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邊關,寒風凜冽,刺骨的冷意讓人難以忍受。
“哎,也不知然兒可還好。”儘管如今處境不好,秦母呵出一口氣,凍裂的手指微微發顫,抱著小孫子靠在火盆前取暖,感受到火光照在臉上的溫暖,微微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寧靜時刻。
一旁的秦老爺略微蒼老的面容閃過一絲柔和,脊背挺直安慰道“夫人,無需過分擔憂,我們的女兒,作為我秦家的一員,繼承了我們的血脈,她天生聰慧伶俐,有著堅韌不拔的性格。我相信,無論面對何種困難,都會讓自已過的很好,而且劉傲之此人有勇有謀,有他護著,必不會讓然兒受委屈的。”
秦母輕輕地撫摸著小孫子的頭髮,思緒飄回到了過去。
回憶起然兒小時候的模樣,那個聰明伶俐、活潑可愛的小女孩,總是給家人帶來無盡的歡樂和希望。
“但願如此,老爺,可有打探到重兒的訊息?”秦母看了看周圍沒有其他人在,小心翼翼交耳問道。
在添柴火的秦安氏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一臉緊張地望著秦老爺,她也許久未聞夫君音訊,心中充滿憂慮。
在府邸被查抄的時候,局勢混亂到連自保都困難,更無暇顧及秦重的下落。
秦老爺輕嘆一聲,目光復雜地掃過窗外的夜色,緩緩開口:“重兒他…已安然無恙,現正隱於友人家。”
聽聞此言,秦母和秦安氏均鬆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欣慰之色。
秦老爺繼續道:“但目前形勢複雜,重兒暫時不宜露面。我們需謹慎行事,以免給他帶來不便。”
秦母和秦安氏同時點頭,深知其中利害,“我會小心的,老爺。”
想起這幾日的遭遇,秦母不禁感慨道:“這些日子多虧忠武將軍的悉心照料,否則這邊關可能已成為我們的絕地。若有幸歸鄉,定當銘記此恩,倍加感謝。”
秦老爺想到老友忠武將軍的叮囑,眉頭漸漸擰在一起,前幾日若非好友相助,怕是他們都要死在亂刀之下。
只是襲擊他們的黑衣人都是死士,秦老爺想不通如今他們已經是階下囚了,是何人花費如此大的代價不惜剷除他們。
雖有忠武將軍及時趕到剷除了殺手,但背後之人不知是誰,怕是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遠在京中的秦悅然還不知道侯府眾人已經經歷了一波廝殺。
她讓劉方注意兩府的訊息,連續好幾日都沒有動靜。
秦悅然指腹撫摸著手上瑪瑙鐲子紋路,還有鑲嵌的幾顆紅寶石,這是秦母在她出嫁時特地讓她戴上的,寓意平順一生,多子多福多壽。
紅兒站在秦悅然身側,替秦悅然續了一杯茶,她認出小姐手上的鐲子,那是秦母留的,那日還是秦母親自去取來的。
“小姐,不如去廟中為老爺他們祈祈福,聽說城外的清涼寺特別靈驗,住持乃是世外高人。”小翠咧著笑提議道。
“此言甚是,清涼寺之名聲遠播,主持大師法力高深,多次為信眾解憂釋惑。且該寺廟環境幽靜,確為修身養性之所。若小姐前往祈福,定能為老爺及家人帶來平安吉祥。”
丁嬤嬤也知道小姐擔憂侯府之事,一直緊繃著心神想方設法查明真相,不如出門散散心。
小翠眼睛滴溜溜一轉,繼續勸道“小姐,此次前往清涼寺,除了祈福之外,亦可藉此機會與主持大師交流,或許能從佛法中尋得解決侯府困境。”
秦悅然若有所思,清涼寺之名她也曾聽過,據說因主持乃是得道高僧曾為陛下解惑,陛下親自寫的匾額,因此人員絡繹不絕。
以前秦母帶著她一直去的廣留寺,廣留寺與侯府相熟,也是香火鼎盛的。
兩個寺廟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相距甚遠。
聽聞清涼寺主持近日雲遊歸來了,或許可以有機會見到。
“去準備吧”秦悅然笑著看了看一直唸叨的小翠,眼中波光流轉,如畫中仙子。
清涼寺位於京城以南的山腳下,環境幽靜,古木參天。
寺內建築古樸典雅,青磚黛瓦間透露出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
寺內的佛像栩栩如生,每一尊都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氛圍。
當秦悅然帶著丫鬟嬤嬤踏入清涼寺的大門時,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她們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前行,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竹林和盛開的花朵。
微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花香沁人心脾。
不久後,她們來到了大雄寶殿前。
殿內香菸繚繞,信徒們虔誠地跪拜著。
秦悅然心中默唸著祈福的話語,希望侯府眾人能夠得到佛祖的庇佑和指引。
祈福儀式結束後,秦悅然去尋找主持大師,她聽說主持大師是一位智慧淵博的高僧,對於佛法有著深入的瞭解和領悟,解籤甚是靈驗。
“小師傅,可能見主持一面?”紅兒攔住一名僧人開口詢問。
“阿彌陀佛,施主請隨我來。”
僧人合十微笑,引領秦悅然前往住持大師的禪房。
穿過一片靜謐的竹林,他們到達了一處幽深的院落。
主持大師端坐於蒲團之上,面前有個走了一半的棋盤,見秦悅然進來,目光如炬,彷佛透過秦悅然的外表看到了她內心的焦慮與期待。
“施主心有所求?”主持大師平和地詢問。
“大師所言不錯,小女卻有所求。”秦悅然回應道,聲音中帶著堅定而又不失禮貌的語調,“不知大師可能為我解惑?”
主持拿過秦悅然遞過來的籤文,眉頭一皺,“此籤非同小可,預示未來路途多舛。”主持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然而,天機不可洩露,唯有心誠則靈。姑娘需謹記,無論前路如何,保持堅定與善良之心,方可渡過難關。贈與你此錦囊,待到山中雲月現,方是大開之時。”
秦悅然聽後,面色凝重,但眼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伸手接過支援給的錦囊“多謝大師指點。”
待秦悅然離去,院子後方出來一個人影端坐在主持對面,“主持可知剛才那女子是誰?”
“知不知道又有何關係呢?”
“呵”來人輕笑一聲,“她是秦侯爺的嫡女,被劉傲之休了的夫人。”
主持身影紋絲不動“阿彌陀佛,世人皆有自已的路,徐施主,你越界了。 ”
來人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意識到自已的好奇心似乎觸及了主持的底線。
沉默片刻,緩緩道:“主持言之有理。然而,此女非比尋常,她的命運或許能影響整個江湖的格局。”
主持微微頷首,“命運如棋,局中人豈能自知?一切隨緣吧。”
徐建英起身,淡淡地說:“主持高見,我自會小心行事。”
言罷,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住持望著徐施主離去的背影,心中默唸佛號,希望他能真正放下心中的執念。
徐建英曾在幼年時期遇見過秦悅然,那是在上巳節的時候。那時的她尚且年幼,聰明伶俐,活潑可愛。
由於她的調皮,擺脫了丫鬟和嬤嬤的看護,竟遭遇了人販子的拐賣。
與她同齡的徐建英,也一同落入了柺子之手。
還記得小秦悅然天不怕地不怕,被關在地窖時,眼裡含著兩泡淚,還小大人似的安慰徐建英,“哥哥,不要怕哦,我爹爹是大英雄,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妹妹,我,我不怕。”小徐建英顫聲道,躲在角落抱緊了膝蓋。
“你的爹爹真的很厲害嗎?”徐建英試探性地問道,聲音中帶著幾分期盼。
“當然了!”秦悅然點了點頭,雖然聲音中依舊有些驕傲,但她說話的態度卻十分堅定,“我爹爹在整個京中最厲害的人,他一定會找到我們。”
徐建英點了點頭,他試著將自已緊張的情緒藏在內心深處。
他小心翼翼地將自已的小手伸向秦悅然的手,輕輕握住,彷彿這樣可以從中汲取到力量。
時間緩慢地流逝,地窖外的世界彷彿與他們隔絕。
夜深了,秦悅然和徐建英相依為命,彼此的溫暖成為了對方的依靠。
他們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起,共同等待那個救援的時刻。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的門被推開了,一陣刺眼的光線照進來,將地窖的黑暗一分為二。
幾個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徐建英和小明的心跳頓時加快。
那是幾名氣宇軒昂的男子,他們穿著明顯不同於普通人的衣服,腰間佩戴著閃亮的刀劍。
其中一名男子走到秦悅然的面前,溫柔地問道:“然兒,你還好嗎?”
秦悅然抬起頭,看到那人的臉龐時,眼中充滿了喜悅和激動:“爹,你終於來了!”
那人溫柔地摸了摸秦悅然的頭,然後將他的目光轉向徐建英:“這個娃兒是誰?”
秦悅然看了看徐建英,挺起小胸膛開心的說:“這是徐建英,他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被抓了。”
那名男子點了點頭,示意另一名護衛帶上徐建英。
想到那時的場景,徐建英忍不住露出一絲寵溺的笑容,不知我們何時才能正大光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