又扭頭看了看袁爾行有些許的緊張。
他猜到了來這一趟不會太平,但沒料到找茬的會是他最沒有放入眼睛的韋大柱。
“你已經把我送到了,可以走了。走之前記得帶好你的東西,別落下。“
向老爺子看了一眼袁爾行,提醒他可以先走。
而且讓他走之前要把家人和同事都帶上,別留下任何一個人。
“向爺爺,我還是和你一起吧。我今天是專門陪你來的,沒有別的事兒。對了,你是哪位?說話要講證據,信口開河汙衊人我們可以去派出所告訴你的。”
袁爾行拒絕了向老爺子讓他離開的提議,他堅定的站在老爺子身邊不善的看著韋大柱。
“哼,動不動就要去派出所,你們以為派出所是你們家開的嗎?有本事你們就去告,我倒要看看你們今天有什麼本事走出十里坡。”
韋大柱站在自家的地盤上半點不帶心虛的,和昨晚在向家溝的表現可謂是天差地別。
“兄弟,叔伯們,這個老頭兒就是他拐帶走了我家招娣的人。你們看他多囂張啊,都站在我們十里坡的地頭了還敢出言威脅。要是讓他們就這樣全身而退,外面的人不就當我們十里坡好欺負了。”
韋大柱煽動著周圍的韋姓人家來圍攻向老爺子和袁爾行,他聰明的把個人矛盾上升到了村子的矛盾。
村裡大部分人也很有集體榮譽感,一聽都被人欺負上門了都紛紛圍了過來。
向老爺子見此,直接推了袁爾行一把。
“快走,去搬救兵。”
袁爾行趔趄兩步站定,堅定的搖了搖頭。
“向爺爺,此時走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的。別緊張,他們沒機會動手的。”
袁爾行看了看村頭,再回頭時眼神已變得堅毅起來。
“你又知道了?小夥子,話別說得太滿。你看這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想是來和我們講道理的嗎?”
向老爺子看著越集越多的社員,更緊張了。
下意識的後退幾步,挨近了袁爾行。
他雖然走南闖北有些小功夫在身,可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十里坡遠離鄉鎮,訊息閉塞,社員的法治觀念更是淡泊。
再加上村裡多的是被拐來,亦或者被騙來,買來的媳婦,這種情況下,外人的一點點挑釁對這裡的人來說都會不滿。
就像現在,韋大柱添油加醋的話,讓這一村的人都很激動。
大家圍著向老爺子和袁爾行的圈,自然就越來越小。
他們根本不聽什麼解釋,已經自行給他們定下了“罪名”。
“幹什麼呢?都讓開,讓開。一個個的都不用上工了?家裡糧食多得吃不完了是吧?誰要是上工遲到一分鐘,今天我直接扣他一天的工分。”
人群外,突然出現一個嚴厲的男聲。
眾人聽見他的聲音,朝向老爺子二人圍攏的腳停了下來。
大家紛紛回頭望向身後,自然的將人群分列兩邊,讓男人慢慢的走了進來。
等人一露面,向老爺子一下子笑了。
來人也是“熟人”,畢竟昨天晚上剛見過。
這位就是昨晚唯一一個聰明且理智的男人,向老爺子一早就覺得他不一般。
而今看他在社員心目中的地位,更加認定了此人的不同。
“周志你好,又見面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向老爺子迎了上去,主動的朝對方伸出了右手。
男人慢慢的走過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和向老爺了握手,反而不耐煩的看著他。
“向四爺,你太客氣了。我免貴姓韋,韋慶林,是十里坡的大隊書記。你怎麼又來我們這個小地方了?怎麼,難不成你還真去告了我們村不成?公安呢?不會就是這位吧?請問你貴姓啊?”
韋慶林看見向老爺子其實還真挺意外的,昨晚上的事兒才過去了多久,他就這樣大大咧咧的上了門。
是真的膽子大呢,還是不把十里坡放在眼裡?
亦或者,他真的帶了公安上門?
難不成,他真的不怕得罪十里坡?
韋慶林的視線在向老爺子和袁爾行之間來回的轉動,最後定在了袁爾行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