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傅律注意到宋稚只是機械地用筷子撥弄著碗裡的食物，平時最愛吃的清蒸鱸魚也只動了一筷子。
他夾了塊最嫩的魚腹肉放到她碗裡，”再吃點，醫生說你太瘦了，懷孕了要多補補。”
宋稚突然抬頭，眼睛裡閃過一絲他讀不懂的情緒：”放心吧，不會影響到孩子的。”
這句話讓傅律心頭一緊。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宋稚身側蹲下，視線與她平齊。
這個角度讓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泛起的溼潤，和微微發紅的鼻尖。
”稚稚，”
傅律的手掌溫熱而有力，輕輕捧住宋稚的臉頰，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眼下那片細膩的肌膚。
”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宋稚的睫毛輕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她避開他灼熱的視線，目光落在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上：”沒……”
”心情不好？”
傅律不肯放棄追問。
宋稚搖頭。
見她依舊搖頭，傅律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
宋稚的臉被迫貼在他胸膛上，耳邊是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他的聲音從胸腔傳來，帶著微微震動：”稚稚，你要清楚一點。”
”什麼？”
她的聲音悶在他衣料裡。
傅律稍稍拉開距離，雙手捧住她的臉，讓她看清自己眼中的認真。
”因為是你生的孩子，我才愛，明白嗎？”
宋稚的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指甲不自覺地陷入掌心。
傅律嘆了口氣，指腹撫過她緊蹙的眉間。
”我知道，懷孕的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會不開心，但你要告訴我。”
宋稚突然抬頭，眼眶泛紅。
”九哥。”
”嗯？”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全身勇氣。
”你要是有喜歡的人……可以和我說的。”
宋稚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不會死纏爛打，我會...離婚的。”
傅律的眉頭瞬間擰成結：”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
宋稚倔強地抬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不用在外面偷偷養著，告訴我，我會退出。”
空氣彷彿凝固了。
傅律怔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
幾秒鐘的沉默讓宋稚的心一點點沉入冰窖。
他這是預設了？
就在她快要窒息時，傅律突然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誰告訴你我外面有人了？”
宋稚別過臉不答，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滾落。
傅律氣極反笑，一把拉過椅子坐在她面前，雙手捧著她的臉不容逃避。
”小傻子，你是不是做夢夢到我養情人了？”
”不是夢。”宋稚聲音哽咽，”陳璐說的……”
”陳璐？”
傅律的聲音陡然拔高，”她放什麼狗屁！”
宋稚默默掏出手機，顫抖著點開那條簡訊。
傅律的臉色隨著閱讀越來越陰沉，下頜線繃得死緊，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
傅律猛地站起身，實木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額角青筋隱約可見，握著手機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艹，神經病啊！”
他聲音裡壓著怒意，像暴風雨前的悶雷，”胡說八道什麼，我現在就打電話過去罵她。”
宋稚慌忙抓住他的手腕，”九哥，別……”
”她這明顯就是挑撥咱們夫妻關係，”傅律轉身時眼中怒火未消，”你攔著我幹嘛？”
宋稚仰起臉，睫毛上還掛著未落的淚珠：”所以你，外面真的沒人嗎？”
傅律怔了一瞬，突然捏住她柔軟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小沒良心的，”
他氣笑了，”我這比三貞九烈還忠貞，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
宋稚心虛得別開眼，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我沒有。”
”沒有？”
傅律俯身逼近，鼻尖幾乎貼上她的，”那剛才誰給我甩臉色看？嗯？”
宋稚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咬住下唇。
傅律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長嘆一口氣，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發頂：”算了。”
他徑直撥通電話，開了擴音。
陳璐驚喜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裡蹦出來：”九哥，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傅律眼神冰冷，語氣卻異常平靜：”這周我會去看你比賽。”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杯打翻的聲響，陳璐的聲音陡然拔高。
”真的嗎？你真的會來？”
那雀躍的語調刺得宋稚心臟一縮。
”嗯。”
傅律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轉頭就對上了宋稚蒼白的臉。
她眼眶迅速泛紅，淚水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怎麼還哭了呢？”
傅律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將她擁入懷中。
宋稚把臉埋在他胸口，聞著熟悉的雪松香氣，心裡又酸又澀。
她討厭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更討厭控制不住的眼淚。
”九哥，”
她聲音悶在他衣襟裡，”你要去看她比賽。”
”嗯。”
宋稚猛地抬頭，通紅的眼睛直直望進他眼底。
”你喜歡她？想，想養她當小四？”
傅律先是一愣，隨即哭笑不得。
他捧起她的臉，拇指溫柔拭去滾燙的淚痕。
”沒有的事，我這輩子只喜歡你一個。”
”那為什麼……”
宋稚的質問被傅律落在眼角的吻打斷。
”傻瓜。”他抵著她額頭低語，”我去是要當面和她對質，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小三？”
說話間，溫熱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腹，”順便讓所有人知道，我傅律的太太到底是誰。”
宋稚吸了吸鼻子，小聲嘟囔：”那……那你帶我一起去。”
傅律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當然要帶你去，不然我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再說了，你現在懷孕了，我哪敢讓你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宋稚這才稍微安心，但心裡還是有個小疙瘩：”可是陳璐她……喜歡你。”
”她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傅律打斷她的話，神色認真，”從始至終，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別人和我沒關係。”
宋稚聞言，心裡忽然像被溫水浸透的棉花糖，又軟又甜。
她將臉埋在傅律肩窩，聲音悶悶的：\"對不起。\"
傅律收緊手臂，把她圈得更牢了些。
\"不用道歉，\"他的唇貼在她發頂，\"你又沒錯。\"
\"我不應該不相信你，\"
宋稚抬起頭，眼裡還泛著水光，\"我想相信你的，可是腦袋總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
\"沒事，\"
傅律用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溼潤，\"你現在懷孕了，激素在作怪。\"
他故意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調侃，\"聽說孕婦的眼淚都是珍珠做的，難怪這麼金貴。\"
宋稚破涕為笑：\"胡說。\"
“沒胡說。”
“九哥，我以後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