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
“大早上的嚷嚷什麼！”
“你快出去看看吧，二公子，你也去。”
外面的人已經進來了，陸夫人已經見了那棺木，頓時神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陸夫人尖聲叫道。
村長身旁的一個人站出來，神色十分悲痛。
這人自我介紹說是陸老爺上班的糧食鋪子的掌櫃的哥哥。
那日，陸老爺和掌櫃的去收賬，隨行的還有趕車的一個夥計。
因為要去隔壁縣，走小路比較快。
沒想到半路的時候車子不知為何突然壞了，馬兒受了驚，拉著車子亂跑，又連馬帶車撞到石頭上，馬兒倒地不起，車上的繩子斷了，車子就掉下了山坡。
趕車的夥計被馬壓死了，陸老爺將掌櫃的推出馬車，自已跟著翻滾的馬車摔下山坡。
掌櫃的受了不輕的傷，只得去附近找了村民來幫忙，等眾人抬起馬車，只見馬車下的陸老爺已經不成形了……
掌櫃的在家養傷，陸老爺的屍首就託他哥哥送了回來。
陸夫人雙手顫抖扶著棺木，牙齒格格響著，眼睛死死盯著棺木：“不可能不可能！”
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將棺木推開，看了一眼裡面的屍首便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陸毓嘉抱著陸夫人，驚慌失措，原梅扶著陸夫人把她帶回房間。
其他幾個姨娘已經哭成一團。
竟然，最後只能原梅來上。
“有沒有報官？”原梅問道。
掌櫃他哥搖搖頭：“沒有。”
“您哥哥經常走那條路嗎？”
“一般他去隔壁縣，都走那條路，很多人也走那條路，比較近。”
“以前都沒出事，怎麼這一次偏偏我家老爺就出事了？”
“你是懷疑有人？”掌櫃他哥壓低了聲音。
原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還請您幫忙報個官，不管是不是，總要有個說法。可憐我家老爺……”
看多了小說電視劇，原梅甚至懷疑陸老爺根本沒死。
原梅掐了掐自已的大腿，擠出幾滴淚來。
“請問您如何稱呼？”
“鄙姓劉。”
“劉大叔，你也看到了，我們家這個情況，能不能請您找人來幫忙操辦一下喪事，我們也沒辦過，不知道該咋辦。”
原梅真的很難，搞什麼嘛！
劉大叔點點頭：“這是自然，我帶了人來，小姑娘放心，你家老爺救了我弟弟，喪事的一切開銷都由我們來付。”
“多謝大叔。”
又去招呼村長：“村長，我家夫人受了刺激，招待不周，還請您見諒。”
村長點點頭：“有什麼事儘管說，村裡能幫的都會來幫。”
“多謝村長。”
劉大叔已經指揮人開始搭棚子，棺木也抬到了堂屋裡。
原梅趕緊去廚房燒水，讓四姨娘幫忙看火，其他姨娘已經避開，躲到房間裡去了，後面傳來一陣陣哭聲。
原梅又去陸夫人房間，陸夫人還沒醒，感覺也不是很有請大夫的必要，她應該就是受了刺激，等她緩一緩醒來再說。
傍晚，陸夫人悠悠醒來，抓住陸毓嘉的手，死死盯著他：“嘉兒，老爺他……”
陸毓嘉眼睛紅通通的，只能點點頭。
無錯書吧陸夫人突然洩了氣，倒回床上，兩行淚順著臉頰流到枕頭上面，很快枕頭就被洇溼了一片。
她雙目無神地看著帳子，好一會兒才起來。
堂屋裡已經開始燒紙，火星子到處飛，院子裡灑了好多紙錢，白茫茫的看著很刺眼。
幾個人坐在屋簷下吹拉彈唱著，聽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陸夫人走到棺木前，閉了閉眼睛，嘶聲道：“嘉兒，去開啟。”
“娘？”
“我叫你開啟！”
其他姨娘勸阻著，陸夫人一個字也沒聽，只是要陸毓嘉去開啟棺木。
她不敢相信，只不過幾天沒見，她就和他天人永隔了。
棺木被緩緩推開，陸夫人慘白著臉哆嗦著拿起屍首血肉模糊的右手，掀開衣袖，右手腕上有挺大一塊完整的面板，可以看到上面有著被鐐銬磨爛又癒合的痕跡，手腕下面一點的位置赫然有顆痣。
陸夫人眼睛閉著，眼淚卻流個不停，嘴巴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屍首已經面目全非，用帕子遮了面，陸夫人彎下腰替屍首整了整頭髮。
“給陸毓誠去信沒有？”
陸毓嘉完全沒有想起來這回事，看著原梅，原梅點點頭：“已經請人去通知了。”
又道：“老爺是為了救鋪子的掌櫃，掌櫃的說老爺的喪事由他們出錢，已經請人來操辦了，具體一些事情還需要夫人來決定。”
陸夫人點點頭，不再說話。
原梅便去準備夜宵了，鑼鼓要敲一整晚，陸家人也要守一整晚。
第二天傍晚，陸毓誠騎了馬到家，風塵僕僕的樣子，看著很有幾分憔悴。
“母親，父親他？”陸毓誠艱難開口。
陸夫人只是道：“去給你父親上炷香吧。”
陸毓誠受了很大打擊的樣子，踉踉蹌蹌地跪在靈位前，不知所措。
二姨娘將香遞給他，他只是機械地收下，插好來。
“姨娘，這是怎麼回事？我走的時候父親還好好的。”
二姨娘擦了擦眼淚，哽咽道：“老爺在城裡找了個賬房先生的活，前幾天跟掌櫃出門收賬，路上出了意外，老爺救了掌櫃的，自已摔下山坡嗚嗚嗚……”
“真的是意外嗎？”陸毓誠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的樣子。
二姨娘難過地點點頭：“已經報官了，官府的人剛走，是意外……”
陸毓誠頹然倒在墊子上。
陸老爺的喪事辦得算是隆重，因為天氣熱起來了，屍首容易腐壞，停了三天三夜便下葬了。
陸老爺的死對陸夫人的打擊最大，才幾天，陸夫人頭上都冒出白髮了，整個人看著老了也瘦了許多，又給人陰沉沉的感覺。
陸毓誠等陸老爺的喪事過了便要回軍營，以現在陸家的情況，也不必遵守什麼孝制了。
陸夫人看著陸毓誠，猶豫著道：“你是大哥，要幫襯著弟弟妹妹知道嗎？”
陸毓誠點點頭。
“去吧。”
“孩兒告退，母親節哀。”
陸毓誠便回了軍營，本來他應該在家守孝，可現在陸家沒了主心骨，軍營裡又需要他，因此不得不回去。
期間原梅找機會跟陸毓誠說了王虎的事。原梅其實很忐忑，說完便低著頭看著鞋上的泥。
陸毓誠盯了原梅片刻，只是說自已知道了。
原梅在心裡嘆了口氣，又是這句話，自求多福了算是。
沒了陸老爺，陸毓誠又遠水解不了近渴，陸家的房子又這麼顯眼……
陸夫人很傷心，也很氣憤，張家一直沒有回信，她心裡已經隱約覺得張家已經靠不住了。
這個念頭比陸老爺的逝世對她的打擊還要大。
沒了陸老爺，也沒了張家，平西王府也沒有訊息，陸夫人第一次覺得未來這個詞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