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晚間，夫妻夜話。
“你也不管管兒子，天天回來這麼晚，打的什麼工？”
“該不會交上壞朋友了吧？”
“不行，明天你跟著他去看看，這樣下去我不放心。”
“哎，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你是不是睡著了？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趙女士自言自語說了半天，突然發現老蕭在打呼嚕，氣憤填膺踹了他一腳。
老蕭同志猛然驚醒，迷迷糊糊的回答，“啊？說完了？那咱們睡吧。”
“你給我滾到沙發上睡去！”
“我招誰惹誰了。”老蕭嘟囔著抱起枕頭和毛巾被離開臥室。
趙女士越想越不對勁，反正睡不著，直接追到客廳，拉把椅子直勾勾盯著老蕭。
“你要睡沙發？那我去床上睡。”老蕭迷迷糊糊又要走。
趙女士已經火氣上頭，又不能大聲咒罵，只能忍著怒火壓低聲音，“明天你請個假，跟著兒子，看看他在哪裡打工，都跟誰接觸，做好記錄，回來跟我彙報。”
“至於嘛，兒子已經長大了，早晚要讓他一個人闖蕩社會。”
“怎麼不至於，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就算他40歲，也是我的心頭寶。你要不去，那我去！”
“行行行，我去。今晚咋睡？”
趙女士沒給好臉，“你睡沙發，查不出問題接著睡沙發。”
老蕭同志頗為無奈，女人吶就是放不開手。
兒子從小到大一直很優秀，沒讓父母操過心。就算高考發揮失常上個二本，也不代表自甘墮落，當爹的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也不看看是誰的種。退一步講，只要不違法犯罪，當個平頭老百姓照樣過一輩子。
再說了，兒子整天早出晚歸，誤入歧途不至於，大機率談戀愛了。
高考後的這個暑假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季節，不幹點啥太可惜了。
管那麼多幹啥。
老蕭嘆了口氣，伸手在沙發下面的夾層裡摸來摸去，然後摸到1000塊錢。
瞧瞧，給兒子贊助500，人家還了1000，還有比這更美的事嗎？
談著戀愛，就把錢賺了，上哪找這種好兒子？
意猶未盡的數了會兒錢，再次藏好，沉沉睡去。
蕭楚楠一直沒睡著，頭枕雙手盯著天花板上的陰影。
被老媽訓誡之後，悄悄塞給老爸1000塊，絕不是拉攏腐蝕，這叫孝順。
老爹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抽口小煙打個小牌，因為老媽管的太死，沒少被同事笑話。
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老蕭同志不在此之列，想想上輩子老媽過世，老爹手握全部家產，還有蕭楚楠的各種孝敬，照樣一個人潔身自好。
從這點上看，老蕭同志是趙雪娟女士的真愛粉。
再想想自己，追了白月十年，對感情專一的壞毛病肯定隨老爹。
有錯，得改！
至於那個啞巴女孩，純粹是假期無聊逗悶子，閒著也是閒著。
有個美女相伴度過愉快的暑期，總好過劉海柱天天打聽會所。
翻身，睡。
......
翌日清晨，蕭楚楠剛出門，老蕭同志在趙女士的脅迫下，悄悄尾隨兒子。
看到兒子跟劉波匯合之後，老蕭拐個彎就走了，哪來的問題？
找個公用電話打給老張，“喂，有空沒？約人搓兩把？”
“你今天不上班？”
“這你別管，整不整？”
“那我請個假，等我電話。”
“喂，今天咱們整大點，打一塊的。”
“平常五毛你都嫌多，今天犯病了？”
“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哥們兒發了筆橫財，闊氣！”
老蕭在這邊翹首以盼，蕭楚楠已經帶上劉波去了水果批發市場。
這時候來已經晚了，品相好的水果都被攤販買走了，剩下都是歪瓜裂棗。
不過沒關係，足夠便宜就行。
在攤位老闆那裡租了一輛三輪車，裝了滿滿一車便宜水果。
蕭楚楠騎著自己的腳踏車，還能一隻手帶著劉波的車，默默欣賞汗流浹背的劉波蹬著三輪車。
“你能不能做個人？咱倆換換行不行？”劉波一邊蹬車一邊抱怨，太重了。
1000塊錢，買了500多斤各式各樣的水果，得虧劉波是體育生，一般的高中生真就蹬不動。
蕭楚楠慢條斯理的說著，“跟長輩說話要有禮貌，我這老胳膊老腿哪能幹重活。”
“你就是臭不要臉！”
“還想不想去會所？現在的每滴汗水都是你踏入會所的本錢。”
“艹，2萬啊！”劉波開始哀嚎，“50塊都很好了，2萬那不得上天啊？到底有多美啊！？”
蕭楚楠語重心長煞有介事，“這麼跟你說，90歲老頭的臨終遺言都能換成：醫生，我覺得自己還有救。”
“真的？那我努把力。”劉波的疲憊一掃而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主動哼出小曲，“同志們加把勁吶~嘿嘿呦~同志們去會所呀~都有救~”
路過小商品批發城的時候，買了一堆包裝紙和竹籃，輾轉一圈終於來到醫院門口。
劉波終於能歇口氣，然後激情飽滿投入新的工作---給水果打包。
弄上三五斤水果，成本不到十塊，打個包裝價格就能翻幾倍。
醫院門口也有幹這行的，但架不住蕭楚楠定價便宜。
人家一個水果籃賣50，我就賣30，你賣30，我就賣25。你敢打我，我就敢躺地上，反正旁邊就是醫院，還能順便訛一筆。
出現了砸場子的無賴，水果攤販們真沒招，到最後乾脆按照統一價格把三輪車清空。
你們趕緊走吧，我們惹不起。
回程路上，劉波又是嘆息又是搖頭，“你可真牛逼，為了賺錢，臉都不要了。剛才你躺地上那會兒，我都不好意思說認識你。”
“切，賺錢要臉幹啥？沒錢的時候受盡白眼，人家給你臉了嗎？想想上學那會兒楊樹林怎麼對你的？”
一想到楊樹林囂張的樣子，劉波頓時氣憤填膺。
楊樹林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不知道怎麼顯擺，買雙新鞋都要伸到劉波面前讓他品鑑一番，香嗎？
倒是不敢在蕭楚楠面前囂張，學習好在老師那裡是有優待的，只能在劉波這種吊車尾面前找優越感。
好幾次劉波都想大吼一聲：我爸是劉海！
奈何劉海同志早就說過，你小子敢在外面顯擺，老子就給你生10個弟弟，不信就試試。
為了強化唯一繼承順位，劉波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只要跟著義父，不用親爹也能過上好生活。
“對了，我一直都想問，你腦子到底咋長的？賺錢這麼容易嗎？”
劉波百思不得其解，忙碌了三天，利潤接近一萬了。
眼下這個年月，普通人工資也就千八百，好一些能上2千。按照這個打法，還上個屁的大學，直接攢錢進會所就行了。
蕭楚楠嘆了口氣，“常言道，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道理都在書本里寫著呢。”
“哪本書？”劉波一愣，“學校沒發給我嗎？”
“這是一本課外書，叫做《巴黎聖母和威尼斯商人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聽起來耳熟。”劉波一陣迷糊，到底是怎樣一本商業鉅著？
今天賺錢的速度很快，剛到中午就結束了，劉波提議換個醫院再搞一把，蕭楚楠搖頭拒絕。
“你怎麼這麼缺德呢？小心以後生兒子沒屁眼兒。”
“不是，我這，主意是你出的。”劉波有一腔傾不盡的苦水，真想噴他臉上。
“我最多是教唆，你才是主犯，畢竟你是大股東。”
我特麼！！！這時候你想起我是大股東了，賣苦力的時候幹啥去了？
劉波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看在錢的面子上忍了。
“對了。”蕭楚楠一伸手，“租車的押金還給我。”
“你是一點不給我留啊！”
劉波還以為蕭楚楠忘了呢，好歹是200塊錢。
“少扯犢子，小孩子家家用得了那麼多錢嗎？拿來！”
蕭楚楠不由分說搶過200塊錢，分出10塊錢遞給他，“別說我對你不好啊，找個地方吃頓飽的，去網咖玩會兒就回家，別讓你爸和我擔心。”
蕭楚楠滿口‘為父’的語氣，劉波呲牙咧嘴的接過錢，“那你幹啥去？”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走了。”
劉波站在原地想了想，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決定去書店逛一圈，找找那本商業鉅著。
學會了做生意的本事，就能跟蕭楚楠平輩了。
......
午飯過後，蕭楚楠早早的來到‘老地方’，時間尚早在附近找個林蔭處悠閒的躺在草地上。
叼著草棍琢磨明天的賺錢計劃，順便等著小妮子到來。
沒過多久，突然鼻尖轉來一陣香味。
呦，小妮子噴花露水了？
睜眼一看，笑容漸漸收斂，白月面若冰霜的站在旁邊。
經過昨晚的對話，白月死活不相信蕭楚楠的鬼話，一定是找藉口。既然你不主動，那就我主動，說什麼也不能讓蕭楚楠跑了。
蕭楚楠早晨一出門，白月就跟在後面，眼睜睜看著他在醫院附近躺在地上就把錢賺了。
白月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蕭楚楠積極賺錢是因為家境不好，進而產生了自卑感，畢竟自己家條件挺好的。
男人嘛都有自尊心，可以理解。
一旦上了大學，要面對山南海北來的同學，還得給女朋友花錢，早做準備也是對的。
一想到這裡，白月心裡還有點微甜。
他賺錢給誰花，肯定給自己。
之前都是氣話，解除誤會就好了。
白月努力帶出甜美笑容，聲音儘量溫柔可人，“楚楠，別生氣了好嗎？昨天是我不好，咱們還跟以前一樣相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