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院子秋意漸濃。
“六哥,你真給阿念下毒?”趙清眼帶好奇。
小六一臉得意,似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原是想給她下,但是昨晚試了好幾次,蠱蟲兜了幾圈又回來了,最後只能下給軒。”
“你下的是蠱蟲?!”
趙清:怎麼又下蠱了。
“六哥,你知道你的蠱蟲具體是什麼蠱嗎?”趙清一臉無奈,命運真是一雙無形大手,操縱一切。
“不是很清楚,但有用,不是嗎?”小六沒心沒肺地笑著。
趙清焦急起身,拉著小六往院門口走,“趁還來得及,趕緊收回來,現在也許可能大概還能收回來。”
“收回來不是更找死嗎?你怎麼這麼激動?”小六扯了扯被抓歪的衣服,又坐了下去,“別那麼急躁,六哥能解決。”
趙清突然全身失去力氣,眼前一片黑,重重倒在院中。
小六剛剛還帶笑的臉,瞬間僵住,立馬起身將她放平,伸出手指搭在手腕處,全神貫注感受脈象。
“中毒?”
......
“玟小六!給我出來。”
阿念衝到院裡,大聲叫嚷著,眼裡的怒意似是要把小六吞噬。
小六放下把脈的手,神色凝重,他並不想和阿念吵架。
“她怎麼了?”見趙清躺在地上,阿念眼裡的怒氣降了一大半,好奇問道。
小六不想理她,準備抱起趙清進屋,不料阿念走上前來,狠狠扇了小六一耳光。
“啪!”
聲音清脆。
阿念摸著自已的臉頰,開心笑了起來,她賭對了,“你果然是個騙子,我根本就不痛。還什麼你死我也死,騙鬼的吧。”
小六臉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痛,一絲鮮血從嘴角滲出,她只無奈笑笑,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捅向自已的肩膀。
“啊!”
阿念大叫一聲,臉上全是驚懼。
小六拔了刀,摔在阿念腳邊,“回去看看你哥。”
阿念恍然大悟,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小六,急急跑了。
院裡的樹葉黃了,此時緩緩飄落。
回春堂隔壁院子,防風意映揉碎手裡的落葉,臉上是難以抑制的喜悅,雖然瑲玹與玟小六的恩怨情仇她不瞭解,但小六死,瑲玹也死,就這一點足矣。
......
酒鋪子,後院。
陣陣濃郁的酒香飄散,軒小心翼翼舀起一勺剛釀好的桑葚酒,緩緩湊近嘴邊,微微仰頭喝下,露出滿意的笑容。現在的他已經能釀出小夭最愛的桑葚酒,只是那個偷偷喝酒的小孩卻不知道如今在哪。
軒呆呆望著手裡的酒,突然,手一抖,酒勺掉落在地,而他,不僅臉火辣辣的疼,肩膀也像被利刃刺入一樣劇痛。
他扶住桌角,儘量穩住自已,緩緩呼吸著,試圖冷靜下來,想搞清楚原因。
“哥哥......”
阿念氣喘吁吁跑進院子,眼裡滿是急色,見軒臉色煞白,立馬紅了眼眶。
“哥哥,你是臉和肩膀疼嗎?”
軒緩緩點頭,“你怎麼知道?”
“玟小六那個賤民,他是給你下了藥,他痛你也痛,他,他死,哥哥,你也危險。”話說完,阿唸的眼淚大顆大顆掉著。
“萬幸。”軒給阿念擦了眼淚,溫柔笑道。
“萬幸什麼?哥哥,快想想辦法,不能被他這麼控制。他那麼賤,誰知道哪天又捅自已。”
阿念又氣又急,每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怒火。
聽阿念說完,軒反而淡定下來,區區一個玟小六,他還是可以對付的。
幫阿念擦了擦滿頭的汗,會心一笑,“放心,哥哥會沒事的。”
......
軍營,相柳翻閱著公文,旁邊的燭火映在他清冷的臉上,一陣夜風吹得營帳獵獵作響。一隻小白鴿撲稜著翅膀飛來,落在身邊。相柳伸出手,小白鴿停在手心化作一縷白煙,他臉色瞬間凝重,神色慌張,急急出了營帳。
......
深夜,一襲黑衣鬼魅般悄然潛入小六屋子,剛踏入屋內,防風意映就敏銳察覺到一絲異樣,黑暗中一股殺氣襲來。她眼神一凜,身形快速閃動,手中利刃劃過一名黑衣人的咽喉。
屋裡又湧出幾人,她且戰且退,逐漸被逼到院子。
小六被打鬥聲驚醒,忙去叫了其他幾人,見院中刀光劍影,她帶著眾人從小門逃到河邊,躲入蘆葦叢中。
見不敵對方,防風意映深知不能久戰,喚來天馬,嘶鳴一聲,離弦之箭般衝入夜空。
流雲緩動,遮住月光,大地陷入昏暗,蘆葦葉沙沙作響,防風意映勒緊馬繩,懸在空中,目光犀利地掃視地上的每一寸土地。
河岸邊蘆葦連綿起伏,河水波光粼粼,雲縫中透出的月光緩緩流淌,一片靜謐。
藏身蘆葦中的幾人卻平靜不了,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大氣都不敢出。
“六哥,他們是誰?”
串子湊到小六耳邊,悄悄問道。
小六渾身緊張,搖搖頭,他也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推斷,大概有兩夥人在回春堂打鬥,至於為什麼,他也不知道,但本能讓他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蘆葦花飛揚,小六細細聽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緊繃著,目光透過層層蘆葦縫隙警惕著,人聲傳來,約莫有人靠近。小六向眾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們朝著河流聲處挪動。
趙清腦袋發矇,只記得自已喝下瑲玹的毒酒,見到六哥後的事情都忘了,再醒來就是被拉扯著逃跑,此刻迷迷糊糊,抬頭望向夜空。
“有人!”
她伸手指了指空中,眼神迷離,毒藥正麻痺著她的神經。
趕忙拉下她的手,小六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魂都要飛了。
只見空中,一匹天馬停在雲端,高昂著頭顱,馬上的人披著黑袍,正手持一把弓箭,瞄準著他們所在的地方。
“快跑!”
顧不了那麼多,小六又拉又拽,讓眾人分散逃跑。
......
流雲散開,月光照亮大地,防風意映唇角浮起一絲笑容,眼神卻冰冷鎮靜,手中的弓弦被拉得如滿月,箭頭閃爍著寒芒,在茫茫蘆葦叢中找到小六的那一刻,利箭帶著呼嘯聲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