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姝被罵得低著頭,哭得更大聲了。
陸謹辰被她們的哭鬧聲吵醒,“母親,這關姝兒什麼事,是兒子身體不好。”
兒子一出聲,郭氏就熄了火,“辰兒,你感覺如何?你祖母說傍晚時,讓人推你到院子裡去散散心,可好?”
陸謹辰苦笑:“算了,兒子已成廢人了,就不用母親操這個心。
他說完看了看洛清姝,又看向母親:“母親,讓人休書放姝兒回洛府吧,兒子的身體自已有數,大概是沒得救了,兒子不想要姝兒殉葬,母親可能答應孩兒?”
他知道洛清瑤肯定能請來宋神醫的,但洛清瑤憑什麼幫他?
“辰哥。”洛清姝感動地哭了,“我不走,我要陪著你。”
她其實內心害怕得要命,誰願意殉葬啊!要不然當初為什麼要接洛清瑤回來沖喜。
想不到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而且比原來的境況更差,那時候她至少還是個待嫁的小姑娘。
可現在,她該怎麼辦?回去也找不到人嫁,誰會娶個做個妾的,還不能生育的女子。
可不回去要是陸謹辰真死了,她得殉葬,憑什麼?
郭氏看著自已的兒子,心酸得落淚,只得點點頭答應了兒子的要求。
“休了可以,但嫁妝不得拿走。”她語氣很強硬,她對宋神醫還抱有希望,萬一宋神醫的藥太貴,還需要這些嫁妝湊數。
侯爺現在眼中只有那個庶子,他是一兩銀子都不肯拿出來了。
“母親!”陸謹辰急了,想起身,結果剛抬起頭就重重地摔了下去。
“辰哥!”洛清姝秀目楚楚可憐地看向陸謹辰。
“給她!”陸謹辰羞辱地看向急急欲來扶自已的母親。
郭氏明顯老了很多,而對面的洛清姝一動不動,每天還打扮得很精緻,他只是四肢不能動,又不是傻了。
哪能不知道洛清姝對自已是沒有感情的。
“洛清瑤代你沖喜,也是你自已的主意吧,當初你說是家裡長輩逼你的。”陸謹辰追問,“你放心,你如實說,你的嫁妝侯府一分不要你的,我只想聽聽你的真話。”
陸謹辰冷冷地說道,眼睛緊緊地盯著洛清姝。
他又轉過頭看向郭氏:“母親,你讓人把洛清姝的嫁妝送回洛府,一樣都不要留,再讓人把放妾書送過來。”
郭氏離開後,陸謹辰再問洛清姝:“姝兒不如實話實說。”
“對不起,辰哥哥,我害怕殉葬,我還不想死。”洛清姝沒有正面回答,但也間接回應,洛清瑤替嫁是她的主意。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殉葬。”陸謹辰紅了眼,轉過臉去不想再什麼。
“辰哥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可願如實答我。”洛清瑤站了起來,本欲離開,卻又吞吞吐吐地想問清楚一個深埋在她心裡的疑問。
“你說,知無不言。”
“你之所以那麼喜歡我,不顧一切也要娶我,是因為什麼?”她鼓足勇氣問道。
因為什麼?陸謹辰不由得想起在宮中第一次見到那個胖乎乎很可愛的小女孩,那麼小的時候,他當然不懂愛,但他就是喜歡那個胖丫頭。
洛清姝沒等他回答,又說道:“是不是因為你一直以為我是你在宮中遇到的那個洛家胖丫頭?”
陸謹辰一驚,“你不是她嗎?”
洛清姝悽慘一笑,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就別怪她再在他心上插一刀了。
她笑著說:“我當然不是那個小胖丫頭,可我知道她是誰?”
“你想知道嗎?”她笑得很殘忍,眼中有淚。
“她是誰?你快說!”陸謹辰的聲音有些顫抖,洛府的姑娘如果不是洛清姝,還能是誰,難道是……
他不敢去猜答案,甚至希望洛清姝不要說出來,他怕自已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她就是洛清瑤,就是費盡心思幫你治好病,又再三被你祖母和母親出手加害,最後和離出去的女子,她原本是你的妻子,哦,她現在是準翊王妃了。”
她邊說邊看著陸謹辰的反應,在聽到洛清瑤三個字時,他臉上的痛楚和悔恨太明顯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湧了出來。
口中喃喃地說:“竟然是她?是啊,能那麼膽子大,又那麼張狂可愛的姑娘當然是她了,她在邊關長大,自小受父母寵愛,京中哪個小丫頭會有她那樣的膽子。”
洛清姝瘋了似的,笑得很狂,笑得很心酸,原來這個男人從來沒有愛過自已,他愛的從來只是一個影子。
她是悲哀的,但陸謹辰更悲哀,因為他原本最愛的女子一直就是他的妻子,只可惜,他弄丟了。
“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洛清姝笑著離開了陸謹辰的清風院。
這個時候有個婆子拿了放妾書遞給了她,婆子明顯是站在外面等著她。
“洛姑娘,嫁妝已經在門外了,你要不要清點一下。”那婆子問。
洛清姝搖了搖頭,“不必了。”
她嫁妝裡的銀票早就拿回去給母親了,剩下的這些不過是傢俬,瓶子,擺件,字畫,連值錢的首飾她也讓紅袖送回洛府母親手中。
洛清棠在洛府,甚至院子裡有個男人,她母親已告訴了她,但洛老夫人嚴令封嘴,誰要是說出去,洛家就會棄了誰。
從那天起,她就開始陸續把嫁妝往洛府轉移。
婆子見她離開後,狠狠地呸了一口。
“那麼好的少夫人不要,娶了幾個什麼玩意回來,我呸!”
如果洛清瑤看到,一定會認出那個婆子,就是郭氏身邊的那個,一直對她們釋放善意的婆子。
陸謹辰呆呆地看躺著,目光空洞。
他突然就噴出一口血。
小廝見洛清姝離開了,剛走了進來,便看到這一場景。
“快來人啊,世子爺吐血了。”他嚇得大叫。
郭氏頭一個衝了進來,她的院子離清風院不遠,剛剛讓人搬走洛清姝的嫁妝,不看不知道,一看差點氣暈。
洛清姝的嫁妝中銀票,銀子,首飾這些值錢的東西,竟然都被洛清姝轉移了。
本想躺到床上睡一會兒,再這樣下去,她得病倒。
可嬤嬤傳過來的一句話,讓她眼前發黑。
“辰兒吐血了,是不是洛清姝氣的辰兒吐血了。”她邊問邊往清風院跑,兒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的命根子。
嬤嬤沒有說話,她又沒聽到洛清姝對世子爺說了什麼,再說剛才連夫人都被趕出來了,哪有人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