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天際漸漸暈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黃,巍峨壯觀的紫金宮,在落日的餘暉中更顯莊嚴與神秘。金色的陽光穿透稀薄的雲層,灑在宮殿的琉璃瓦上,每一片瓦礫都彷彿被點燃,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整個宮殿就像是被一層細膩的金紗輕輕覆蓋,既華麗又柔和,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莊嚴與溫柔並存之美。
然而,在這份表面的輝煌與浪漫之下,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霧霾與陰謀。宮牆之內,權力與慾望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無數人的真心與夢想緊緊束縛,直至消磨殆盡。紅顏易老,真情難覓,在這金碧輝煌的牢籠中,不知有多少青春與美好被無情地吞噬,化作了一縷縷青煙,或是深埋於黃土之下,成為了歷史的塵埃。
紫金宮,這座榮耀與夢想的殿堂,也是淚水與絕望的深淵。它見證了無數人的悲歡離合,也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說的秘密與哀傷。在夕陽的餘暉中,它顯得更加孤獨與寂寞,彷彿在低語著那些將真心化成死灰,將紅顏化作枯骨的故事。
小夭帶著幾個孩子,圍繞著年邁卻精神矍鑠的軒轅王,分享著日常趣事。軒轅王慈愛地望著這一切,偶爾插話,講述自已年輕時的英勇事蹟,引得孩子們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整個大殿內洋溢著溫馨與歡樂的氛圍。
而在這熱鬧之外,相柳獨自漫步於宮中的後花園中,彷彿與這繁華世界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花園內,各色花卉爭奇鬥豔,香氣襲人,他隨意地穿梭其間,目光時而落在綻放的花朵上,時而飄向遠方,思緒似乎隨著輕風飄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就在這時,天邊一抹絢爛的彩霞如同織錦般鋪展開來,將整個天空染得五彩斑斕,美得令人心醉。就在這漫天彩霞的映襯下,辰榮馨悅步入園中,她的身影在光與影的交錯中顯得格外醒目。她每一步都似乎踏著彩霞的韻律,裙襬輕輕搖曳,她的面容被那絢麗的光輝包裹著,眉眼間藏著不易察覺的深邃,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既濃墨重彩,又難以捉摸其真實的情緒與喜怒。
相柳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與辰榮馨悅相遇,兩人之間彷彿有了一種無需言語便能理解對方的默契。他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她一步步靠近.
辰榮馨悅直白地問,“你究竟是誰?”
“王后這樣問,是不認識我了嗎?”
“防風家的庶子?”馨悅深深看著他,“無所謂你是誰,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娶西陵玖瑤?”
“王后為什麼要嫁給陛下?”
“因為我想當王后,還有,我曾經喜歡過瑲玹。”
“我心悅西陵玖瑤,這就是原因。”
“僅僅這個原因?你不在意她曾經嫁過塗山璟,還深情相許過?”
他道,“我娶她時塗山璟已經死了,曾經的過往都已逝去。可王后嫁給陛下時,陛下宮裡已經有好幾位嬪妃了吧?”
辰榮馨悅沒有動怒,“這是我聽過的最有意思的回答。”她道,“瑲玹心有所屬,他不喜歡我,冷落我,我在紫金宮裡這麼些年,每當夜幕降臨,寂寞便如幽靈般襲來,如同深夜的霧氣,夜夜浸蝕我的心。我後悔選了這條路,我後悔嫁給了瑲玹。你呢?你後悔過嗎?”
相柳思索了下,“如果我沒娶她,也許今日我會後悔。”
“哦?”馨悅深感意外,“為何這麼說?”
“你後悔了曾經的選擇,但如果當初你沒有嫁給瑲玹,沒有當上西炎的王后,今日看著別的女子坐在王后寶座上,你肯定會更後悔,後悔自已當初為何不捷足先登,把機會讓給他人。”
辰榮馨悅看著他,久久地沒有說話,“你的確與眾不同,我有點明白她為什麼對你念念不忘了。不過,”她話題一轉,“這樣一個三心二意,心智不堅的女人值得你如此付出嗎?”
相柳心平氣和道,“值不值得,都是自已說了算。”
“即使她曾經那樣對你?”辰榮馨悅頗有所思道,“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我很佩服你這種不計回報、全身心單方面的付出。我做不到,瑲玹怎樣對我,我就會怎樣對他。”
“以牙還牙是直報,王后這樣想,無可厚非。”
馨悅道,“能遇見你,實屬她三生有幸,但不知道,這位西陵小姐,會不會惜福?”
相柳道,“王后的稱讚,我愧不敢當。”
馨悅道,“我沒有她的好命,沒有人能為我這樣付出。不,有的,”她喃喃道,“我哥哥,他做到了,可他死了。”
她神色複雜地看向相柳,“郎君當年不也死了嗎?你又是怎麼復活的?”
相柳道,“這是個秘密,不過陛下知道這個秘密,王后可以去問陛下。”
馨悅默然片刻,突然道,“我恨瑲玹,你心裡真沒有半點恨嗎?”
“我就算有恨也和王后的恨不一樣,王后不會感興趣的。小夭也和你不一樣,你僅僅因為那個男人不喜歡你,就給自已製造假想敵,不斷禍害他人,這點她不會。”
“小夭不是假想敵,她就是。”辰榮馨悅眼中露出冷意,“其實你早就知道瑲玹的心思,對吧?”
“那又如何?”
“郎君真是高義,和我一比,心胸高低立見分明。”馨悅冷笑,“不過,小夭沒有害人嗎?恐怕她禍害最深的就是你吧?”
相柳一笑,“無所謂,她早就說過她唯一想禍害的人就是我。”
“你們還真是願打願挨啊。”辰榮馨悅無不諷刺地說道。
“就算吧。”相柳道,“王后既然想邁進紫金宮,就該想到今日的一切。自已做出的選擇,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辰榮馨悅道,“和郎君的勇氣可嘉相比,我甘拜下風。我做不到他心中有她人,我還能若無其事地待他如初。”
相柳淡然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看王后如何化解了。”
“郎君可以教我化解恨的方法嗎?”
“王后賭錢嗎?”
辰榮馨悅納悶,“賭過,和家中姊妹親戚玩耍過。”
“賭之前人人都想贏,但結果不可能盡如人意。”
馨悅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輸家,但你願賭服輸,而我不甘認輸,力圖翻盤?”
“可以這麼理解。”
馨悅接著問,“如果你明知會輸還會去嗎?”
“不會。”相柳道,“每個人都覺得會贏才去,但很多時候還是輸了,因為錯判了別人,錯估了自已。”
馨悅道,“你已經輸過一次了。而且你為此賠上了你的所有,你不怕在同一個坑跌倒兩次嗎?”
相柳緩緩搖頭,“那不再是坑,已經填平了。”
辰榮馨悅久久地看著他,“郎君確定?”她輕輕扯了下嘴角,冷眸微眯,“願賭服輸,郎君的確雅量高志,我自愧不如。不知今日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和你交談?”
“不會了,有句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相柳道。
辰榮馨悅那雙眸子彷彿蘊含了世間萬千深意,“再會”。她緩緩轉身,裙襬輕拂過地面,帶起一陣細微的風,隨即步入了蜿蜒曲折、宛如自然之筆的羊腸小道。小道兩旁,花草隨風輕搖,似是在為她無聲地送行,她的身影逐漸遠去,轉過一個又一個彎,最終消失在視線盡頭。
此刻,天邊的紅日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其下,一座座宮殿沐浴在七彩琉璃所反射的絢爛光芒之中,那光芒既耀眼奪目,又帶著一絲靜謐與莊嚴。飛簷翹角,如同展翅欲飛的鳳凰,在夕陽的勾勒下更顯生動;流閣錯落有致,每一層都似乎在訴說著過往的輝煌與滄桑;而那些雕樑畫棟,依舊挺立著身軀,擺出勾心鬥角的造型,好像在宣洩一天的疲憊,想托起這日落前最後的落寞。
起風了,天空中的雲彩快速地流動著,被不知名的力量驅趕著奔向遠方,落日的餘暉迅速散盡,陰雲開始密集,天空中充斥著一股沉悶的氣息,像種無聲的催促。突然間,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塵土飛揚,落葉四卷,大地開始輕輕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