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張雷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看到李煥之認真的表情,又將堵在喉嚨的話收了回去。
他要大義滅親,會不會影響到自家檯球店呢?
不行,不能讓他胡來,看來只能敷衍兩句騙他離開,之後再把他大舅趕出去,讓他再也不能進來自家店,這樣應該就沒事了。
張雷心裡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這家檯球店可是自己唯一的仰仗,要是真出現什麼問題,那可不得了。
張雷問道:“你想怎麼做呢?”
“我想想,要不,把整個店都舉報了?”
“不行!”
張雷脫口而出,卻發現自己這樣太過心虛了,又換了個說辭:“這家店的老闆可不好惹,好像是混社會的,你要是這樣搞的話,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倒是跟這家店的老闆有些關係,不如我跟他……”
他話還沒說完,抬頭就對上了李煥之冷漠的眼神。
李煥之的眼神好像就是在告訴他:你繼續裝,我啥都知道。
不過李煥之的下一句話,宛若一道驚雷劈的他渾身一顫。
“張雷,你不用跟我藏著掖著,我知道這家桌球店是你開的。”
“啊……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是我開的……太會開玩笑了你,哈哈……”
張雷只能用尬笑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卻不知李煥之此時已經確認了,張雷從剛才起表情就不太對勁了,聽到自己要大義滅親更是思忖了好一會兒。
而且剛才那服務員的神情也不太對勁,還有就是,他對這家檯球店的瞭解未免有些太過詳細了,甚至能說出一些細節。
加上剛才的一番試探,基本可以確定這家店就是他開的。
張雷還是太嫩了,被隨便試探兩下就露出了雞腳,這點在李煥之面前完全不夠看。
“我問你,有沒有一個叫段德的人來這裡?”
張雷想了想,還是回答:“有,他也是常客,他也欠了店裡不少錢,前幾天他還來過,你是為了他來的?”
這不就巧了,兩件事情正好一起解決。
李煥之露出陰險的笑:“你也不想讓你的店遭到危機吧?”
張雷有些不情願地問道:“你想怎麼做?”
“很簡單,把兩個都送進去。”
張雷一愣:“啊?”
……
隔天一早,李煥之就帶著自家大舅來到昨天的檯球店,不過翁堪並不知道他昨天來過,還挺熱情地介紹這裡,說自己經常來這裡打桌球。
李煥之表面上笑嘻嘻,內心mmp
你打桌球,你打個球!
你就是他媽的來賭錢的。
“大侄子啊,你說的有錢朋友不會是這家店的老闆吧?”
翁堪有些不安,他還欠這家店老闆錢呢,要是真這麼巧,那不是崩盤了嗎?
“不是啊,大舅,我這朋友就喜歡到這種場所打檯球,我們先開個臺打會球,等一下他,他還沒來,你知道的,這種大人物都喜歡壓軸出場。”
兩人就這樣打起了檯球,隨著球桌上的球乒呤哐啷地落進袋中,很快就結束了第一盤,當然,是李煥之一杆清檯。
翁堪只能笑笑,說:“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啊,我老了,就連臺球都打不動了,還記得年輕的時候,你大舅我啊,可是被稱為檯球堪哥呢,現在,不行嘍……”
李煥之表情冷漠,說:“你不是老了才沒用的,是沒用的你老了。”
奇怪的是,翁堪聽到這話並未反駁,只是在一旁搖頭苦笑。
隨著第二局的開始,李煥之第一杆的爆衝沒一個球進洞,他才拿著球杆站起身來,只是隨意地看了眼桌上的球,就俯下身子來,一桿進洞,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有點火箭的味道。
隨後他再用防滑粉磨了磨杆頭,說:“我知道你打心底的討厭我,畢竟我三番五次地找你們家要錢,最後錢還不知花到了何處,我老了,幹不了什麼大事,總想著一夜暴富的美夢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我才會去賭,去拼運氣。”
他繞著球檯踱步,忽然停下腳步,俯身持杆,只聽一聲脆響,又是一桿進洞。
“年輕的時候總想著享樂,等到中年時卻想著成功,為時已晚,如果,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肯定會去好好打工,然後把賺到的錢存起來,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讓你媽也不用過的那麼苦,但是,人生無法回頭,也沒有後悔藥吃。”
翁堪邊說話邊環視球檯,隨後又是俯身衝杆,兩球分別進洞。
李煥之則一直用冷冽的目光打量著他。
“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懂了,所以你這個年紀還是好好讀書,也不要去想那些一夜暴富的事情。”
翁堪說完,看了眼通往二樓的樓梯。
他是在告誡李煥之不要染上賭。
與其說這是淋過雨的人總想著為他人打傘,倒不說這是賭徒的無奈。
翁堪也曾年輕過,當然,年輕的他也是個無用之人,定是那種不學無術,縱情享樂的傢伙,然後到了中年才發覺自己一事無成,妄圖透過走捷徑的辦法來獲取財富,卻無意陷入了賭博的漩渦之中。
過了一會兒,一輛黑色帕薩特停在了檯球店門口,張雷先是從車上下來拉開後面的車門,隨後一個穿著西裝,帶著墨鏡,嘴裡還叼著雪茄的男人走下了車。
他聳了聳肩膀,手腕上的金錶反射陽光,格外顯眼。
看到李煥之,他先是一喜,然後操著奇怪的口音喊道:“哦呦,李兄,我來了哦。”
李煥之只是應付性地揮了揮手,對著一旁的翁堪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有錢朋友。”
翁堪眼睛一亮,用手抹了下自己稀疏的頭髮,迎了上去:“你好啊,我是李煥之的大舅,我叫翁堪,認識一下認識一下。”
墨鏡男似乎很自來熟,也伸出了手握了一下:“哦呦,你跟李兄說的一個樣咩,真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
“哈哈哈……”翁堪也尷尬地笑了兩聲。
不過他卻發現了些許異常,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這麼眼熟呢?
好像在哪裡見過,錯覺麼?
這時張雷也走了過來,介紹道:“這是段老闆,前不久剛買下了我的檯球店,對了,你欠檯球店的錢一定要全部歸還段老闆。”
墨鏡男這時也摘下了眼鏡,翁堪原本狹長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
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