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氣氛驟冷。
林翩翩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涼意。
她抬頭，看到江凜在門口站著，薄唇緊抿，面色不虞。
她緊張地嚥了咽口水。
許一諾和沈知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呆了一瞬。
剛剛還一片歡聲笑語的病房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許一諾最先反應過來，她朝江凜抬了抬下巴，陰陽怪氣道：
“哎吆，江總來了！來視察工作？”
她那時候看上江凜完全是因為那張臉，被他拒絕幾次後就對他沒什麼興趣了。
林翩翩轉學後，他在學校惡意抹黑林翩翩，許一諾對他就更沒什麼好感了。
這次林翩翩受傷，她認定是江凜蓄意報復，故意把她派到了最危險的地方。
要不是看在他昨晚來幫林翩翩母親轉院的份上，她現在已經撲上去了。
“出去！”
江凜沒理會她的挑釁，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
他面對著許一諾，眼睛卻看向林翩翩身邊的沈知初。
因著剛剛的曖昧姿勢，兩個人依舊靠得很近。
江凜眯了眯眼，目光凜冽。
“你誰啊你讓姐出去！”
許一諾看不慣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叉著腰懟他。
“我說出去！”
江凜加重了語氣，聲音冰冷，臉色愈加陰沉。
“你有病啊，跟誰在這裝霸道總裁呢！”
許一諾火了，起身走到江凜身邊，指著門口：
“撒潑出去撒去！”
“帶她出去！”
江凜朝宋巖示意。
宋巖猶豫了一下，伸手對許一諾做了個請的手勢。
“麻煩小姐迴避一下！”
許一諾雙手交叉在胸前，挑了挑眉：
“我要說不呢？”
宋巖拍了拍手，門口忽然進來兩個穿著黑衣帶著墨鏡的壯漢，一溜煙就跑進來站在許一諾面前。
許一諾嚇了一大跳：
“靠，你們別亂來啊，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林翩翩面色發白，對江凜說：
“江總，你別傷她！”
“她要是乖乖出去我就不傷她！”
江凜抿著唇，語氣低沉。
許一諾還在硬撐：
“我為什麼要出去，萬一你對翩翩...”
話沒說完，兩個保鏢就把許一諾架了出去：
“哎哎哎，你們幹什麼？我告你們xing侵啊！救命...”
“江總！”
林翩翩的面色又白了一分。
江凜像沒聽到她說話，徑直走到了沈知初面前。
“小朋友，你呢？你想怎麼出去？”
沈知初“哼”了一聲：
“流氓手段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江凜覺得有意思，勾了勾嘴角問道：
“所以你需要我用這不入流的流氓手段嗎？”
沈知初繃著臉，深吸了口氣，低頭趴在林翩翩耳邊，語氣親暱：
“姐姐，我就在門外，有事喊我！”
“好！”
林翩翩點了點頭。
“姐姐？”
剛剛逗弄小朋友的興味瞬間消散，江凜臉色陰沉，黑眸盯著林翩翩問了一句。
不是調侃，而是質問。
林翩翩“嗯”了一聲，平靜地陳述事實：
“他是團裡最小的弟弟。”
呵！
姐弟，叫得這麼親密！
江凜的火氣“噌”一下又起來了。
他抿著唇，站在病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翩翩。
瘦了，下巴尖了不少，臉上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
他忍下怒意，表情鬆了鬆，語氣依舊清冷：
“哪裡受傷了？”
“腰劃傷了。”
“怎麼不小心點？”
林翩翩：“......”
你還有臉問我？
“疼不疼？”
林翩翩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許久才低聲回了一句：
“已經好多了。”
“沒事就好。”
“嗯。”
對話結束。
江凜靜靜地看著林翩翩，好半天，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
“你...沒什麼和我說的？”
不解釋解釋和那小子的關係？
不問問他的傷勢？
林翩翩頓了一下，眸子低垂，吐出了四個字：
“謝謝江總！”
江凜眸子一黯。
他討厭她這副冷淡疏離，不痛不癢的樣子，卻又毫無辦法。
他想起她向他表白那天：
“江凜，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嗎？我給你送飯，是因為我喜歡你；我送你千紙鶴，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等你放學，也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的誠意你看不見嗎？你答應我的表白怎麼了？”
曾經她滿心滿眼都是她，後來，她向他示好，卻說她對他只有感激，沒有任何越界的想法。
她絕口不提他們的過去，彷彿那段記憶只是他的錯覺。
他恨她的冷漠與決絕，一氣之下將她派到了西北，卻將她推得更遠。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甚至變得更糟。
江凜忍著心頭的煩躁，耐著性子說了一句：
“先彆著急上班，讓邢盛多批幾天假。”
明明是關心，卻仍是一副上司的口吻。
“好，謝謝江總！”
林翩翩低了低頭，語氣淡淡。
經過這次，她已經看清楚了。
她們這些打工仔，就是江凜他們手中的玩具。
想玩了，拿出來玩兩天，玩壞了，拿過來修一修。
修的理由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兼顧良心和企業聲譽。
哪天不想玩了，覺得價效比不高了，就會直接扔掉。
她沒有選擇，只有服從的份。
所以不管感謝還是道歉，都是多此一舉，不會改變什麼。
顧南溪的事，不會因為她討好江凜改變半分，反而還會給自已帶來災禍。
不卑不亢尋找機會，才是正道。
“那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江凜看出她的緊張與排斥，心裡憋悶地好像有什麼東西堵上了。
“江總慢走！”
林翩翩平靜的聲音裡終於有了一絲情緒。
江凜聽出來了，是他終於離開的迫不及待與欣喜。
他有些不滿地“嗯”了一聲，抬起兩條大長腿向門外走去。
林翩翩下意識追著他的背影。
寬肩窄腰大長腿，有一說一，江凜這身材，真是沒得說。
可惜脾氣不太好...
還記仇！
林翩翩正想著，江凜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被嚇了一跳，汗毛都立了起來。
無錯書吧“江總，還有事嗎？”
江凜搖了搖頭，嘴角緩緩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好休息！”
他的笑意未達眼底，看起來十分僵硬。
林翩翩愣了愣，才發現後背早已起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