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白衣，整個人乾淨清透，他手捧公文，眉梢眼角含著輕蔑，帶著陰戾氣。
察覺到小六注視的目光，相柳悠悠抬頭，臉上的面具如雪一般消融，露出那大荒鮮為人知的樣貌----五官俊美到妖異，眸光裡滿是蠱惑。
兩個目光接觸的瞬間，小六打了個寒噤，立刻閉了眼睛。
這樣的目光，如同深邃的黑洞，像要吞噬靈魂，這樣的凝視，散發著無盡的威懾力，卻又...卻又從中看到眸光裡的點點星光。
小六定了定神，趕緊轉移注意力，一回頭看見趙清一臉痴笑。
小六：這孩子不會被嚇傻了吧？
趙清：絕對是勾引，相柳現在露出真容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已絕色容顏，故意使這美男計。還有玟小六，剛剛那一眼萬年的表情，可不清白。
......
士兵在外奏報，遞上一枚玉簡，相柳看後，盯著小六，默默沉思。
小六猜到玉簡一定是關於自已的訊息，努力讓自已笑得誠實憨厚一些，相柳目光凌厲冷酷，殺氣撲面而來。
趙清挪了挪位子，讓自已能完全看到兩人的表情，只是被捆住了，確實有點影響看劇的舒適性。
......
“我不屬於軒轅，不屬於高辛，也不屬於神農，我只是個......”小六解釋著，聲音悽切。
趙清：啊！我的姐姐，你既是軒轅王的外孫女，又是高辛的大王姬，更是赤宸的女兒...天殺的，相柳啊，你真是被騙慘了。
“我只是個被遺棄的人，我無力自保、無人相依、無處可去，所以我選擇了在清水鎮做玟小六。如果大人允許，我希望自已一輩子都能是玟小六。”小六目光不再閃躲，直視相柳的雙眼說道。
趙清：你這句話，相柳聽到了，也記住了，最後還賠上自已的九條命幫你實現“有力自保、有人依靠、有處可去”。
......
“想活，就為我所用吧！”相柳淡淡說道。
小六不吭聲，相柳瞥了一眼趙清，又看向小六，“給你一晚考慮。”
趙清挪著屁股，湊到小六耳邊，聲若蚊蠅，“先答應他，別有任何條件。”
小六似靈魂還未歸位，只是發呆，或許想起了過去三百年的艱難歲月，想起了小時候的生死離別。
......
清晨，士兵整齊的聲音響起，被捆的倆人同時睜眼，趙清在地上滾了兩圈，試圖活動活動渾身的血液。
相柳進了屋子，“想好了嗎？”
不等小六開口，趙清忙接話，“想好了，想好了，我哥願意給大人您做事。”
相柳冷冷一笑，盯著小六，小六眼裡平靜，“小人願意，只是有三個條件。”
趙清竟是站了起來，擋在小六前面，語氣懇切，“大人，我這哥哥非常固執，有自已的原則，一直以來都是救死扶傷，不說懸壺濟世，那也是醫者仁心，怕，怕您的任務會......”趙清覺得再說下去不合適，就立馬閉了嘴。
“怕？”相柳冷笑。
小六將趙清撞開，直視著相柳的眼睛，堅定說道，“我只有三個條件，答應我，我就......”
沒等小六的話說完，相柳淡淡道，“鞭笞，二十。”
趙清：哎，攔不住啊！
“就算鞭笞，我也有三個條件。”小六一臉不妥協。
相柳冷笑著，對進來計程車兵說，“打這個。”
......
士兵一把拉起趙清，解了妖牛筋，又一腳把她踹在地上。
趙清：關我什麼事，好冤啊！救命！
“六哥！救我！”
小六終於慌了，“好，好，小人願意給大人做事。”
士兵舉起的鞭子，差一點就要落在趙清背上，小六急著用身體去護。
“幫我配藥，平時可以留在清水鎮做你的小醫師，但我傳召時，必須聽命。”
“好，但，不是大人想要什麼，我就能配出什麼。”
“配不出，就拿她的身體來換。”
小六明顯想歪了，臉上恐懼，聲音顫抖，“她一介凡人，哪能服侍大人。”
相柳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彎腰盯著小六的臉，“那你一個神族倒很合適。”
小六急著撲在地上，“大人天資國色，小的也不配。”
“一次配不出，我就剁了她的手，兩次配不出，剁腳，三次......”
小六臉色煞白，“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趙清如雷擊，不是因為相柳威脅要砍手跺腳，而是剛剛才知道----自已是凡人。
不是妖族，不是神族，一介凡人，這意味著主角團的故事都看不到結尾，自已就會像麻子串子一樣，早早就去了。
這麼早就下線，那自已還能改變故事的結局嗎？
趙清沉思著，營帳外傳來兵器相撞的聲音。
......
“你是誰？竟私闖入軍營。”士兵問。
“我找小六。”十七粗啞的聲音。
小六跌跌撞撞起來，急叫道，“相柳大人，別傷他，我們一起進山，他來找我的。”
士兵解了妖牛筋，小六沖著十七大喊，“十七，不要動手，我馬上就來。在門口等我。”
小六轉身一臉諂媚，拉著趙清，“大人！小的已經是你的人了！先讓我們回去吧。”
這話說完，在場所有計程車兵都悄悄看了一眼三人。
“她留下，你配出第一次藥，我自會放她回去。”
小六一驚，正欲說什麼，趙清趕緊捂住他的嘴，“哥，你先回去，相柳大人不會為難我這個普通人的。”
一邊說一邊推他出去，生怕一會又要鞭笞。
士兵散開，小六滿臉擔憂，被趙清推出了營地。
小六不放心，在營地外探頭探腦，磨磨蹭蹭不肯走，他不放心趙清。
“怎麼，還想過夜？”相柳突然出現在身後，小六擠出一個僵硬的笑，直搖頭。
“不用不用。”
小六最後望了一眼軍營，拉著十七飛速撤離。
......
趙清縮回了相柳的營帳，乖乖坐在泥地上，儘量一副可憐樣。
山中的正午也沒有溫暖起來，趙清漸漸挪到獸毯上，相柳沒來，又漸漸挪到床榻上，相柳還沒來。
她終於大著膽子給自已倒了一杯水，急急地喝著，又細細觀摩這個“房間”。
“家徒四壁啊！什麼像樣的東西都沒有，一張床一張被子兩張桌子，麼麼，還不如我的出租屋。”趙清又心疼又想笑。
名震大荒的相柳大人，竟然住在這樣的環境裡，說出去都丟人。
遠處，相柳坐在枝頭，目光是小六飛奔的方向，他真的很好奇，這個神族的女子為何要扮成男子模樣，重點是自已竟看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