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近酒館門口，絲絲血腥味就鑽入鼻腔。

他心道不妙，推門一看，從酒客到老闆娘已經全數倒在血泊之中。

幾乎都是一刀斃命，手法乾淨利落。

百分百是塞西斯下的手，他為了伏擊自己無所不用其極，而且離成功就差那麼一點點。

拿起架在牆上的火把走進村子。

屍體隨處可見：值夜的尼弗迦徳小隊已經全軍覆沒，2位被匕首抹了脖子，3位被子彈打碎內臟。

根據彈道分析追蹤進一個小院，從地上撿起4枚黃銅彈殼，兩個彈匣的量湊齊了。

這裡就是潘妮偷襲尼弗迦徳小隊的地方——威利斯的鐵匠鋪。

老矮人怒目圓睜地倒在地上，一抹血痕割開喉管，手裡仍死死地攥著把打磨到一半的長劍。

陳序幫他合上眼睛，眼皮一跳，感應到自己正被數道目光注視；

抬頭望去，竟是黑皮等神選者夾雜著開心與驚異的眼神。

他們似乎幸災樂禍於陳序的矮人靠山命喪黃泉，大家終於又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唯一可惜的是他竟然能從資深神選的截殺報復中活下來。

夜深人靜，陳序能隱約聽見鄰近幾個屋子裡的村民恐慌的喘息聲。

塞西斯和潘妮沒碰任何局外人，這是場有針對的報復性屠殺。

誰和二人作對，他們就殺誰。

自己似乎也沒有任何立場去譴責，今晚屠殺亂兵的人就是自己。但如果真當這群NPC只是一段段程式，自己又為什麼要幫威利斯合上眼睛呢？

背上的劍鞘沉重起來。相識一場，緣起緣滅，總該有個交代。

陳序用尚能活動的左臂拔出鋼劍格萊姆，嘗試著揮舞兩下，重返哀歌之橋。

【你領悟專長[靈活左手]，非慣用手減益已消除！】

一串血腳印延伸至遠方，是他在塞西斯腿上劃那一刀所留。循著足跡追蹤，越過磨坊，直至當初獲得技能點的魔力之所。

石柱上的光芒似乎虛弱了許多，地面殘留著幾根細小線頭，血跡在附近變得模糊。

陳序俯下身捻起一塊地上的血泥，在指尖搓了搓，塞西斯應該是在這裡包紮了傷口。

好在白果園全境都是泥地，對於常人來說微不可查的足跡，在陳序眼中清晰地轉向，通往不遠處的伊斯米納河。

一個人影在河灘附近晃動，是正準備渡河隱藏蹤跡的精靈！

他立刻起身追上去，身後卻突兀地響起金屬相撞的聲音。

陳序彷彿背後長了眼睛般，鋼劍反手盪開背刺而來的匕首。

“怎麼發現的？”

第二個塞西斯從背後冒出，陰沉著臉問道。

陳序默不作聲，鋼劍划向塞西斯面門，但完全追不上對方8點力量加持下的速度，被劃傷的那條腿，在包紮後似乎已經能發揮5成力道。

“……我們都看錯了你。”

塞西斯一躍攀上地下墓穴的屋頂，居高臨下道：“但你不會以為僥倖在我腿上留下了一道傷口，就真的是我的對手了吧？”

月光下，另一道幾乎看不出破綻的人影從他背後走出！

兩人同時轉動匕首獰笑著撲來，陳序立刻腹背受敵。

這就是河灘那道人影的真面目？

陳序用餘光瞟向河邊，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塞西斯似乎只能生成一道分身。

他側身避開真身攻來的匕首，鋼劍順勢倒刺腋下，竟又被身後的假身架住。

身後這具軀殼明明是從真身上分裂出來的，他絕對沒有看錯。

真假身都有戰鬥力？

這種能力著實逆天，密集的匕首之影將身上的皮甲劃得稀爛。

他頂著極大壓力後退，實在避不開的攻擊就主動用已經斷掉的右臂承受。

倒不是自殘，這套泰莫利亞近衛甲只有臂鎧部分是鐵鑄的，防刀劍鈍器可能不夠，擋匕首綽綽有餘。

“你有這一手，第一次伏擊我的時候怎麼不用？”

再一次揮劍逼退塞西斯及其分身，陳序喘著粗氣拖延時間。

自己的[潛行術]不僅發動需要耗費暗能，隨環境變化時同樣要耗費暗能。

他不信塞西斯就可以肆意使用超凡能力。

塞西斯同樣疲憊不堪，在伏擊陳序之前他和潘妮已經經歷過一場戰鬥。

為了順利解決那5個值守的尼弗迦徳士兵，他就發動過一次分身刺殺術。

本來僅剩的自然靈能是不夠第二次發動的，但他竟然在逃亡的路上發現了一個飽含混沌元素的神奇石柱。

在他看來陳序只是反應快了些，身體素質和自己完全沒得比。

如果依靠石柱將靈能恢復，發動暗殺術的話，對方絕無戰勝自己的可能！

一直沒接收到陳序身死或提前退出的提示，於是他就地休息恢復體力；

就算陳序不來複仇，他也會隨時主動找上門來。

兩個人都不願意透露半點情報給對方，生死相搏間，陳序突然兩個連續翻滾拉開距離。

鋼劍插入地面，他從腰間拔出貝雷塔8045F瞄準塞西斯。

“怎麼會在你這！”塞西斯臉色大變，立刻操控假身擋在面前。

此刻他心中對潘妮的惱恨無以復加，這已經不是蠢女人第一次壞自己的事了。

戰場上！連槍都能丟！

他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在背後捅了隊友一刀。

“你有子彈嗎？”

塞西斯調整著自己和假身之間的角度，慢慢向後退去，確保槍口無法直接瞄準自己。

“你姓燕的話，可以賭一賭。”[欺騙]觸發，陳序面無表情，讓塞西斯無法提取到任何資訊，忌憚不已。

局面陷入僵持，塞西斯臉色陰晴不定。

自己越獄出來後，白果園是待不了了。

復仇也沒完全成功，還搭進去一個隊友。

折騰半天，除了殺那三個尼弗迦徳士兵和幾個村民給的一點經驗值，居然一無所獲？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眼前這個新人，自己還拿他沒有辦法！

[偵測]下來，雖然天賦和專長自己看不到，技能也看不全，但各種屬性分佈明顯嚴重失衡。

在凡階對戰力加成較低的反應和體質屬性，反而高得看不懂。

他推測陳序的[閃避]絕對入門了，甚至可能更高！能從那羊角怪物手中逃脫，至少有一個成術級技能

自己是純血精靈，能傳承血脈中無盡的先祖記憶，先天有刺殺術基礎，對方憑什麼！

難道是神恩者？

“看樣子我殺不了你，但你拿我更沒辦法。”

塞西斯悄然後退，靠在魔力之所上補充維持分身所耗費的暗能，“不如交換一下情報？我想你這種新人應該有很多疑問。”

“沒興趣。”陳序此行只為替相識一場的矮人復仇，既然事不可為，不如儘早脫身。

“我讓你先問。”塞西斯姿態放的很低，操控著假身開口。

“怎麼吸收石柱的能量？”不問白不問，陳序已經看出了對方的意圖。

“你……你先感知到自己的第一分暗能再說吧。”塞西斯簡直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土鱉和自己戰到這個程度。

“該我問了，你怎麼破解我的暗殺術的？”

見陳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塞西斯明白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

但他並沒有太過意外，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又後退了十幾步：

潘妮開槍時他也觀察過，這種落後的火藥武器，20米外準頭就差得離譜。

此時自己已經差不多退至安全區域，可以放狠話了：

“這事沒完，普羅·格拉姆，我會永遠狩獵你！

我要你吃飯都得擔心被下毒，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

哪怕在戰場之外你也休想過得安生！

我會找到你的。”

他操控假身撲殺過來，自己則發足狂奔。

沒了他的操控，假身立刻失去靈性。動作滯澀，戰力迅速下滑，被陳序抓住破綻兩劍削去腦袋，化為一蓬灰燼散去。

普羅·格拉姆不是我的真名啊？這個蠢貨在威脅什麼？

陳序沒有就此放鬆警惕，[追蹤術]強行發動，隨著精力不斷流逝，直到確定塞西斯真的遠離，才收起鋼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