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找金天氏，我一眼便相中了這把弓，聽她說認主需要海底妖王的血，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定製的。除了你，誰會設計這樣一把弓，難道不要命了嗎？”
小夭一臉驕傲，貼近相柳的臉求誇獎。
“有點小聰明。”
相柳眼裡噙滿笑意。
“這弓小巧，配的是短箭，也可用靈力凝結成虛箭射出，正是這把弓的特別之處。”
相柳說著，割破手指，讓血流到弓身上，霎時銀光閃爍，如皎月般寒涼的光四散開。
“靈力凝結成箭？”
小夭擺弄著弓，輕輕拉開弓弦，寧心靜氣，用靈力凝成一支箭。
咻！
虛箭射出，劃出半個弧線便消失在空中。
小夭嘟著嘴，“這虛箭有點難，你射一個看看。”
說著，把弓遞到相柳手裡。
“射哪裡？”
小夭眯眼掃視四周，甚至用上了靈力，定要好好考驗相柳一番。
“對山上，那棵枯樹最頂端有一隻蜘蛛，打斷它的左邊第三條腿。”
相柳：......
他放下弓，用靈力看了一眼，對面枯樹上，果然有一隻紅色蜘蛛。
“如此刁鑽，虧你想得出。”
相柳舉起弓，瞄準對山。
小夭憋著笑，“畢竟是大荒第一箭術，如果隨隨便便，豈不是汙了師父的名。”
相柳調整氣息，用靈力變幻著虛箭大小，眼神瞬間凌厲，彷彿那蜘蛛的第三條腿與他有著血海深仇。
“師父，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見為難到相柳，小夭有些興奮。
“噓！再吵就射你臉上。”
相柳眯眼，說話間虛箭飛出，帶著一抹銀色尾光。
小夭目光追隨著那抹光，又抬手放在眼眶，用靈力看過去。
只見紅色蜘蛛在網上撒腿亂跑，七條腿著急忙慌，不時捂著頭，不時摸摸那條不翼而飛的腿。
“你......你真做到了。”
小夭拉著相柳的手，蹦躂著驚呼。
“為師還有很多隱秘之術，若是你乖乖聽話，可以考慮傳給你。”
相柳將弓丟給小夭，雙手負背，一副高人模樣。
“師父大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洪水就氾濫。徒弟一定勤加練習，爭取早日把您的技藝掏空。”
小夭一臉壞笑，輕輕一揮手，將小弓收入體內。
只在手腕處留下一抹月牙痕跡，銀光一閃，倏爾又淡了下去。
“果真是人箭合一。”
小夭滿意讚道，緊緊摟住相柳，表達謝意，他給的太多了。
相比其他的季節，冬日的山林更加寧靜空靈，小夭靠在相柳胸口，感受這天地遼闊，仿若這世間只剩下彼此。
小夭心裡痛了一下，還有一人，她放心不下，“我們去找孃親吧！”
......
穿過冬日冷冽的山林，一片毫無生機的荒漠突兀地闖入視線。
天空怪異非常，一邊是陰沉灰暗、一地冰霜的寒天，另一邊卻是被烈火焚燒般的橙紅。
“傳聞旱魃就在這。”
相柳說著，望向眼前寸草不生，只有黃沙在狂風中肆虐的荒漠。
小夭眼眶泛紅，不敢相信孃親被困在這沒有一絲綠色，沒有一點生機之地。
相柳給她披上冰鱗衣袍，“我進去過一次，行到一半便返回了。小夭，這裡面熾熱難耐，縱使是我這樣的靈力也只能勉強護體。”
小夭點頭，挽起相柳的手，踏入漫天黃沙中。
烈日高懸，炙烤著大地，彷彿要將一切化為灰燼，連空氣都在轟鳴。
相柳憑藉著記憶，帶著小夭往炙熱中心靠近，他全憑靈力護體，長時間的消耗讓他漸漸有些不支，衣服和髮梢被高溫炙烤出焦糊味。
不知走了多久，在橙紅的天和橙紅的地之間，一片桃花林像是從時空裂縫中拉扯至此，似粉色輕雲，花雨飄落，如夢如幻。
小夭指著那片桃林，乾裂的嘴唇半張著，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才落到臉頰就已蒸發。
衝入桃林，壓下心中澎湃的情緒，小夭哭著喊道，“娘，我是小夭......”
小夭說話間，桃花簌簌而落，紛紛揚揚，整個桃林像在顫抖一般。
這桃林是一個陣法，在荒漠絕地自成一個小天地，創造出一份生機。
緋紅的桃花雨中，一襲青色身影出現，她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她遲疑小心。
“娘！”
小夭靠近一些，那身影面前的桃花雨卻落得更密。
“小夭，別過來。”
那身影默默佇立，聲音嘶啞難聽。
小夭努力扒開紛落的桃花，她看不清孃親的表情，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娘，我來帶你走，我會想辦法治好你......”
那身影猛地一顫，“小夭，你不怪娘？”
小夭慢慢靠近，手伸進花瓣雨中，“娘，這世間的歷史都是活著的人或者贏下勝利的人書寫，爹爹和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我定是不能隨意聽信他人之言。”
阿珩向後退了兩步，“小夭，別過來，我體內有太陽之力，距離太近，會傷到你。這三百多年，我不能出去，只能在這裡等你。娘想親口告訴你，娘對不起你，明知道你會面對什麼，娘還是離開了你......”
小夭穿過桃花雨，抱住阿珩，“娘......”
“小夭，你，你怎麼？”
阿珩不解，為何小夭沒有被灼傷。
“娘，我穿了冰鱗衣，你穿上，隨我回去。”小夭說著，解下衣袍。
這時，小夭才看清阿珩的面容，她的頭上沒有一根頭髮，面容乾枯扭曲，醜陋到令人心驚膽寒。
小夭解衣的動作停止，眼淚刷刷流下，記憶中孃親是那樣的美麗，她不敢置信，心如刀絞。
阿珩微笑看著小夭，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娘不痛，娘見到小夭就哪裡都不痛了，你爹爹說得沒錯，看到你時，一切等待都值得。”
“娘，小夭來晚了，小夭錯了，三百年裡一直在逃避......”
小夭心如刀割，抽噎著為阿珩披上冰鱗衣袍。
霎時間，桃花林再次震顫，桃花雨不再飄飛。
阿珩捂著胸口，“赤宸，你要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