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失望?呵呵……哈哈哈……”
劉章低吟了一句,隨後笑了起來,良久之後才抬手擦著眼角道。
“呂子明啊呂子明,汝不會以為老夫會如那些腐儒一般只因汝這些說辭便會心生動搖吧?”
說著,劉章面色一冷,看向呂蒙道。
“既然汝言之鑿鑿的奉老夫為師長,那麼老夫便問汝一問,《孫子兵法·兵勢篇》汝可記得?”
呂蒙聞言,抱拳皺眉道。
“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鬥眾如鬥寡,形名是也;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虛實是也。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迴圈之無端,孰能窮之哉!
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彍弩,節如發機。紛紛紜紜,鬥亂而不可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亂生於治,怯生於勇,弱生於強。治亂,數也;勇怯,勢也;強弱,形也。
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故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任勢者,其戰人也,如轉木石。木石之性,安則靜,危則動,方則止,圓則行。
故善戰人之勢,如轉圓石於千仞之山者,勢也。”
劉章點了點頭。
“兵法學得還算紮實,只不過卻不夠通透,老夫此次恰恰便是用了一個奇字。”
說著,劉章環視眾人,繼續道。
“這洛陽城中老夫並未動用一兵一卒也,皇城之中的羽林衛更是為爾等把持,而這天淵池中的樓船之中,盡為爾等之腹心!”
“然如今的局面卻是,在老夫自投羅網之下,身陷爾等所佈置的重重圍困之中,卻最終鬧到現在這般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局面,這便是奇兵的精髓。”
“一如當年文長孤軍深入直搗建鄴一般,汝等皆知老夫手無縛雞之力,卻不曾想過老夫亦可藉助裝備之能行那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之事,這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實戰應用。”
呂蒙聞言沉思了片刻,隨後抱拳道。
“受教了,不過末將卻不知侯爺親身犯險,即便成事又準備如何收場?難不成侯爺當真要與陛下同歸於盡?如此豈不是又是一場天下大亂?以侯爺的為人,末將不相信侯爺願意看到那樣的結局。”
然而劉章卻是笑著搖了搖,道。
“天下大亂?只不過是死了一個弒父篡位的偽帝罷了,亂不起來的。”
“信口雌黃,劉章!你有何證據!”
劉章聞聲看去,卻是那孫太后跳了起來,而在她身邊的卻是那臉色煞白的天子曹啟,見狀,劉章笑著指了指曹啟,道。
“太后莫急,此事恰是你的好兒子,這大魏如今的天子親口所言,甚至就連證物不是也擺在那桌案之上麼?”
劉章說著放下了手臂,又道。
“更何況……先帝之死本就疑雲重重,若此事為真,只要你母子二人不在了,太后以為在大勢面前,那宗正還會為爾等兩個死人繼續隱瞞事情的真相麼?”
“再者,汝等皆以為這大魏如此飛速的發展,當真是仰賴先帝與群臣的勤勉不成?老夫這些年雖然淡出世人眼中,但這大魏的整體規劃,又有哪一件不是出自老夫之手!”
說到這裡,劉章面色忽然猙獰了起來,恨聲道。
“若非爾等貪圖權勢,設計害了先帝,打亂了老夫原有的計劃,以至於老夫需得重新規劃部署,爾等當真以為老夫能容得下這等貨色坐於天子位上招搖過市如此之久不成!”
說著,劉章忽然抬手一指孫太后的方向,直讓那對母子面色大變,而跪坐在側的呂蒙,更是一躍而起,大叫道。
“陛下小心!”
然而這一幕,終是成了無用之功,倒不是呂蒙未能擋住劉章的弩箭,而是劉章並未發箭,只是指著母子二人喝了一聲……
“文鴦何在!?”
咚!嘩啦!
“末將在!”
隨著一聲低吼與牆壁破碎的聲音,只見艙壁被一名年輕小將暴力衝破,手中一柄戰刀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劉章擺了擺手,吩咐道。
“將謀害先帝之人悉數拿下,但有反抗者,殺無赦!”
“喏!”
而到了這時,呂蒙與陸遜才一臉震驚的看著衝進來的小將,後者見狀,冷笑道。
“二位將軍不會以為末將真的叫做孫耀吧?”
說著,名為文鴦的小將看向了劉章,見後者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這才繼續道。
“本將文鴦,表字次騫,乃鎮西大將軍文欽之子也,先帝殯天那年奉侯爺之命,化名孫耀投於陸伯言將軍帳下,隱忍多年,專為今日之機也!”
說話間,文鴦扭頭看了眼呂蒙道。
“老將軍,末將勸汝還是莫要掙扎了,且不論將軍如今手無寸鐵,但以將軍的年歲而言,便是將軍與末將交鋒於陣前亦非末將十合之敵也。”
就在呂蒙面露不忿之時,劉章卻是點了點頭,插話道。
“次騫所言不虛,其年幼之時便於武學一道展現出非凡之天賦,其父鎮守西北之時,其拜師伯約,僅用三年時間,便將伯約傳自子龍的槍法與家傳槍法熔於一爐,待到其化名投於陸將軍帳下之時,便是我那賢婿都曾在信中直言,其若是與次賽沙場鬥將,怕是難過五十合……”
劉章說得是滿臉的自豪,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文鴦是他孫子呢。
然而這還沒完,劉章一番話之後,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架勢,低頭看向仍舊趴在地上的呂蒙道。
“老夫看呂將軍似乎有些不忿,不如等到此間事了,與次騫比鬥一番如何?”
呂蒙聞言,沉默了片刻之後黯然道。
“敗軍之將安敢言勇,末將只希望侯爺莫要因怒而牽連甚廣……”
劉章也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點頭,道。
“老夫應下了,此次只誅首惡,不罪其族。”
“多謝侯爺。”
劉章再次頷首,而後看向文鴦道。
“派幾個人去將那個假太監給老夫拿了,此外,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至於後事,則等蜀王入城之後再行料理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