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翩翩走了好遠才打到車。
世紀花園裡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人人都開著豪車，因此來這邊的計程車就很少。
司機師傅不時地從後視鏡看她，邊看邊搖頭。
林翩翩不解，隨即恍然大悟。
凌亂的頭髮，花掉的妝容，套在胸口的男士西裝外套，再加上臉上隱隱的淚痕，從世紀花園那樣的豪華小區出來，這種種表現綜合在一起……
司機師傅應該是把她當成自甘墮落的服務人員了。
林翩翩尷尬地看向窗外，迴避著司機的眼神。
儘管她在上樓前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秦靜雪看到她的時候，還是露出了和司機師傅同樣的表情。
她照舊用眼神追著忙前忙後的林翩翩，忍了忍，還是開了口：
“翩翩，你昨晚到底去哪了?為什麼連電話都不接？”
一夜未歸，秦靜雪幾乎想到了最壞的可能，她擔心林翩翩為了還高利貸走上歪路。
林翩翩換了件衣服，將扯壞的襯衫藏了起來，就著水龍頭開始洗菜。
“我去一諾家裡玩，喝得有點多就睡著了！”
她不想母親擔心，只好拉許一諾出來擋槍。
秦靜雪認識許一諾，如果知道她和許一諾在一起，應該能放心些。
可秦靜雪早就給許一諾打過電話，雖然她說自已和林翩翩在一起，但秦靜雪還是從她支支吾吾地語氣中尋到了蛛絲馬跡。
秦靜雪沒再說話，她認命般嘆了口氣，眼淚從渾濁的雙眼流了下來。
就算女兒真的遇到什麼，她又能做什麼呢？
只能像個廢物一樣躺在這裡，拖累她罷了。
林翩翩簡單炒了兩個菜，端來一盆熱水給秦靜雪擦身子，忽然看到秦靜雪眼角的眼淚，驚呼道：
“媽您怎麼哭了？”
秦靜雪抬手擦了擦眼淚，又將手伸到林翩翩的臉上，眼裡滿是愧疚：
“翩翩，媽對不起你！”
林翩翩鼻子一酸，握住秦靜雪的手：
“媽您說這些幹什麼？只要和您在一起，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這是真話！
林翩翩曾無數次感謝上天，給她破破爛爛的人生裡留下了母親。
如果沒有母親，她恐怕早就垮了。
她擔心秦靜雪難受，留下來安慰了她許久，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匆忙去上班了。
即便如此，她還是比預想的時間遲到了半個小時。
她只好去找江凜說明情況。
江凜正在會議室開會，宋巖在門口候著。
他一看見林翩翩就說：
“林小姐，等您很久了！”
林翩翩心裡“咯噔”一下，猜想宋巖應該是在說她遲到的事情。
“不好意思，宋助，我一會兒親自向江總道歉。”
林翩翩趕緊道歉。
宋巖十分職業地收起臉上的詫異，溫聲道：
“江總吩咐我帶您去導遊部報道！”
林翩翩正愁怎麼面對黃遠和崔麗呢，聽到這話，高興地不得了：
“那我們現在去導遊部？”
“不急，等江總開完會！”
宋巖站得筆直，語氣恭敬。
林翩翩透過玻璃窗看向會議室，江凜依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西褲，翹著一條腿坐在長桌中央，一派上位者的姿態。
撇去他那難相處的性格，江凜這身材和臉，的確賞心悅目！
林翩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十分鐘過後，林翩翩有些無聊地看向宋巖。
他仍是筆直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的某個虛空處，紋絲未動。
果然夠專業！
聽李姐說，宋巖從江凜成立公司的時候就跟著他，一定對他很瞭解吧！
林翩翩靈機一動，湊到宋巖面前，打聽起江凜的喜好：
“宋助，您知道江總平時喜歡吃什麼嗎？”
聽到林翩翩和自已說話，宋巖將視線挪到了她未施粉黛的臉上。
哪怕是沒化妝，她的五官依舊明媚動人，甚至平添了一絲清純的味道，美得更加清麗脫俗。
宋巖不由地想到一句詩：濃妝淡抹總相宜！
難怪能追到江總！
宋巖掩下心中想法，面無表情道：
“江總平日口味比較清淡！”
嗯，很官方！
和他的臉一樣方！
林翩翩鍥而不捨：
“具體呢？他喜歡什麼菜系？粵菜，浙菜，魯菜？”
“嗯——”
宋巖想了想才道：
“江總喜歡粵菜多一些。”
他本不應該隨意透露這些，不過見過了昨天江凜對林翩翩的態度，他還是選擇了知無不言。
萬一哪天就成了老闆娘了呢，還是謹慎些為好！
“等一下！”
林翩翩拿出手機就要記，
“粵菜裡頭最喜歡哪些菜？”
宋巖剛要開口，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很瞭解我？”
很快，林翩翩的頭頂籠上了一個黑影。
她仰頭看去，江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會議室出來，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視線落在宋巖身上，目光不算友善。
宋巖清了清嗓子，低下了頭。
“江總，早！”
林翩翩收起手機，有些狗腿地和江凜打了個招呼。
江凜將視線投向她的身上，開始了無差別攻擊：
“不早了！你遲到了半小時！”
林翩翩自知理虧，低聲說道：
“不好意思宋總，可以從我工資里扣！”
江凜“哼”了一聲，面色冷峻：
“你有多少工資夠我扣的？”
林翩翩尷尬地咳了一聲，和宋巖同款低頭。
氣氛有些尷尬，宋巖只想趕緊逃離：
“江總，我現在帶林小姐去導遊部報道嗎？”
江凜一記眼刀飛了過去：
“你又知道了？”
宋巖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三年了，宋巖的職業生涯再次遭到挑戰，他又又又猜不到江總的心思了。
別說宋巖了，連江凜自已都快分裂了。
就在剛剛，他透過玻璃看到林翩翩湊到宋巖面前，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一股莫名的情緒就將他裹挾起來。
沒堅持幾分鐘，他就宣佈會議結束。
無錯書吧他們聊得投入，連他從辦公室出來都沒發現。
什麼？
粵菜？
上班時間閒聊這個合適嗎？
江凜身形高大，身姿挺拔，周身籠罩著一股陰沉的氣息，看上去像極了學校裡的訓導主任。
林翩翩和宋巖則像兩個小學雞一樣站在他的面前，等著挨訓。
江凜居高臨下地看了兩人一會兒，吩咐宋巖：
“帶她去導遊部報道。”
？
宋巖簡直要懷疑自已的耳朵。
剛剛他不是這麼說的嗎？
“好的，江總！”
宋岩心裡吐槽著，身體卻誠實地越過江凜，嚮導遊部的方向走去。
林翩翩緊緊地跟在宋巖後面，生怕“活閻王”再次爆炸。
活閻王！
林翩翩忽然覺得這個稱謂很符合江凜的形象。
顧南溪是怎麼忍得了的，還花那麼多錢挽回？
失心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