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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章 祭禮

神明書院,這是一座百年書院,書院裡的老師和學生,大多是神眷者,以及部分,從各地挑選的接班人,若有人隕落,或是出現新的「功德祭臺」,接班人便會成為繼承人,接下復活神明的使命。

神明書院之所以選址在此,院長和老師們的原話,是為了更好保護邊上兩所大學的莘莘學子,具體真相如何,學生們便不得而知了。

這是一座老舊破敗中,又帶著希望的書院。

老舊的電燈泡,老舊的教室,脫漆的大操場,鏽跡斑斑的電燈杆,充滿原始風貌的宿舍樓,略微昏暗的食堂,都在無聲訴說,這座百年書院,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維修以及翻新了。

神明書院規模不算大,卻也不小,具備了一座學校,應該有的一切設施,甚至還有好幾座後山,山峰起伏,氣勢磅礴。

而與此同時,書院的花草樹木,格外蒼勁,且挺拔,鬱鬱蔥蔥,充滿了蓬勃生機與活力。

其中生長最多的,是一朵朵潔白的彼岸花,從書院大門,一路延伸到後方大山,目之所及,小半個書院,是一片彼岸花的海洋。

初八曾問過,為何書院白色彼岸花,盛開如此鮮豔,一年四季,有人曾跟他說,白色的彼岸花,代表著純潔與美好,象徵著無私和完美,寓意著追求真理與心靈淨化,它是美好的象徵,將永恆綻放。

初八自此,也沒再問過,神蹟也好,神力也罷,它是神明書院的標誌,也成為了某種,美好的信仰和祝福。

初八雙手抱著骨灰,五人踩著碎步,艱難前行,老舊斑駁的青石板路,和腳步聲重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悠然迴盪。

路過的學生,見到初八懷抱的東西,都停下腳步,伸出一隻手,按在胸前,送出祝福,像是祈禱,又像是悼念。

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有同學,犧牲了,而書院裡,犧牲,這兩個字,並不少見。

初八五人,沉默走過了小半個書院,停在一個巨大的花池旁,早有人等在了此地。

一塊金色的銘牌,遞到了骨灰盒子正上方,那裡,有一朵白色的彼岸花圖案,銘牌,正好放在了下方。

神明書院,二班,夏小二,天將繼承人,22歲,追封:英雄侯。

看到英雄侯,初八腰桿挺直,鄭重而小心,把夏胖子的骨灰,放進前方鋪滿彼岸花的棺材中。

隨著他鬆開手,一道悠揚的鐘聲,被敲響,隨著這道鐘聲響起,所有在書院人,齊齊放下手中的事,起身朝向棺材所在,單手按於胸前。

校園廣播,低沉的話語,緩緩傳出,下面,播報一則令人悲傷的訊息,神明書院二班,夏小二同學,執行任務中,為救蘇尼翁角居民,不幸遇難,壯烈犧牲,追封,英雄侯,請全體師生,為逝者默哀,送上祝福,祝願夏小二同學,靈魂在彼岸,安息″。

廣播述說了在蘇尼翁角,夏胖子的所作所為,校園大螢幕上,一張畫像,靜靜投映,那是一個年輕人,陽光且開朗,他死了,所有人都嘆息。

這是神明書院的「祭禮」,每個犧牲的學員,都是如此,埋葬在書院,他的榮耀,將被銘記。

神明書院深處,山峰腳下,頭髮花白的老院長,重重嘆息,蒼老的眼中,浮現心痛之色。

他的身後,是一座黃泥混合雜草,和成的老舊泥屋,不算寬闊,也不算擁擠,一個老舊的電燈泡,懸掛在門口。

泥屋頂上,佈滿青苔的瓦片,一朵朵潔的的彼岸花,星星點點,肆意盛開。

屋中一個天井,長著一棵歪脖子老樹,老樹盤根錯節,下方一柱茶樹和苦瓜藤蔓,互相交錯,紮根樹下。

邊上是一張大石桌,八九個石凳,桌上放著一套茶具,和一方棋盤,再無他物。

古樹下,還有一個蒲團,年久失修,已經深深凹陷,發黃暗沉,靜立在古樹下,那株茶樹邊。

初八五人,各自送上一朵白色彼岸花,放在一塊墓碑前,駐足許久,沉默離去。

老院長盤坐在老舊的蒲團上,正在看著兩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隨即眼睛一閉,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而此刻的老樹下,正有兩人,一站一坐,看模樣,正是白祖妖和其老師杜火。

此刻的白祖妖,神態閒適,正不緊不慢燒著水,他伸手向著身後,掛著悟道茶三個字的小牌抓去,眼見便要抓到兩片茶葉。

可那茶葉卻如同不存在,剎那消失,白祖妖察覺抓到葉子,神色一喜,收回手一看,臉色垮了垮,他手中,正抓著五片苦瓜葉。

看了一眼邊上,急得滿頭大汗,正向著老院長訴說生活艱苦的老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苦瓜葉丟進茶壺中。

“老院長,您看,是不是補貼回來一二,打個折也好啊,家裡如今,真的窮得快揭不開鍋了″。

“老院長,您是知道的,這麼多年,我沒一份正兒八經工作,六個孩子,嗷嗷待哺,孩子他娘,已經抱怨好多次了″。

“院長,這次的罰款,我東拼西湊,刷爆了十三張信用卡,才交上的,下個月,真沒法還上啊″。

杜火急得團團轉,額頭都冒煙了,身上的火焰,已經有要暴走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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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老院長一副老神在在,已經入定的模樣,壓根沒理他。

其實也不怪院長不理他,實在沒法理,書院如今,也是窮得叮噹響,院長也是手頭拮据,乾脆閉目不理,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杜火卷著袖子,一副你不給,老子就要揍死你這死老頭的架勢,白祖妖貝狀,眼皮狂跳,他怕老師,再鬧騰下去,給深不可測的院長,一巴掌拍翻,那樂子可就大了。

“咳咳,老師,形象,注意形象,這裡是書院,您,不怕丟臉的話…″,白祖妖開口,他覺得,有必要提醒老師,一旦動武,雙方的實力差距。

杜火如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暴走的情緒,剎那間消失,老院長的恐怖,他是知道的,畢竟他當年,挨板子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杜火一屁股坐下,三分頭大,七分心死,下個月別說花唄,果唄刷冒煙,分三十六期,他也還不上那鉅額賠償。

白祖妖遞過去一杯茶,寬慰道:“老師,怕上火,喝悟道茶″。

杜火很自然接過茶杯,吹了一口,遞到嘴邊,一飲而盡。

喝下他就後悔了,這哪裡是悟道茶,分明是苦瓜茶,杜火有些火大,他一肚子糟心事,這死孩子還來折騰他。

“老火,怕上火,喝悟道茶,再來一杯″,白祖妖問道。

杜火臉色糾結,實在是渴,他無奈點了點頭,白祖妖嘿嘿一笑,機靈倒茶。

初八五人,敲門走進,就見到院子裡,一副和睦相處的樣子。

五人向老院長行禮問好,然後把這次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雖然蘇老師,已經在電話中,和院長有過溝通,可畢竟死人了,總要當面,做個交待。

老院長蒼老的眸中,一絲心痛,一閃而逝,整個書院的孩子,都差不多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半個親人,一點不為過。

老院長嘆息點了點頭,或許是察覺氣氛太過沉重,他起身進屋,沒多久,拿出了一疊鈔票。

見到錢的瞬間,杜火的心便微微一喜,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老院長沒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