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琮的口氣,讓沈子菱一如既往不舒服。
這人長得這麼俊,咋說話就那麼不好聽呢?明明這句話可以說好聽些,他非得這般冷漠無情,給人一種被狠狠紮了一下心臟的感覺。
沈子菱也只能安慰自己:
——莫生氣、莫生氣。這是遲早要早死的人,她生什麼氣?心平氣和,面對一個即將早死的大佬,她要寬容要包容,畢竟人家對自己沒惡意,還三番五次為她解圍。
沈子菱暗自吸了一口氣,杏仁眼微彎,細語輕聲:“叔,我想去讀書,的確有意思「攀比」成分,但我不認為「攀比」就是壞事,這種負面情緒,激發了我的向上,這不好嗎?”
秦文琮冷眉冷眼,幽深黑眸沒有情緒流轉,安靜地聽她陳述。
沈子菱見他沒說話,這才鼓足勇氣,又說:“叔。我只需要一個預考的資格,其它的我會憑自己本事。小時候,爺爺總把錢拿去接濟縣裡頭貧困戶,我雖然沒有正經地念過初中和高中,可是,縣裡的幾個老師,為了報恩,都會教我知識。
爺爺也說,我可以沒有文憑,但不能沒有知識。因為不能去學堂,每一堂課,每一個知識,我都學得非常認真的。這幾年雖沒有學習,但我自己看看書,補補課,我認為,我還是有希望的!”
沈子菱沒騙秦文琮,事實也的確如此。
沈老在縣鄉救了不少人,自掏腰包救了不少人。
那年孜縣發瘟,老爺子把所有家底兒掏出來買藥,救人。
沈子菱爺爺生病無法自救,病入膏肓,很快走了。
老爺子去世,沈子菱為了撐起藥鋪,初中被迫輟學。堅持數年,眼見有起色,惡毒叔嬸兒不裝了,不僅要把祖傳藥鋪賣出去,還要把沈子菱綁了嫁給縣上的黑牙暴發戶。
她逃婚,給遠在京市的秦老爺子發去電報求助。
秦老得知情況,派警衛員千里迢迢來接她,之後,便有了秦臻那檔子事兒。
沈子菱輟學這些年,一直也沒忘記學習,常去縣城學校借書,蹭課。
老師們感恩沈老救過他們的命,會自發輪班,在晚上給沈子菱開小灶補課。
沈子菱除了沒有學籍,知識都是有的。
她從前沒想過考大學,學習知識為了多學些知識,將來開中醫館可能用得著。
可現在她開不了中醫館了,或許可以試試高考的路。
透過顧眉頭頂文字以及秦臻一家的態度,讓她意識到,能考上大學,是當下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
既如此,她為什麼不考?
像秦文琮這樣的人才,僅僅只是靠讀書,就成了軍研所的軍官,以後還要成為早死的院士大佬!
雖然沈子菱現在還不知道什麼叫“院士”,可看顧眉頭頂那段文字的描述,應該非常厲害。
她也想靠知識混口飯吃,說不準以後也能成為“院士”?
這幾日沈子菱都在思考這個,可當她瞭解了當下的高考制度後,發現也沒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想要參加高考,就得先參加預考。
預告透過了,才能正式進入高考考場。而大多高三的學生,都是在預考被刷下來了,能進入高考的學生寥寥無幾。
秦文琮聽完她的陳述,反問:“那你知不知道,預考的難度?你想考,有幾成把握能考上?”
沈子菱也想過這個問題,可她沒有渠道接觸高考生,確實不瞭解。
她坦誠說:“叔,我知道我的想法在你眼裡很天真。我也知道,我想參加預考,叔您一定很有辦法。叔,您之前不是問我,秦臻退婚,我想要什麼補償嗎?我要這個預考的資格,可以嗎?”
沈子菱說著,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紙,樸實無華地遞給秦文琮:“這是我的退婚書,上面摁了我的手指印。有了這個,秦臻和顧眉訂婚,就不受束縛了。叔,我就要這個補償,您能幫忙嗎?”
秦文琮把小姑娘的退婚書開啟,眉毛都沒揚一下,依舊一副不為所動的冷眼冷麵。
秦文琮冷淡道:“想清楚了?要錢更實在。有了錢,你在這京市,不會受制於人,也可以擺脫秦家,搬出去。要預考資格,失敗了,你進不了高考考場,也沒錢。不後悔?”
女孩靈動的眉眼擰得認真嚴肅,點頭:“嗯嗯,想清楚了。”
跟秦家要金錢補償,確實誘惑。可她如果拿了這筆錢,崔桂花傳出去,人家會怎麼看她?
大抵會指她拜金,獅子大開口,靠結婚發財。
可如果她只是要一個預考資格,崔桂花就沒了可以造謠的契機。
並且,這個預考資格,遠比那些錢更值得。
無錯書吧沒秦家給的錢,她可以自己賺,自己攢,不至於改變她的人生軌跡。
可如果有了預考資格,能考上大學,那可能會改變她的一生。
沈子菱眉眼堅定,重重點頭:“嗯,不後悔。叔,能幫嗎?”
秦文琮沒鬆口,思考片刻,起身,回房間拿了紙筆過來。
他握著白翎130鋼筆,在草稿紙上“唰唰”地書寫著,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性感,落筆有力,字型銳利。
他認真書寫了幾道高考數學題,遞給沈子菱:“讓我看看,你的能力。”
沈子菱接過草稿紙,看了眼上面的數學題,眼睛直冒金星。
天老爺,怎麼是數學題啊。
這可是她學了就想睡覺的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