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其實也可以理解,充其量只能算彼此錯過了而已。
吳梁自然不可能料到會有人直接往他家裡去,徐平也沒有想到自已這波撲了個空,而在他看來自已是被耍了的,那臉上就更加無光。
所以趕回去找李牧原又得再花去一點時間,甚至也要考慮那所謂的大人會不會對人質下手,這才徐平覺得難辦的地方。
這點就是他多慮了,吳梁的確知道還有一個或者多個外來者,但這不是又讓自已的得力干將去處理了嗎?哪怕處理不了也無所謂,他親自來就是;怎麼都不會想著把辛苦找來的祭品當人質來殺,他可不捨得,而且這種行為還不一定有用,修行者心性堅韌沒那麼好鉗制。
要不然就以玄華那人口基數,豈不是得被人輕易拿捏了,所以真到關鍵時刻,也只是做取捨有犧牲。
所以當吳梁看到內場的反應也可想而知,他只覺得自已又丟了一次大臉,這次的外來者的確不一般,幾個心腹或許都不是對手。
“哼。” 吳梁大步向前找到了青黑兩個面具,兩人都是人事不省的狀態,準確來說內場所有人都是昏迷不醒。
能造成這樣的局面也有很多種可能,比如一個群體性的法術或者藥物,總之這雖然也有點唬人吧,但也僅僅是唬人而已,至少對這兩個大高手來說是不算什麼的。
“他最好是跑了,要不然……” 吳梁只說了半句便不再嚷嚷,免得又給旁邊這人看笑話。
既然如此他決定直接開始儀式,免得再夜長夢多,決心即下吳梁控制著內場的陣法向外擴散,主要是將新厝村後邊的房子全部囊括進去,裡邊正是一個個所需的祭品。
如果把視野往上拉就能看到內場範圍的一個光圈,在膨脹過後閃著異樣的光芒,如洪水般將周圍吞了進去。
吳梁周身跳出來七八個稻草人,在落地的瞬間變化成稚童,手拉手圍著他成一個圈,開始蹦跳起來。
一些艱難晦澀的詞句從他嘴裡吐出。
禱詞唸完最後他又囁嚅著嘴唇,合掌低頭:我願為您獻上一切。
中年人見狀稍微後退了些,他是真不想摻和,而這時候身邊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呢?” 曹暉問道。
中年人自然也還認得對方,但不知道是出於高傲還是不屑,反正他沒有對這話的‘你們’做出解釋,反而是饒有興趣地回答道:“這是在給神送上禮物。”
“什麼禮物,那些孩子嗎?”
“也不止。” 中年人大概是知道得多一些,“他們在白券寫了什麼禮物就是什麼,可以是那些孩子也可以是別的,這要取決於他們的心思。”
曹暉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般,情緒有些不對勁,“你們就不怕天譴嗎?”
中年人在一陣莫名其妙之後,倒是想起那吳長老的一句話來,“貪念是他們自已起的,事情也是他們做的,時也命也。”
“那找他們不就好了!又關其他人何事?!”
“還不明白嗎,這就是緣法,你們有根系連線彼此,不說一言而決吧,但也是息息相關。”
曹暉眼裡好像能噴火一般,突然大聲說道:“去他媽的緣法!你們這麼做也只不過是給自已找了個由頭,殺人害人的事情做了不僅不敢承認,還要全部推出去,那你們跟那群只知道賭的蟲豸而異?!”
中年人有些失望地搖頭,他還以為這孩子心性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堅韌才對,果然還是看走眼了嗎?
“所以……才需要有人……來把他們通通殺光,他們所有人……一個都別想跑。” 李牧原運起真氣,而如此明顯的動作自然就落在所有人眼裡。
吳梁是在關鍵時刻,也無所謂對方這垂危的狀態能幹什麼;田姓中年人呢,說來也奇怪,他是不怎麼願意對這人下手的,怕惹來那持劍人的報復。
而眾目睽睽之下,李牧原把好不容易運起的真氣拍在曹暉身上。
這是在幹什麼?
曹暉好像是得到訊號般,在那瞬間以一種生平未有的方式,再加上李牧原的真氣輔助,嘶聲大喊出來。
“徐平!!!”
這一聲傳出去很遠很遠,可落到正主卻已經很是微弱,但也只需要這個方位就足夠了。
一雙冷漠的眼睛回望側身。
徐平輕鬆躍到老房子的屋頂,再去感覺聲音的來源,憑著強悍的記憶力他很快判斷出那是賭場的位置。
這原來真是被人溜著走啊。
在左側一間閃爍有微光的房子裡,也有聲音傳出,曹茜拍打著窗戶,眼睛發著光很是確信的對身邊人說,“我……我聽到了哥哥的聲音。”
“這是真的,哥哥來救我了!” 曹茜心裡幾乎被欣喜填滿。
寧小夏其實也沒聽到太具體的聲音,但大概是有那麼個動靜吧,心裡也不想太打擊對方,只是點點頭,同樣站到視窗往外眺望,而月光下似乎真有什麼東西就站在隔壁屋頂上。
“你……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寧小夏試探性地問道。
而好不容易壓制心裡喜悅的曹茜也循聲望去,“沒有啊。”
寧小夏再揉了揉眼睛,這回確實沒有了,但剛才那身影又實在是太過具體,一點不像幻覺,難不成真的餓出毛病來了嗎?
“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我哥哥來了,他就一定能救我們出去。” 曹茜還以為對方出現幻覺,便趕緊安慰道,現在的她自覺充滿了勇氣。
空中彷彿有一個紅色流星劃過,發出極具震撼的破空聲。
這裡就體現了真氣修行跟徐平心火的區別了,也就是方瑜之前不理解的一點,明明是有凝丹實力,那他為什麼不能飛行呢?不是氣海的那種短暫騰空跳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飛行,哪怕凝丹也有各種各樣的說法,實力不同能飛行的時間距離速度也不經相同,但這就是凝丹之後的一個標誌,你可以拉胯但不能沒有。
而徐平是真的沒有,也不能說沒有吧,他在蔣白玉的噩夢裡也能做到,但他自已也不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而且在現世也做不到復刻,現在呢也只是靠一個極短時間爆發產生的衝擊模擬出了飛行的感覺。
他感覺著內場那陣法光幕從自已身上穿過,只是莫名冷笑一聲,便繼續悶頭向前。
紅色流星很詭異地落下再度騰起飛躍。
內場安靜了一陣。
李牧原是本來就很虛弱,出氣多進氣少也發不出什麼動靜,曹暉呢在喊完那一嗓子之後喉嚨也出了問題,短時間竟也說不出話來。
無錯書吧隨後傳來吳梁嘲弄的笑聲,笑完之後,反而收斂起表情,“何必呢,不用偷偷摸摸的,等這裡儀式先完成之後,我也會去找你那些同夥。”
“哦,對了,你們也可能只是提醒對方逃命而已,那確實還有點用。”
“像你這樣的小老鼠就是愛折騰,但只論頑強這一點確實很值得稱道。”
轟隆!!
宛若雷鳴般的巨響平地炸起,地動山搖間,天地變色,一股紅光將此處反襯得如同白晝,狂風呼嘯間,雷鳴再響。
中年人愕然地抬頭仰望,只見,有一殷紅在他眼裡無限放大,蓬勃流動的赤色火焰沒有想象中的那種駭人溫度,但又能在另一種層面上點燃一切。
近乎偉岸的火焰巨人屹立於世,其無比強大的威壓讓直視它的人具皆惶恐不安。
煌煌天威,又豈是凡人能夠僭越。
而曹暉直到看見這一幕才對所謂的新世界有了個真切的感覺,什麼妖魔鬼怪、詭異惡靈,什麼修行成仙或許正如是。
一句夾雜著質詢疑惑甚至是不解的聲音,自火焰巨人口中吐出,又彷彿裹挾著浩蕩威壓將欲使人低頭。
“哦,那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