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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久別重逢

正德五年,冬。

沉重的喪鐘聲響起,京城一夕之間掛起白幡,滿城素縞,從宮內蔓延至宮外。

上聖皇太后不幸薨逝。

當今聖上傷心欲絕,下令停三日朝會,祭奠上聖皇太后。

讓群臣奇怪的是,陛下既沒有擬定太后諡號,也沒有讓太后與先帝合葬,而是徹底消失了三天。

喪鐘敲響後不久,一架馬車悄悄地駛出了京城,一路疾馳,沒人知道它要去往哪裡。

直至第三日深夜,馬車才緩緩駛回京城,城門悄然開啟,又迅速關閉,並未驚動任何人。

聖皇太后薨逝的訊息月餘才傳到北疆。

彼時,徐謝安正與眾將在營帳內商議軍事要務,他隨手拿起京城發來的信函翻看,整個人突然僵住。

信函上寫道:“上聖皇太后突患惡疾,就養無方,於端日薨逝。”

徐謝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將手中的信函反覆看了好幾遍,卻始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怎麼會這樣?

宮變後,韻瑤還親自送他出城,囑咐他保重身體。

這才短短五年,怎麼就......與世長辭。

“將軍。”

“將軍!”

“您怎麼了?”

副將們的呼喊一聲高過一聲,徐謝安驟然回神,嘴唇微微顫抖,喃喃自語:“上聖皇太后......薨逝。\"

營帳裡瞬間鴉雀無聲。

徐謝安與皇太后的過往他們多少有些耳聞,陛下如今重用徐家,足見與將軍關係親厚。

一位年長的副將深深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哎,咱們都出去吧,讓將軍好好靜一靜。”

所有人都退出營帳,獨留徐謝安一人。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失去靈魂的石像。

許久之後,徐謝安才緩緩起身,踉踉蹌蹌地朝軍營外走去,直到河邊方停下,口中唸唸有詞:“韻瑤,你為何不等我?”

隨後,他仰頭朝天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悽慘悲涼,直笑得他淚痕縱橫交錯。

他們才剛到不惑之年,怎麼就天人永隔!

徐謝安瘋狂地發洩著心中的苦悶,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君遊東山東復東,安得奮飛逐西風。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徐謝安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頓時無比僵硬。

他十三歲時出京遊學,向心愛的女子許下莊重承諾,兩年後必回京娶她過門。

臨行前,崔韻瑤將這首詩放入他的手心,說會等他回來。

當他學有所成歸京時,先帝卻笑容滿面地告訴他,要納崔家嫡女為妃。

還堂而皇之的告訴他:“立業為本,成家為葉,根深而葉固。立業為資,成家為渠,水到自然渠成。謝安正值壯年,應以業為重。”

無論過了多少年,徐謝安都忘不了崔韻瑤入宮當日的那場大雪,鋪天蓋地,幾乎將他淹沒。

徐謝安緩緩回過身,一名身穿竹葉青鑲金絲大毛斗篷的女子正站在他身後。

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奪眶而出。

兩人就這樣對立而站,久久不能言語。

遠處的沈昭挽著崔顥的手臂,也跟著淚流滿面,輕聲呢喃道:“天下已定,姐姐總算可以卸下責任了。”

崔顥點了點頭,“是啊,陛下冊立太子,前朝後宮皆安定,姐姐於國於家的使命都已完成。接下來的日子,她總算可以過上自已想要的生活了。”

沈昭笑著擦拭眼角的淚水,湊近崔顥的耳邊說道:“我哥說你最近父憑女貴,想不想更上一層樓?”

崔顥猛地轉過頭,眼內皆是星河璀璨,熠熠生輝。

自打有了女兒,他在沈家的地位可謂是水漲船高,連岳父都對他頗為和順,大舅哥更是笑面相迎。

他低下頭去,嘴角含笑地回道:“多謝夫人垂青,為夫怎敢不遵命。”

隨後,他輕鬆地抱起裹成一團的夫人,腳步輕快地朝馬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