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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不如離去

十米長的遊輪停在海灣,船身隨著海浪輕輕搖晃。

海風從西北方向捲來,跟著海浪撞向左邊的崖壁,捲起層層疊疊的白色浪花。

六支海釣竿垂在船舷上,魚線隨著微風,輕輕拂動。

“這都已經入冬了,你小子還忽悠我來釣魚,恐怕沒那麼簡單吧?”

魏群山坐在甲板上的椅子裡,話雖然這麼說,但他看著十分愜意,望著廣闊無垠、碧浪波濤的大海,確實能讓人心情變的很舒暢。

這艘遊輪,當然不是羅銳買的,因為各種原因,他也不敢買。

昨天晚上,他腆著臉去隔壁老外家借的,這老麥克很喜歡中國文化,還經常跟著十字會做義捐活動,但這話羅銳沒信。

羅銳又不是小白,他重生回來的,當然知道未來那些年,有多少人打著愛G的旗號掐爛錢,搞得最後連老外也跟著學會了,天天拍影片傳上網,狂吃這波流量。

早上五點出海,到這會兒已經是上午七點。

日出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海面上波光粼粼,有海鳥在陽光中飛騰。

這遊艇上除了魏群山和羅銳之外,還有羅銳的父親羅森,以及楚陽、蘇明遠等刑事小組的成員。

至於為什麼把羅銳父親叫上,因為這群人中,只有他跟著老麥克學會了開遊艇。

這些人都聚集在甲板的另一側,他們一邊釣魚,一邊聊天,顯得非常愜意。

羅銳打著哈哈,一臉諂媚的道:“誰說冬天就不能釣魚了?海魚還是有的,前兩天,老麥克還在這兒釣上了不少黑鯛。”

魏群山撇撇嘴:“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找我來,是不是因為曉靜的事情?”

既然對方已經提出來了,羅銳也不再藏著掖著了。

“沒錯,我聽說您給她做了擔保,她出國去半島休假一年?”

“是有這麼一回事。”魏群山盯著海面,回答的漫不經心。

羅銳注視著魏群山的側臉,眼神沒有移開。“這裡面不會有什麼蹊蹺吧?”

“什麼意思?”

“就像你們安排那個楊子雄去香江,難道蔡隊也是去做臥底任務?”

魏群山轉過臉來,眼裡出現一抹狠厲:“羅銳啊,你是不是把我看的太腹黑了?曉靜是拿著真實護照出國,她的身份資料都是真的。

她只是單純的出去休養,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照顧她的母親。這背後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羅銳並不相信這套說辭。

“您能保證?”

雖然可能惹惱老狐狸,但他依舊需要一個真實的回答。

魏群山咂了咂嘴,翻了一個白眼,有些無語的道:“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我們是警察,不是特殊部門。出國執行任務的都是一些什麼人,這些都歸哪個部門管,你應該清楚啊。”

“行,您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信您一次。”羅銳聳了聳肩,只好妥協。

“你呀,你的心思……”魏群山沒把話說完,只是拿眼瞪著羅銳。

羅銳心裡咯噔了一下,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他趕緊站起身:“我去給您倒杯熱茶。”

船艙裡有一排茶色沙發,沙發後面有一個西式櫃檯。

老麥克除了用這遊艇來釣魚之外,還經常在上面開派對,冰箱裡凍了不少啤酒,櫃子裡也有好幾瓶價值昂貴的洋酒。

不過今天這艘船上,全是老爺們,連一個女的都沒有。

出乎意料的,莫晚秋並沒吵著要來,一大早都沒見了人影,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羅森坐在沙發裡,看見兒子進來,他趕緊站起身。

“爸,你怎麼了?”

羅銳有些詫異,他工作一直都很忙,很少和父母溝通,但無形之中,他能感覺到他和父親的關係像是疏遠了不少。

特別是最近這半年,羅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

羅森訕笑了兩聲:“沒事兒,閒著無聊,我在裡面坐一會兒。”

羅銳狐疑:“您最喜歡釣魚了,不去外面湊個熱鬧?”

羅森的動作有些僵硬,顯得手足無措:“讓你的同事去釣唄,我負責開船就行。”

不對,完全不對勁。

羅銳看慣了罪犯的臉,自認為能洞悉人的心理,但他琢磨半晌,也看出自己老爸是怎麼了。

“爸,您坐,咱們聊會天。”

“呃……好啊。”羅森坐上沙發,兩隻手藏進大腿裡。

羅銳坐在他的對面,望向他,老爸還是以前那樣,樸實、拘謹、並且還帶著一點點謹慎。

從羅銳記事起,父親的樣子好像都是這樣,臉部從未變化過,似乎一直都是那麼老。

人都說,當你意識到自己變老,就會發現自己長得越來越像父親。

羅銳在重生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感覺,而現在,不是說他還年輕,而是忽略了這種感受。

羅銳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問道:“爸,您最近怎麼了?”

羅森笑了笑,笑容把他臉上的皺紋擠壓的越來越深。

“我能有什麼事兒,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我沒事就是釣釣魚,和你媽弄一弄菜園子。你放心,你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就很開心了。”

“爸啊,我想吃你做的酸菜魚了,今兒晚上您給我做唄?”

羅森有些意外:“不是有農山嗎?他做的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羅銳撇撇嘴,笑道:“那不一樣,他做的是好吃,但做不出我小時候的味道,我記得那些年,咱們家開小飯館,後廚放著好幾個酸菜罈子,那股酸味,就算用來下一碗麵條都很開味。

酸菜魚裡擱一點粉絲,那味道,真是絕了,我記得小時候,咱們家不富裕,就那麼一道菜,我用酸菜魚的湯底泡飯,能吃兩碗大米飯,賊香!”

羅銳這話,突然把羅森說的動容了,他雙眼放出光來:“兒子,我晚上就給你做,前幾天,我剛好去水庫釣了幾條黑魚。”

“那敢情好。”

羅銳站起身,意味深長的道:“爸,您記住啊,不管您兒子走多遠,飛的多高,我永遠是您兒子,我永遠喜歡吃您做的酸菜魚。”

“嗯,爸知道了。”羅森轉過臉去,吸了吸鼻子。

羅銳眼眶也有一些泛紅,自己走的太快,走的太急,忽略了老爸的感受。

當某一天,你的成就越來越高,父親除了為你高興之外,同時也會覺得很失落。

不是說他羨慕嫉妒,而是他覺得自己已經老了,沒用了,沒有存在感了。

父親是一座高山,當你也成了一座比他還高的山,就越顯得他的渺小。

羅銳從冰箱裡抱出一堆罐裝啤酒,走到甲板上,一一扔給楚陽他們。

蘇明遠雙手接過,嘻嘻哈哈的笑道:“組長,還是你這裡好啊,有錢真不一樣,開著遊艇出海釣魚,我還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羅銳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我可沒買遊艇,我這是向老外借的。”

田光漢撇了撇嘴:“得了吧,組長,你的家底,咱們都知道,一艘遊艇幾百萬,你還是買得起的。”

“老田,我說你這嘴怎麼越來越像老齊了?”羅銳坐在方永輝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齊不好嗎?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咱們隊裡就是要有一個像他那樣的人,不然大家夥兒多悶啊。”

“那倒是。”羅銳回了一句,自從田光漢傷好了之後,似乎更加健談了,要是擱以前,他才不會插科打諢。

羅銳發現刑事小組的成員經歷過上次的案件之後,大家的關係越來越默契,也不會說你是海江分局的,我是沙河縣局的,兩邊站隊。

現在,大家對刑事小組更有認同感,也更知道自己的屁股該放在哪邊。

羅銳叫他們一起出海是為了什麼,組織聚會,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羅銳叩開拉環,啜了一口冰爽的啤酒,心情也跟著舒暢起來。

此時,方永輝轉頭看向他,低語道:“羅大,我聽說蔡隊要離開我們?”

聽見這話,大家立即停止了談話聲,豎耳傾聽。

羅銳直視著海平面,輕輕點頭:“是,她要休長假,未來一年,咱們見不到她了。”

楚陽嘆了一口氣:“那就剩下我們幾個了。”

蘇明遠的臉也落寞起來:“誒。”

羅銳看向他們:“嘆什麼氣啊,她是休長假,又不是不回來,再說,蔡隊也有二十好幾了,不能老是和我們這些大老粗待在一起,她也該享受享受生活了。”

楚陽點點頭:“也確實,蔡隊先後經歷兩次危險,她一個女孩子,也很不容易。”

羅銳不想繼續談論這個問題,他看向海面,突然用力拍了拍楊波的肩膀:“楊波,於上鉤了,快拉啊!”

楊波趕緊拽起魚竿,往上一提,準備收魚線。

羅銳哈哈一笑:“騙你的。”

楊波翻了一個白眼:“我說,羅大,你這玩笑開大了,我今天還空軍呢。”

“得了吧,今天出來就是玩的,有沒有釣到魚不重要。”

羅銳的話音剛落,便聽見身後一聲怒罵。

一群人轉過頭去,只見魏群山站在甲板上,對脫口的魚鉤怒目而視。

他嘴裡罵罵咧咧:“特麼的這些魷魚,就不能慣著它們。”

……

到了下午時分,羅森開著遊艇回到港灣。

楚陽等人不願意和魏群山多待,爭先恐後的溜了。

老魏提著釣魚桶,一臉得意的走下游艇。

這老小子時來運轉,釣上來兩條石斑魚,臉都笑爛了。

他走到自己的車邊,把魚桶放進後備箱。

見羅銳走來,他抬起眼,說道:“那個入室盜竊殺人案已經移交給檢察院了,這個案子算是完結了。明天週一,你去檔案室裡再找找未接案件,爭取再接再厲,再給我破獲兩起未結命案,我就放你們回沙河縣,年底了,老陸那邊還期盼著你們呢。”

你也知道陸局著急?羅銳心裡腹誹。

海江分局給自己的案子全都是未結命案,而且還是極難偵破的。

比如剛破獲的入室盜竊案,確定嫌疑人雖然不難,但固定證據就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想要給嫌疑人定罪,一定要完整的證據鏈。

這個入室的竊賊,用錘子砸碎了獨居老人的後腦勺,手段不僅極其殘忍,還搶走了家裡的財物,但是作案工具一直找不到,而且現場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作案之前,這傢伙精心準備過,沒有留下指紋、毛髮,也清除了自己的腳印。

只有慣犯才能有這樣的反偵察能力,所以羅銳第一間就是鎖定了刑滿釋放人員。

雖然找到了嫌疑人,但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指向嫌疑人和案發現場有關。

如此一來,證據鏈就沒法閉合,就算把案子移交給檢察院,人家也會打回來,讓警局這邊重新審理。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檢察院對殺人案件極其重視,因為這上升到了是不是要把嫌疑人判死。

最後,刑事小組只能從家裡被盜的財物入手,竊賊偷了東西,都需要透過特殊渠道銷贓,只要確定贓物是來自被盜人的家裡,而且是經過嫌疑人的手,他就跑不掉。

可到最後也沒有任何結果,直到羅銳發現嫌疑人的手臂有一道傷口,而且傷口像是被動物抓破的。

於是,羅銳找到了獨居老人家的貓,這隻貓一直遊蕩在戶外,趙明從貓的爪子裡,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血液和DNA,這才確定嫌疑人有罪。

有了突破口,嫌疑人不得不承認犯罪的事實,被害人家裡被盜的金手鐲和金耳環,被嫌疑人融掉了,藏在親戚的家裡,一直沒敢出手。

如此以來,嫌疑人就和犯罪現場就建立了聯絡,物證也找到了,口供也有了,實打實的證據鏈閉合。

因為嫌疑人是累犯,屬於改*造不徹底的犯罪分子,搞出殺人命案來,檢察院那邊肯定會以死刑起訴他,吃花生米沒跑了。

一般死刑,要經過最高院複核,但證據充分的情況下,海江分局這邊就完全沒有壓力。

羅銳看向魏群山,這老狐狸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按照羅銳自己的想法,現在就應該回沙河縣了。

陸康明多次給自己打電話,叫自己這邊加快速度,年底了,誰都想把破案率提上去,要不然,年底都不好意思向上面領導開口要經費。

各地縣局和市局,都是嗷嗷待哺啊,要知道,一年下來,維wen的經費,比偵破案件的經費高多了,誰都想多吃一口。經費少了,就連民警外出走訪,都要摳摳搜搜的計算一下路程和油費。

羅銳的刑事小組,經費也是需要特批的,不過在海江分局幹活,就是這邊負責,去沙河縣,當然是陸康明出錢。

“行,我知道了。”羅銳答應了一聲,他可不敢和魏群山爭。

魏群山點點頭,看向從遊艇下來的羅森,然後滿臉堆笑的走過去,握著羅森的手。

“羅老弟,辛苦了,每次出海都是你幫忙。”魏群山笑吟吟的道,很會來事。

羅森笑的不太自然:“魏局長,您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行,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擾你們父子了。下次咱哥倆還一起出海。”

“好的,魏局您慢走。”羅銳笑道。

魏群山坐上自己的別克車,一溜煙就沒見了。

羅森望了一眼羅銳:“你們這領導人還挺好的。”

羅銳撇撇嘴:“您只是看見他的表面,怎麼說呢,他就像藏在海里的鯊魚,稍不留神,他就會咬你一口。”

“那也沒辦法,坐上那個位置,就得做什麼事兒,他也是身不由己。”

羅銳點點頭,和自己老爸往海邊別墅走去。

……

自從一週前,羅銳勸說農山父女留下來後,兩個人的精神面貌一下就不一樣了。

農山確實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地兒,每天變著花樣做吃的,除此之外,家裡的大小瑣事,都是他跑前跑後的處理。

為此,莫立國還專門買了一輛大皮卡,專門供給他去菜市場買菜。

農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除了每天檢視別墅周圍的安保情況之外,也幫著馮萍和何春華打理花圃和菜園子,因為有她在中間斡旋,羅銳親媽和岳母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羅銳在別墅裡轉了一圈,發現莫晚秋還沒回來,不知道這妮子一整天跑哪兒去了。

車庫裡的寶馬車也不見了,他在後院找到正在忙活的農英。

“英姐,莫晚秋呢?一大早就沒見她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剛打她電話,她也不接。”

農英站在花圃裡,回答說:“說是去醫院了,我說我和她一起去,她不讓我跟著。”

“去醫院?”羅銳有些狐疑。

“是!”農英見他擔憂,忙道:“要不要我現在去一趟醫院?”

羅銳擺擺手:“不用了,她一會兒就應該回來了。”

羅銳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然後坐在別墅前院的太陽傘下面。

他掏出手機,再次撥打莫晚秋的手機,可是電話依舊打不通。

直到把一罐啤酒喝完,羅銳有些坐不住了。

但這時,寶馬車從斜坡底下開上來,莫晚秋坐在駕駛席裡,笑著向他揮了揮手。

羅銳惱火的站起身,正想找她麻煩,他一抬頭,看見一輛大型客機從頭頂飛過。

莫晚秋關上車門,走到他跟前,笑吟吟的挽著他的胳膊。

羅銳蹙著眉頭問道:“你幹啥去了?一大早上就不見人,電話也不接。”

莫晚秋吐了吐舌頭,指著消失在海平面的飛機。

“一個小時前,我把蔡sir送上了飛機,她去國外了。”

羅銳驚了,立即從她懷裡抽出手來:“她不是要過幾天才走的嗎?”

莫晚秋有些意外:“提前了唄,她沒告訴你?”

羅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向波瀾無驚的海平面,臉上都是落寞的神色……

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