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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如臨深淵

因為四姨娘的臉上都是血,手上也被劃了一個大口子,她背對著陸毓恆哆嗦著從袖子裡掏出帕子來,原梅也趕緊找出自已身上的帕子塞給她。

“小公子,姨娘沒事,別哭了嗷,乖。”原梅安慰著陸毓恆,不讓他走過去。

陸毓恆抽抽噎噎地抹著眼睛,小聲地喊著“姨娘”。

“恆哥兒,我沒事。”四姨娘轉過頭來,扶好肩上的包袱,微笑著跟陸毓恆講話。

她的臉上,好幾條長長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

陸毓恆有點被嚇到了,原梅趕緊告訴他自已帶了藥,給四姨娘敷了藥很快就能好了。

一邊和四姨娘安慰陸毓恆,一邊從包包裡掏出止血的藥粉來,讓四姨娘仰起頭,小心地把藥粉倒在傷口上。

“姨娘,你這是何苦?”原梅的聲音帶了淚意。

這麼深的傷口,該有多疼。

四姨娘搖搖頭:“不疼。”

“疼。”陸毓恆小聲哭著。

“姨娘不疼,”四姨娘彎下腰看著陸毓恆,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摸了摸陸毓恆的頭髮,“恆哥兒,姨娘不疼,比起命來,這不算什麼的。”

她牽著陸毓恆的手往前走,陸毓恆漸漸止住了哭聲。

看著一大一小拉著手緩緩前進的兩人,原梅懂了一顆母親的心。

七姨娘生的是女兒,孩子又還小,只比陸毓恒大一點,正是不太記事的年紀,這時候把七姨娘推出去正合適。

看士兵們那貪婪的醜惡嘴臉,一個七姨娘必定不能滿足他們。

下一個估計就是同樣只有一個女兒的三姨娘,但三姨娘的孩子如今八歲已經開始記事,於是孩子尚小的四姨娘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與其去猜測陸老爺的想法,不如先自毀容貌,將所有可能都斷絕。

若是他們連四姨娘都不放過,原梅毫不懷疑,最後能活著到錦城的只有陸老爺和陸毓誠了。

其餘人,都是棄子。

原梅的猜測很快得到了證實。

休息做飯的時候,陸老爺踱著步環視了一圈他的女人們。

很明顯地在看到四姨娘的時候錯愕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陸老爺皺著眉頭問。

“回老爺,”四姨娘抹抹眼淚,“前兒趕路,沒注意腳下,摔了一跤,碰到了石頭上……”

陸毓恆也哭了起來:“姨娘不哭不哭。”

陸老爺很生氣,顯然四姨娘的意外受傷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便走了。

很快,那邊響起來三姨娘的哭聲。

“老爺,不要啊,老爺!”三姨娘抱著女兒,哭得十分傷心,就算涕泗橫流也還是好看的。

“哭什麼哭!”陸老爺皺眉,似乎是不明白昔日的美貌女子如何變成這樣,“不想死就繼續哭!”

三姨娘止住了哭聲,紅彤彤的眼睛看著陸老爺,眼裡滿是乞求。她的女兒緊緊抱著三姨娘,也哀求地看著陸老爺。

“你自已去,還是被人拖著去,選一個吧。”陸老爺看著三姨娘道。

三姨娘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自已的老爺。

眼前這個男人,當初把自已帶進府的時候,是多麼歡喜地說他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可後來,還是多了一個一個的姐妹。

她還記得自已生下女兒時陸老爺明明也很高興的,儘管後來陸老爺很少踏足她的屋子。

他將她從那吸血鬼的爹孃和弟弟身邊解救出來,如今,又要將她推進另一個深淵嗎?

三姨娘不敢相信。

此刻她完全忘記了陸老爺是如何對待七姨娘的。

三姨娘撲到陸老爺腳邊,抱著他的腿失聲痛哭:“求求老爺放過妾身吧,妾身給老爺和夫人磕頭了!”

說著她哐哐哐地在地上磕著,陸老爺嘆了一口氣將她扶了起來。

三姨娘的眼中霎時迸發出光亮,她就知道老爺還是憐惜她的。

可陸老爺卻說:“別把臉磕壞了,不好看。”

三姨娘艱難地喊了一聲“老爺……”便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她整個人癱軟在地,神情茫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最後是士兵們等得不耐煩了過來將三姨娘拖走的,她女兒被士兵推倒在地不住地哭著。

“老爺真是狠心哪,你不是最喜歡三姨娘的小意溫柔嗎?”陸夫人似笑非笑。

陸老爺沉默了一瞬,道:“這不是夫人出的主意嗎?”

“我的主意?哈哈哈哈,”陸夫人笑了起來,淚花都笑了出來,“老爺啊老爺,你總是這樣。是我的主意又如何?我說了老爺就做了,老爺何時如此看得起我了?”

“眼下,活著最重要。”陸老爺說完沉默了許久,對那邊的哭聲叫聲打罵聲毫不在意的樣子,手上卻暴出了青筋。

四姨娘坐在原梅身邊,緊緊抱著陸毓恆,默默流著眼淚。

原梅時而看看她,時而看看火。

“三姨娘,”四姨娘看著搖晃的火光悠悠開口,“恐怕是最喜歡老爺的姨娘了。”

四姨娘也不在乎原梅有沒有聽見,只是繼續說:“三姨娘長得好看,但她爹孃不是東西,整日裡算計著要把她嫁進高門大戶。

家裡的吃食小生意全靠三姨娘賣笑,若是那些登徒子調戲她的時候她不樂意,回家了還要捱打,她娘很有手段,打起人來十分痛卻一點痕跡不留;她爹呢,是個酒鬼,把祖上傳下來的鋪子喝成了個小攤子;她弟弟呢,眼珠子似的,養成了個廢物。

她在自家小食攤遇到老爺的時候都十八歲了,她爹孃挑來挑去就把她等成了老姑娘。

老爺那時候多喜歡她啊,府上除了夫人,過得最滋潤的就是她了,連她爹孃和弟弟也都雞犬升天了。可就算是這樣,沒兩年我也進府了。

那時三姨娘整日裡找我的筏子,我就不出門躲著她。”

四姨娘悽然一笑,眼前彷彿出現了當時拈酸吃醋的三姨娘。那時她多美,多年輕,多鮮活啊。

……

陸家男子們帶著手銬腳銬,走不了多快,一慢下來,孫立或者他的跟班就甩鞭子。有時在人的腳下甩著,讓人避閃不及;有時直接抽到人身上,打得人一個趔趄。

走了幾日,天上飄起了小雪。

孫立不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把玉香拖走好幾次,原梅覺得他應該玩膩了。

當一個禽獸玩膩了,就意味著他要換目標了。

下一個目標,或許就是自已。

原梅便走哪都帶上那把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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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午後,天氣晴朗,許久沒有這樣暖和了,周慶終於做了一回人,讓眾人在原地多休息一會兒。

原梅也有些昏昏欲睡,實在是太累了,神經緊繃得一刻不敢放鬆。

刺眼的陽光好像不那麼刺眼了,原梅迷迷糊糊地想著。

卻猛然間驚醒過來。

果然,自已面前站著一個人。

正衝著自已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