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沈阡陌讓背後的來聲唬的陡驚,連筆也掉了。
“典師,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典師笑得前仰後合,幾乎要從椅子上摔下來:“沈大供奉,你真是夠了,我坐了半天,你才發現我?”
沈阡陌望著典師那劍眉星目,英氣逼人的面孔,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哪裡見過似的?”
他腦海中閃電般劃過一個名字——東方不敗,霞青林!
還有巾幗英雄花木蘭,這古代女將軍的英勇形象與他眼前的典師不謀而合。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細打量著典師。
典師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捂著胸口,警惕問道:“你想幹嘛?沈阡陌,你這樣看著我,我可有點害怕了。”
“抱歉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位歷史人物,覺得你和她有些相似,所以多看了幾眼。”
“哦?是誰呀?說來聽聽。”
“花木蘭,我覺得你的氣質和她很像。”
典師一臉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胸脯說道:“哈哈,沈阡陌,你眼光不錯嘛!我雖然沒有花木蘭那麼厲害,但我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漢子!”
“等等,我有個好靈感,大明詞語偏硬朗,如果我們的詩句是之前三首風格,恐難奪冠。”
凝香兒點點頭:“那你想怎樣?”
戈小娥忽然道:“你想要以花木蘭為主題,寫賦?”
“然也。”沈阡陌喝了一口茶:“各位才女,意下如何?”
“好是好,就是賦花木蘭不好寫!”
“花木蘭代父從軍,大孝大勇,一首木蘭辭道盡一切,你再用筆墨來述一遍,恐難以一詞一賦盡顯其風采。“
“我付議,沒點真才實學還真不行,容易寫成平庸之作。”
“花木蘭事蹟壯麗,原作其精緻深邃,若想再以賦之,非常難以捕捉其神。”
“替父從軍,世所罕見,難難難難!”
“小心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沈阡陌又咬筆頭,皺眉沉思。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
“下面的是什麼?我忘了……”
一陣椅子挪動聲與茶杯碰撞聲此起彼伏,險些讓屋內的物件都跟著遭殃。
戈小娥::“你呀,真是讓人哭笑不得,《木蘭辭》開篇就忘,還想著寫賦?!”
凝香兒輕笑:“‘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下一句你可別忘了哦。”
大蘭姊邊笑邊拍桌:“沈阡陌,你這是要鬧哪樣?還想以花木蘭為主題,結果自已先把《木蘭辭》給忘了,哈哈哈!”
小惠妹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哎呀,笑死我了,你你你……你這記性,怎比人家還差呢!”
典師無語:“沈大供奉,寫賦之前,先把《木蘭辭》背熟了再說吧,免得鬧出笑話。”
李小詞拿來一本書:“表哥,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好表妹,還是你溫柔可人,你們一個個都不是良人,我把《木蘭辭》背個滾瓜爛熟,寫賦的事就不是事……”
李小詞羞澀一笑:“那有,別亂說呀!”
典師粉臉一寒:“啍,沈阡陌,寫不好,我把你的折為一個桶形。”
沈阡陌倒抽一口涼氣:“太狠了吧,我替你未來夫君默哀三分鐘!”
典師還想要教訓他,戈小娥出手制止了,讓大家去工作。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不知木蘭是女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讀書聲琅琅,聲聲引姑娘,竊竊私問語,得知亂雲裝。
“哎,我大意了!”
“木蘭辭寫的生動,琅琅上口,那種離家悽風苦雨,戰場上的殘酷,感覺不要太厲害!”
“老仙,你的天選之子要丟人現眼了,出來幫我!”
【我臥槽,你又鬧哪樣?】
“我要寫辭天賦,使用場景不要限制的那種。”
【命就有一條,不,命我也沒有。】
“沒有……”沈阡陌頭痛了:“沒有你倒是出個主意,你老人家活了那麼久,總有點心德吧?”
【狒狒狒,你無才學人充什麼大才子出風頭?】老仙很生氣。
“我去,你不是說要‘紅塵道果’,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有幾分道理,那我便給你一個建議,勿要貪大,鋪開全詩全貌,步子跨的太大容易扯淡。
那隻會讓你陷入困境,不妨從細微之處入手,以親情為骨架,以戰場經歷為血肉,慢慢構築你的辭賦】
沈阡陌眉頭漸舒,若有所思:“以親情為骨,以戰血肉……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思路。”
【是啊,親情乃人之根本,由此入手,以微顯大,也可以寫出花來也。】
沈阡陌點了點頭,“老仙,你這建議不錯,我試試看!”
說完,他便埋頭苦思,開始構思他的辭賦。
刷刷刷刷!
細碎步步,凝香兒入來見之,便在一旁看著他,眼中滿是好奇,湊近一看。
沈阡陌不聞其聲,下筆如有神:“《木蘭將軍》
代爺出征似蛇長,束腰宵行十里傷,拋了香囊,卸了粉妝,狂沙夾冰腳兒僵。晨至九曲,水結凝霜,暮至黑山耳熱受了寒。忽聞胡庭鐵蹄聲,人驚馬狂,殺聲習習盡人殤,虜兒拍手笑獰狂,可憐姑娘,可憐姑娘,持刀瑟瑟刺那郎。轉瞬,十秋已過刀換槍,鐵衣換顏率千將。夢裡猶抱鏡兒貼花黃,聲聲呼喚爹與娘……”
這時候,沈阡陌卡文了。
“下面的是什麼?”凝香兒急急低首追問。
沈阡陌嚇了一跳,猛一側臉。
“叭……”這,居然……居然印上了凝香兒香嫩的兩片嬌唇。
轟!兩人靈魂瞬間爆炸!
“嚶!”凝香兒,唰的一下臉龐紅雲片片,嬌豔欲滴。
眼睛陡的圓睜,那心如鹿撞,彎翹眼睫毛急跳,眸含秋水,迷人之極。
“砰砰砰!”
沈阡陌也如雷擊。
“噠噠噠……”外面有腳步聲。
“啵!”兩人面紅耳赤迅速分開。
沈阡陌眼神閃爍不定,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得有些暈頭轉向。
他尷尬地撓頭,臉上盡是不好意思的笑。
“呀,你……真是討厭……”凝香兒嬌羞難當,心裡像揣了只小兔子般砰砰直跳。
她的眼眸低垂,偷偷用餘光瞥向沈阡陌,她輕輕地咬了咬下唇,美得不可方物。
忽然,噠噠噠,戈小娥拿著一張宣紙進來,步近坐下:“哎,優秀的作品太少了……”
凝香兒心不在焉:“是呀!”
“香兒,你的臉?”戈小娥見兩人神色張皇,眉兒一凝。
凝香兒緊張回覆:“我……我,沈阡陌有大作,我太興奮了!”
“大作??”戈小娥不信,拿起沈阡陌新寫的木蘭將軍一瞧:“嘖,這手瘦金體,以假亂真,可以加分……噫,《木蘭將軍》……”
戈小娥仔細品讀著沈阡陌所寫的新作,她那好看的柳眉而時緊時舒,
“沈阡陌,你這篇《木蘭將軍》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開篇的描繪‘代爺出征似蛇長,束腰宵行十里傷’更是生動傳神,將一個弱女子在寒夜中孤獨前行的艱辛展現得淋漓盡致。”
“狂沙夾冰腳兒僵……可憐姑娘,可憐姑娘……夢裡猶抱鏡兒貼花黃,聲聲呼喚爹與娘……”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惋惜憂鬱,被這三句話所勾勒出的畫面深深觸動。
“這三句話,簡潔卻極富畫面感。”她輕聲說:
“讓人彷彿親眼看到了一個年幼的、嬌滴滴的大姑娘木蘭在戰場上的艱難與無助。那狂沙夾冰的惡劣環境,那僵硬的雙腳,都讓人感受到了木蘭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而‘可憐姑娘’的重複,更是讓人心生憐憫,對木蘭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夢裡猶抱鏡兒貼花黃,聲聲呼喚爹與娘,這句更是讓人黯然傷神!”
“下面的呢?”
“沒有了!”
“沒有了?怎麼可沒有?”
“你剛剛進來……將靈感嚇飛了!”
“繼續想,我們出去。”
“靈感飛了,就回不來了。”
“這……怪我咯?”
“不,這叫缺陷美,後面的是讓人延思,也叫鉤子。”
“何為鉤子?”
“吊胃口,如美人猶抱琵琶半遮面,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
“呸,小不正經的,如此文雅的事,到了你口裡都變得庸俗!”
“我庸俗?世人嘴臉不是這樣麼?”
“你還狡辯?”
“等等……”
“我又有靈感了。”
“哼,你休想以此逃避我的訓話。”
“真不是……我有詩名了。”
“什麼詩名?”這時連心仍不平靜的凝香兒也吸引了。
沈阡陌道:“《一剪梅·嘴臉》。”
戈小娥不相信:“一剪梅·嘴臉,是什麼詩?打油詩麼,我看你是在忽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