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小聲呼喊似乎是陷入昏迷的少年。
顧惜渾身緊繃,雙目緊閉,眉頭緊鎖,牙關咬得咯吱作響,似乎正在和什麼人較勁。
他甚至完全沒察覺自己的領地被人入侵,死死的咬著牙,臉上的暗紋時隱時現。
蘇媛手握木牌,神情緊張,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錦書?”
“媽媽回來了。”
話音剛落,顧惜周身的黑霧更加濃郁,他像是陷入了什麼無法掙脫的夢魘,低低呢喃,“滾開…滾……”
許灝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她回頭望去,只見蒼桀雙手抱胸,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她看到邪神大人這副模樣就來氣,出手如電給了他一拳,“顧惜現在的狀態不對勁兒,快想辦法,把他弄醒。”
“把他弄醒還不簡單?”
邪神大人打了個響指。
下一秒,一盆帶著冰塊的涼水從天而降,把床上的顧惜澆了個徹底。
許灝驚呆了。
但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還挺好用。
因為顧惜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許灝離他最近,他一抬眸,看到的就是長髮飄飄,身穿淡藍色長裙的許灝。
顧惜溼漉漉的睫毛輕輕顫抖,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面前憑空冒出來的少女。
她被看的尷尬不已,擠出個禮貌的微笑。
“嗨,好久不見。”
聲音也一樣??
好神奇。
一定又是幻覺。
顧惜搖搖頭,冷漠的略過面前的許灝,徑直下床。
然後,他一轉身。
看到屋子裡還站著三個人。
蒼桀和顧惜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大眼瞪小眼。
誰都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蘇媛打斷兩人的對視,“你好,我是盛錦書的媽媽。”
顧惜聽到這句話,終於有了表情。
他動作緩慢的轉頭看向蘇媛。
定定望著她的臉。
似乎在辨別蘇媛話中的真偽。
詭異的沉默。
瀰漫整間屋子。
淡淡的紅色暗紋遊走在顧惜的肌膚上,那是一種驚悚中又帶著一種迷離的美。
許灝不起作用,開始換套路,用盛錦書來刺激他??
“呵呵........”
顧惜不屑的低低笑了兩聲,他喉頭滾動數下,臉上是癲狂無比的獰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低笑漸漸變成淒厲的大笑。
他神情扭曲,眸色冰冷,死死盯著蘇媛,“小小幻想,以為憑這點招數就能殺得了我?”
話音未落,遊走在顧惜身上的黑色濃霧瞬間集結在一起,化成一隻鋪天蓋地的大掌,直衝蘇媛而去。
“找死!!!”
手拿佛珠的清冷高僧神情大變,迅速閃身擋在蘇媛面前,沖天金光從他手中升騰而起。
正在看戲的蒼桀臉色一震。
“活佛金身!!!”
許灝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拉著蒼桀遠離戰圈。
“怎麼樣?”
“這局孰勝孰負?”
“顧惜必死無疑。”蒼桀面無表情的總結,“他道行太淺,心神紊亂,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
沒想到居然能看到活佛金身....
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不敢說能打破那人的活佛金身。
“是嗎?”
許灝心裡一團亂麻,系統曾叮囑過,顧惜不能死。一旦逆天邪神的男主死了,這個世界可能會崩塌。
“請住手!!”
她飛身而上,迎著金光揮出一道風刃。
一直在密切關戰況的蘇媛見她貿然闖入廝殺戰場,立刻高聲喊道,“懷海,不可傷及無辜。”
壓迫力十足的金光越過許灝,重重給了顧惜一擊,顧惜吐出一口鮮血,無力的往身後倒去。
許灝情急之下,“唰”的把床移過來,顧惜跌到床上,暈了過去。
蘇媛心疼的跑過去抱住男人的手,“以後不可再動用金身,我說了這次看戲就行,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是我太沖動了。”
被喚作懷海的男人臉色蒼白的不正常。
蘇媛美目流轉,“我知道你是太擔心我。”
說完悄悄話,她緩緩走到許灝身邊,“不知道小美女怎麼稱呼?”
許灝老實回答,“許灝。”
“許小姐,”蘇媛展顏一笑,“我想,此時此刻,你應該明白男主變成這樣的原因了吧?”
她停頓片刻,輕輕頷首,“我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那事情就好辦多了。只要你願意陪在男主身邊,我想他應該不會再黑化。”
“抱歉,請恕我做不到。”
她抬起眼眸,斬釘截鐵地斷然拒絕這個提議。
“我沒必要為他的人生負責。”
“可是他那麼愛你,難道你感受不到嗎?”
“他把世界攪得一團亂,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魔不魔,都是為了找到你。”
“我明白。”
許灝沉聲道,“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犧牲自己留在他身邊。”
“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會為了別人而犧牲自我。”
“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蘇媛眨了眨眼睛,嫵媚純真的眸子漾起淺淺笑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的確老了,竟然忘了這句話。”
美人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滿目柔情的把木牌掛在瘦脫相的兒子頸間。
木牌一接觸到盛錦書的身體,立刻散發盈盈紅光,同時不安的顫動。
與此同時,圍繞在顧惜身上的黑霧越來越淺,不過片刻,那些黑霧和暗紋就消散了個乾乾淨淨。
“錦書,快醒來吧。”
“媽媽回來看你了。”蘇媛溫柔的握著兒子的手。
許灝心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喃喃道,“那顧惜的魂魄怎麼辦?”
魂魄一旦離體太久,只怕...
“我把他的身體還給他。”
蒼桀不情不願的哼道,“反正我現在有實體了,也懶得要他的身體。”
沒想到折騰了一通,最後各歸其位。
她轉身望向門口顧惜的身體,“邪神大人,能不能回溯時光,讓顧惜再過一次童年。”
顧惜一生悲劇的起源是生母早死,童年深陷父親的毒打虐待,一生無親無友,孤身一人遭受了世間所有的惡意。
在他短短的十幾年人生裡,所有人都在做冷眼相待的看客,沒有一個人對絕望的他伸出援手。
他只能一個人苦苦在泥潭掙扎求活。
“能。”自從雙修後,他的功力已經恢復了十成十,這點小事自然能做到。
“太好了。”
她望向顧惜那張熟悉的臉,由衷替他開心,“真的太好了。”
顧惜,希望這一次你的人生是幸福的,美滿的。
希望這一次你有疼愛你的父母,有知心的三五好友,有快樂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