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淦!這玩意怎麼突然爆炸了?”
陳天問嘴裡罵罵咧咧,剛才他正用腳踹蠕動血肉踹得興起,哪知道那玩意突然集體爆炸,炸得他渾身上下全是血汙。
當陳天問抹掉臉上的血水時,眼前的場景已經從汙水處理站變成了病房門口,房裡還站著一個穿白大褂的面熟禿頭醫生,數條章魚觸手正在他周圍怪異地扭動。
“是你?”
陳天問腦海飛速轉動,一種可能性被他思考出來,面前這個醫生極有可能就是精神病院空無一人的罪魁禍首。
“唰!”“唰!”“唰!”
王順沒有多言,面色冰冷,觸手瞬間僵硬如棍,四面八方往陳天問所在方向揮打。
他殺人從不多想,雖然王順的靈能不是擅長戰鬥的型別,但是對付一個高中生那是綽綽有餘。
“不行,我必須拿到時間膠囊,不然直接和他打架完全沒有勝算。”
陳天問注意到掉落門邊的時間膠囊,飛身撲去,試圖在觸手打到身上之前觸碰到它。
“只要碰到時間膠囊,我就能離開重複空間,醫生就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陳天問腦海裡打著算盤,現實卻事與願違。
“砰!”
其中一條觸手揮動速度極快,直接將撲到半空中的陳天問砸下。
“噗!”
一大口鮮血從陳天問嘴裡噴出,他狠狠地摔到地上,感覺自已的五臟六腑都在顫動。
接踵而至的是如雨點般揮打而來的觸手,其中一個觸手正貼著地面快速蛇形,逼近掉落門邊的時間膠囊。
“啊——”
陳天問望著時間膠囊艱難地低吼。
他很想去搶奪這唯一能讓他活命的機會,但現實情況是他現在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陳天問已經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他的的脊椎骨早已在剛才撲向時間膠囊的時候被完全打斷,緊接而來的觸手砸到他的身上,將他全身各處的骨頭砸個粉碎。
“我今天,看來要死在這裡了......”
身體在劇烈地疼痛,陳天問的意識卻無比清晰,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迴光返照。
陳天問腦海裡畫面頻閃,如走馬燈般,他想起了第一次調皮被爺爺打罵;拉老六一起炸牛糞;和邱舒予一起打彈珠;與哥們一起逃課打球,翻牆上網;月夜下的那一束令他悸動的白月光;最後是少年追求自由的夢想——他穿越無垠的宇宙,去往新的世界。
“我真不想就這樣死掉啊.....”
死亡,愛情與兩性的教育,是中國教育最為缺失的。
但對於陳天問而言,死亡的教育他從未缺少。
自陳天問幼時,爺爺各類疾病經常發作,就沒少和他講述死亡一事。
“孫兒,生死是世間最為平常之事,人固有一死。”
“我這一生,出生時哭哭啼啼,活著時遭受磨難,我想,自已死的時候,總該聽到點笑聲吧。”
“所以乖孫兒啊,爺爺死之後,你可絕對不能哭,不管是送葬還是以後掃墓,都要笑!這樣我九泉之下得見,也能安息。”
“死亡應該是個高興的事情,要是這次住院治不好,就不治了。我也算是拋去凡間事,再入六道回了......”
人死後會墮入輪迴嗎?
陳天問不知道,但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死後輪迴說法。
要是人死之後會一直輪迴,那豈不是被永遠束縛在幾個世界裡,毫無自由可言?
唯物主義在陳天問心裡紮根,他寧可相信死亡之後一切都會歸於虛無。
“咳咳咳......其實,我最希望的是,死後能轉生異世界啊,那樣我死後,或許能繼續追求真正自由......”陳天問咳出一大攤血,眼神開始逐漸渙散。
一個問題也在他腦海裡出現:
要是永遠不死,是不是被生命所束縛?不體會死亡,能算得上自由嗎?
這個問題註定無果。
“嗯?消失了?”
王順的一條觸手接觸時間膠囊後,陳天問便從他眼中消失了。
“應該是這靈物的能力吧?空間系,看樣子級別應該不高,具體使用條件應該和接觸有關。嘖!憑藉這麼個垃圾東西,就敢往我這精神病院闖,真是活膩了。”
王順用觸手拿起剛從門口抓過來的時間膠囊,略微端詳了幾眼,又隨手丟到一旁。
時間膠囊在病房內來回彈了幾次,最後落到了門外不到半米處。
王順現在可沒時間去研究這破東西,神諭近在眼前,觸碰之後他就能獲得主的注視。
血色腥紅的大圓球在昏暗的病房中央盤旋,似乎通向無底的深淵。
“主啊!我來了!”
王順探出右手,一把伸入血球之中。
......
“嗡嗡嗡......”
直升機的機翼轉動,又一輛新的直升機到達精神病院門口,三個年輕人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阮專員,你好!”
樊一敬禮道,他和其餘靈能特工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樊警官好,直接說事吧。”
“是這樣的......”
樊一將之前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聽得阮旦之外的其餘兩個靈使直皺眉頭。
這兩人是大四的學生,雖然有著B級別的靈能,但大學時處理靈能事件的次數較少,只是臨時調派過來協助阮旦完成任務,順便混點實習學分的。
“唉,要是師兄師姐還在就好了,就不用我來趟這趟渾水了。”阮旦在心裡嘆氣,腦海裡又想起來他魂牽夢縈的師姐。
“哥哥,這次行動很危險。”
不知何時,迷你版小阮旦再次站到了他的身旁。
“行了,說吧,這次你要多少條命?”
“保住你的命,十分之一條命,處理這件事情,半條命。”
“什麼?”阮旦原本優先神色瞬間一僵,上次他處理一次A級事件也只用了五分之一條命。
“如果早十分鐘來,哥哥連十分之一條命都不用付,我免費處理。但現在呢......”小阮旦望向住院部,嘆息一聲“唉,那人已經攫取了部分真神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上可稱為半神了。”
......
住院部大樓內。
萬分古老的囈語在王順的耳邊迴盪,難以言表的畫面在他眼前閃現,他整個人開始變得不可名狀。
何為不可名狀?
王順現在幾乎沒有固定的形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時而變成一堆眼球,時而變成萬千觸手,時而變成一堆模糊不定的畸形生物。
完全無法判斷和預測下一刻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就是不可名狀。
713病房內,血球逐漸變小,不可名狀的畸形怪物卻在不斷變大,且漸漸趨於穩定。
“神啊#…%¥你再%*%*多看%&%我&…*一眼%…&¥%!@#¥%多讓我@#¥#¥看看#¥@¥%¥&你的*)(*#¥)尊容吧…”
畸形怪物不知從哪個部位發出一陣陣無法理解,滿含悲哀絕望的囈語。
他的視野裡,一個如星球般猩紅的巨大豎眼,微微睜開眼皮,朝極遠極深處瞥了一眼後,又緊緊閉上了。
“神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只%#%看¥@#@我一…¥#%眼?”
血球完全消失,儀式結束。
“一咯吽一咯吽一咯吽一咯吽一咯吽一咯吽”
一個能塞滿整個病房的詭異畸形牛頭怪物物發出淒厲的痛苦哀嚎。
哀嚎震天,嚎叫聲中透露出教唆般的囈語,即使被風雪阻隔,也足以響徹整個精神病院所在的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