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度抿著唇不說話。
許久他嘆出一口氣,挫敗的說:“白薇,我是不是很沒用,什麼都幫不到你,我能完成部隊交給我的所有任務,可是我卻沒辦法幫到你。”
他的眼圈紅紅的,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頹廢,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垂下腦袋。
蘇白薇心疼地皺起眉,抬手揉了揉他的短髮,“別瞎想,你在部隊做任務,是為了祖國這個大家庭,我為的是咱們的小家,沒有你們浴血奮戰贏來的大家庭,哪有我們安穩的小家?”
她頓了頓,解釋說:“楊平這個人就喜歡開玩笑,他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江度還是垂著頭。
蘇白薇想了想說:“你看,這是我專門為你配藥的藥膏,就是為了給你塗血痂用,你真的不用嗎?
我還讓你感受一下這個藥的效果,好用的話多給你備幾瓶,它和藥粉唯一的區別就是藥膏更容易粘在面板的表面,適合皮外傷用,比如擦傷之類的。”
江度動了。
“我用藥。”他低頭解衣服的扣子,沒有要避開的意思,就這麼脫掉了上衣,背心露出精瘦結實身體。
接著解開皮帶,脫褲子……
蘇白薇紅著臉移開視線。
這傢伙今天絕對不正常,以往他比自已還害羞,今天竟然這麼大方。
江度趴在床上說:“好了。”
蘇白薇深撥出一口氣,回頭解開繃帶。
他身上的傷全部結了厚厚的血痂,為了怕他被衣服磨的難受,蘇白薇還是給他綁了一層薄薄的繃帶。
用棉籤挖出一團藥膏細細地塗在血痂上,“我猜測,用了膏藥你身上的血痂大概三四天就能掉完,不過只是猜測,還得看具體情況。”
塗好藥膏,又纏上一層繃帶。
蘇白薇的臉很紅,手卻很穩,對於江度的身體,她早就熟悉了。
“好了,你先睡吧。”
“嗯。”
江度穿上衣服,縮排被窩。
蘇白薇把東西收拾好,看著埋在被子裡的男人,想了想還是坐在床邊,問他:“江度,能跟我說說嗎?”
江度看著她按在床上的手,輕輕伸出手,捏住她的一根小手指。
蘇白薇心頭一顫,低頭看到江度的手正得寸進尺地握住她的第二根手指,隨後是第三根……直到全部將她的手攥進掌心。
如果她還不懂江度的意思,蘇白薇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她的感覺嘴巴有點幹,耳根熱的厲害,心跳也失了頻率。
想抽出手,卻被握得更緊。
“江度,你……”
“我就握一會兒,就讓我握一會兒,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聲線,讓蘇白薇的心軟了又軟。
江度說:“白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病了,總想看見你,想抓住你的手,想……”
聲音卡在喉嚨裡,他動了動嘴唇,舌尖的話轉了轉,“你一定不喜歡我這樣。”
蘇白薇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
他在告白嗎?
是在告白吧?
可是這樣的告白很奇怪啊!
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啊?
也許他只是覺得蘇白薇是他的妻子,聽到楊平的話讓他感覺到了做為丈夫地位的挑釁,所以才這麼反常。
蘇白薇沉默了幾秒,問:“江度,你是不是聽到楊平的話才有了這樣的感覺?”
“不是。”江度說:“我確實很他的生氣,可是我更挫敗,他說他能給你在縣裡給你開個藥館,我做不到……”
他說著,更挫敗了。
最後的三個字甚至帶上了微微的鼻音。
蘇白薇一怔,去看他。
江度說:“要是有人欺負你,我可幫你打他,可是如果有人對你好,我卻不知道要怎樣了。
再過幾天我就要回部隊去了……”
他說到這裡,默默收回了手,“白薇,如果有人對你真的很好,你就走吧,我什麼都不能給你,對不起。”
他已經準備把自已的生命獻給祖國,他沒有什麼東西能留給她。
她這麼好,值得更好的人對待。
蘇白薇的喉嚨發緊,掀開被子去看他的臉。
一滴清淚滑落在他的鼻樑上,與另一隻眼睛的眼淚匯合。
像是怕她看到自已狼狽的模樣,江度拉起被子想蓋住自已。
蘇白薇抓住被子不給他蓋,“江度,你看看我。”
江度把臉埋進枕頭裡,不敢看她。
蘇白薇一咬牙,脫了外套掀開被子鑽進去。
溫軟的身體貼過來,江度整個人一僵,忘了即將分別的悲傷。
又想到她就睡在床邊,趕緊向裡面挪了挪。
蘇白薇順勢向裡躺下,伸手擦去江度的眼淚。
江度慘然一笑,“好丟人啊,我被子彈打中都沒有紅過眼,就是第一次接任務和對手以傷換傷,斷了四根肋骨都沒有哭……要是被兄弟們知道我哭成這樣,怕是會笑話我一輩子。”
蘇白薇一隻手支起身,湊過去看著他的眼睛,“江度,你提起你的兄弟時總是非常的驕傲,你看向謝律師的目光也是,所以他曾經是你的兄弟是嗎?”
江度呆住。
蘇白薇接著說:“我看出來了,他的腳受過很重的傷,走路有些跛腳,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我是大夫。
他可能不止腳上的傷,不然也不會退役對不對?”
江度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點了下頭。
蘇白薇看著他,彎唇淺笑,“那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受傷,你們都是非常非常偉大的人,不管你們任何人出事,都是我們祖國的損失。
江度,答應我,一定不要受傷,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眼睛裡彷彿聚集了漫天的星光,落進江度的胸膛,如同銀河般璀璨。
他再也忍不住,抬手託著她的後頸,吻上去。
蘇白薇瞬間瞪大了眼睛,震驚過後慢慢閉上眼睛,輕輕回吻過去。
就在剛才,江度抽回手時,她的心就像被抽走了一塊。
她知道,她喜歡他。
親吻像是不知饜足。
江度一隻手掌控著她的腰,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許久,他把她按進懷裡,深吸了幾口氣,穩住狂跳的心臟,聲音喑啞:“白薇,我能叫你薇薇嗎?”
蘇白薇滿臉通紅,“嗯。”
“薇薇,我能抱著你睡嗎?”
“不正抱著嗎?”
“以後都能抱著嗎?”
“只要你在家就都可以。”
話音剛落,腰間的手臂驀然又收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