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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誰的過去不迷茫

小夥子見我愣住,又叫了幾聲:“你怎麼了大叔?大叔,你說話啊大叔?大叔?”

我心裡頓時覺得血流成河、全身乏力、人生暗淡,我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夥子,我知道在這小島上時間久了,面板會變黑,人也變得滄桑,但我真的……只有三十幾歲啊!”

“啊?什麼!怎麼可能!你才……對不起啊大哥!”

“沒……沒關係。那兄弟你為什麼一個人來我這種地方啊?”

他看了看我和小草:“那你這個年齡,又為什麼和孩子生活在這種地方呢?”

跟一個陌生人,實在是一言難盡,但是也不怕他笑話,於是言簡意賅地說:

“我在陸地上混不下去了,又覺得這裡的生活很簡單很美好,更主要的是混得再差也沒人知道,心裡清淨又踏實,所以就在這裡了。”

“哦,那孩子的媽媽呢?”

“犯事了,坐牢了!”

“哦……”

其實大膽說出自已內心所有的苦澀也是一件很痛快的事。

我問:“那你又是怎麼想來這種地方的呢?”

“既然大哥你對我如此誠懇,我也實話實說吧,我是一個在校大學生,從小我爸媽對我期望就非常高,我也一直按照他們期望的樣子生活。但是上了大學,我戀愛了,我很喜歡那個女孩兒,可能是因為每天都想她,所以成績有些下滑,爸媽就對我嚴厲批評,叫我不要談戀愛,以學業為重。

所以我就跟她分手了,但是分手後我很困惑和痛苦,我覺得如果你連選擇自已喜歡的人的權利都沒有,要再高的學歷有什麼用呢?而我這個已經成年的人,是不是要一直按照父母的意願活下去?為什麼我不能選擇我想要的東西?難道自已喜歡的和父母期望的就一定要很矛盾嗎?

而父母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那種深深的期望其實就是壓在我身上重重的殼啊!我多麼想自由自在地去選擇喜歡的生活啊。我不想揹負太多的期望,不想!所以在跟父母大吵一架後,我就一個人跑出來了,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在網上偶然看到你的小影片和宣傳廣告,就風風火火的來了!”

我聽了之後說:

“哦,原來你是一個在父母沉重的期望中困惑掙扎的大學生啊,可以理解,出來散散心挺好的。不過過幾天你就要回去,雖然你不想擔負那麼重的期望,但是你也是成年人了,還是個男人,你要擔負起對別人的責任,尤其是自已的親人。”

“好吧,我知道了。”

晚上我給他做了幾道菜,想陪他喝點酒,他說他喝得不多,酒量不好,我喜笑顏開,說我也是啊!

所以我把小草哄睡著,我們兩個喝到了半夜,各自的第一瓶啤酒還沒有見底,我說咱倆是不是喝得有點慢啊?這種速度比啤酒自然蒸發的速度快不了多少啊!

大學生一瞪眼:“那我們就豁出去,猛喝一次!”

他“咕咚咕咚”真灌了一瓶下去,緊接著他就哭了,我問:“你為什麼哭?是不是第一次體驗到喝酒可以這麼爽快激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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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我是難受的!”

“喝得難受了?”

“不,我突然很想我的女朋友,我也很想我的父母,我現在很迷茫,我不知道該去追求自已喜歡的事情,還是無條件遵守父母的意願,我在夾縫中好難過,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他哭得很難過,我也很理解年輕人的迷茫,但我不知道怎麼破除迷茫,很多所謂的道理並不能緩解和根除迷茫,很多事對錯其實早已有答案,只是內心中難忍糾結,缺少淡然和釋懷,這些都不是道理能夠解決的,只能隨著年齡和經歷迎刃而解。

所以我只有勸他徹底喝醉,放肆一把。

結果他第二瓶“咕咚”到一半就躺地上不動了,我把這可憐的大學生像狗一樣拖進了房間,蓋好了被子。

窗外的海風一直不停歇地吹著。

第二天早上我把小草送去了風戀島的幼兒園,回來的時候,發現大學生已經醒了,正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日出。我覺得岸邊的石頭就是為各種陰鬱的人生的屁股準備的,坐在那裡,面朝大海,就是沒有你想要的春暖花開。

你可能在那裡把屁股坐爛也找不到疏通人生的方法,但是能短暫的靜一靜,想一想,讓很多浮躁的情緒沉積到心底。

我給他做了早飯,都是很清淡的東西,希望這簡單的早餐和海上清新的早晨,能稀釋一下他渾濁的心情。

但是他只吃了一點,還是心情沉鬱。然後我問他要不要跟我出海打漁,他倒是顯得很有興趣,點頭答應。

我心裡感嘆,這一幕,就如同當初大叔帶我出海一般,世道輪迴,竟然輪到我成為一位有經歷的大叔。

或者說,我已經頂替了大叔原來的位置。

途中我跟他細細講述了我的經歷,可能你親身的苦難,別人傾聽時都覺得饒有興致。

這就是置身事外的美好。

他聽完之後,覺得跟我比較之下,他其實是幸運的人,他的人生比我要平順得多,而他那所謂的迷茫在我這種苦難的人生面前,就顯得太矯情了。所以我覺得我的苦難比這大海和孤島,更能啟示他未來的人生。那就是所有的迷茫都是精神上的不能自理,人生面前,但凡你能自已做出抉擇,也總好過命運替你做出抉擇吧!

他聽了之後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