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三日正午,日頭灼人,秦悅然和幾個丫鬟就站在城牆前,像一尊木頭似的,動也不動。
隨著戴著手銬的侯府之人和其他犯人走在街市上,街市上的行人有了駐足,不過大多都已是見怪不怪。駐足之間沒有出 現太多的雜異之聲、只有些許的竊竊私語。
獄卒牽著鎖鏈停下,京都之中,每到流放前必然有家人相送,行走之間都是達官貴族不可得罪,都是預設的規矩,他們還能從中撈些油水,安府的人和秦悅然眾人都疾步上前,暗暗給獄卒銀子打點,所以獄卒放水沒有仔細檢查細軟。
“娘!”秦悅然擁著秦母悲聲哭泣,小聲道,“女兒不孝,不能陪伴左右,這些細軟你們好生帶著,衣物穿著,務必不可丟失。”
秦悅然背對著衙役含著淚用力捏了捏秦母的手按在衣物領口,秦母會意,暗暗點了點頭,示意大家都穿上衣服。
“然兒,怎不見姑爺?”秦母憔悴著臉,卻也關心女兒“可是姑爺對你有意見了?是我們拖累了你,你快回去吧,好生過日子,不必掛念我們。”
秦母拭著眼角連聲囑咐著,秦悅然哽咽著出聲撒謊道:“將軍他事務繁忙,實在走不開,故我一人來了,這些細軟都是他準備的。娘,軍餉之事我會繼續追查的。”
秦父蒼老了許多,兩鬢的斑白越發明顯。他看著秦悅然,滿是心疼,沉沉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然兒,是爹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秦悅然搖搖頭,強忍著淚水,故作輕鬆地說:“爹,您說什麼呢,女兒不苦,只要您好好的,女兒什麼都不怕。您放心,我必定查清····”
“噓……”秦父連忙打斷我的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獄卒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道:“侯府之事太過蹊蹺,我那幾位老友會幫忙追查,你不必再插手,如今,侯府拖累了你,你更要照顧好自已,養好身子,要儘早為傲之誕下子嗣穩定地位。”
秦悅然心頭一震,秦父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秦悅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她已是劉家婦,又揹負著罪臣之女的身份,想要翻身,唯有依靠劉傲之,為他生下一個兒子,才能在將軍府站穩腳跟。
可笑,真是可笑!堂堂侯府嫡女,竟淪落到要靠子嗣來保全自已。
秦悅然閉了閉眼,將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下,面上不動聲色地答應著:“爹,您放心,女兒都明白。“”
父親欣慰地拍了拍秦悅然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秦悅然想著近幾日劉傲之從未在院中留宿,她掛念侯府等人,故也不曾花心思在劉傲之身上,面上不動聲色答應著秦父,心中一片悽苦,越是不願提起劉傲之,那張俊美卻冷漠的臉就越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是啊,本以為能與他琴瑟和鳴,自從侯府出事這幾日都不曾見過他,從與他成婚,他可曾有過半分真心待我?
秦悅然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五味雜陳。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不多時押解流放的隊伍便要啟程,侯府眾人老的老小的小,如今真的要遠離故土,去那苦寒之地,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秦悅然咬著唇不讓自已哭出聲。
目送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見秦悅然才帶著丫鬟回到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