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了好半晌,周聖研才嘆了口氣:“你沒必要非要逼我。”
“你和藝術從來不是二選其一,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就是我的藝術。”
?
章箏沒想過這個回答,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徹底讓他陷入兩難,然後逼退他的。
結果他並沒有退縮,而是繼續對她表白:“我的藝術之路本就是因你而起,如果你不願,棄了也好。”
?
周聖研不是藝術痴迷者嗎?怎麼一下就放棄了?
章箏有點慌了,表面上保持淡定:“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不喜歡所謂的藝術,除非你以後徹底放棄這條路。”
呵。
周聖研笑了:“你不喜歡藝術?怎麼可能?”
他很篤定地說:“攝影、繪畫你都喜歡,你高中就是攝影社團的,至於繪畫,你至今對那幅仿製的《花園門》情有獨鍾。”
“哪裡有?”章箏不願意承認,周聖研口中的畫,其實是當年留學期間段禮臻給自已準備的禮物,他沒有專業學過畫畫,卻因為章箏一句“喜歡莫奈”給她精心準備了這個禮物。
段禮臻當初是利用維米爾暗箱作畫的原理畫出了這幅畫,花了很久,所以章箏也很感動,把這幅畫掛在了兩人同居的別墅裡,卻沒想到被周聖研記在了心裡。
章箏還是堅持已見:“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罷了,我根本就不喜歡藝術。”
“就算你不喜歡藝術,我也可以放棄它。”周聖研再次強調了這一點。
章箏卻是心情複雜:“你沒必要這樣。”
“為了你,我已經等了太久。”
“可我還是想和你解除婚約。”章箏終於說出了心裡話,這話她醞釀了太久,說出來的時候就像鬆了口氣一般。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被束縛。”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周聖研辯解著。
章箏只是搖搖頭:“你不懂,不懂我真正想要什麼。”
“你不說我怎麼懂?”
章箏還是搖頭:“抱歉。”
原本浪漫的海灘之夜氛圍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沉默的兩個人靜靜站立在那裡,各不相讓,各執一詞。
“你想退婚?”周聖研嘴裡喃喃著,章箏很自然接過話:“對,我想退婚,我不想被和安排的人在一起,沒意思。”
周聖研只是哀傷地看著她:“一點也不考慮嗎?”
“不考慮。”
兩人焦灼地站在那裡,只聽見海風吹過,炫目的煙花早已沒了蹤跡。
“我困了,先回去了。”章箏說完話就獨自走回了房子,只有周聖研還站在那裡。
兩人算是不歡而散,到最後的最後,度假都沒和對方說一句話,周家眾人感到奇怪想問章箏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章箏只是閉口不答,提前回了國。
只是,周聖研到底沒說出同意退婚的話,這讓章箏心裡感到不安,但思及自已的話已經說到這地步了,他應該也明白了吧?
章箏暫時讓自已先放下心,專心回國幫段禮臻準備辭職的事。
是的,他要辭職了。
段禮臻入職麓湖大學還不到一年,眼下就正式準備辭職了,系裡不同意,院長也勸他。
他是院長最看好的學生,想留在院裡繼續培養、為院爭光的那種,這次他要辭職,院長全力反對,覺得他做事第一次這麼輕浮草率,不可取。
院長是段禮臻的恩師,他自然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詮釋著自已的規劃,院長卻突然問他是不是要去當律師了?是覺得當老師不掙錢?
段禮臻連忙否認,說這和工資沒關係,他只是重新調整了自已的人生規劃。
“不想當老師了?”
段禮臻沉默良久,然後解釋道:“老師確實和我想象中有些不一樣。”
“系裡不是隻讓你代課了幾次?這麼不適應?”院長盤問他。
段禮臻只覺得話很難說出口,還是重複著:“趁現在還沒給學生單獨開課,我想重新規劃自已的事業,也不會耽誤學生。”
院長繼續逼問他,說他到底在規劃什麼,離職去要去哪裡?帝都戶口還在給他積分呢。
院長逼問不斷,非要弄個清楚才罷休,段禮臻沒辦法,面對的畢竟是他的恩師,只是誠實說:“現在在考慮去研修院進修的事。”
一聽研修院,院長摘下自已的眼鏡,湊近問段禮臻:“研修院?什麼研修院?司法研修院?”
段禮臻點頭:“對。”
院長還是皺眉:“你去那裡進修?你要去當官?”
院長的擔憂不無道理,畢竟司法研修院在大眾心中普遍以岱山派的形象出現,雖然在法律人眼中具有崇高地位,卻不免沾上了一絲官僚氣息。
院長也是在司法研修院待過的人,是研修院裡少有的學術派,於是語重心長勸他:“司法研修院的確是法律人心中進修的理想聖地,在那裡的確可以學到不少東西,但去那裡壓力也會變大,我就在那裡進修過,畢業後沒去法院檢察院,也沒當律師。”
“那裡和專門研究學術思想還是有點不同,而且期間不允許兼職,經濟成本也會增高,你要去那裡要考慮清楚。”
院長耐心地給段禮臻講述著優劣,終極目的就是想勸他,沒必要非得去那裡,在院裡科研也是進修。
段禮臻耐心聽著,等院長說完,才緩緩道出自已的想法:“院長,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你還是想去?今年研修院不是已經截止報名了嗎?”
“嗯。”段禮臻點點頭表示自已知道這件事。
“你現在辭職也進不了研修院啊。”院長繼續勸他,完全不瞭解段禮臻突然辭職是要幹什麼,又旁敲側擊道,“是家裡遇到困難了嗎?”
段禮臻否認:“謝謝老師關心,我只想說這個決定是我自已主動的想法,我也是當了老師後才覺得科研這條路可能不太適合我。”
至於研修院已經截止的事,章箏已經幫段禮臻聯絡好了,只要順利辭職,到時候辦理入學不成問題,但這些事他沒和院長說。
院長還是皺眉:“你怎麼現在突然糊塗了?你知道多少人想當上麓大的老師嗎?結果你入職不到一年就要辭職,禮臻,我是你的老師,我不允許你做這麼衝動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