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而且也認識,當年也是乾元界的天驕,又怎會不清楚。”顧元清自然知道章玄林說的是誰。
“一個浮游界出了顧道友和妙萱兩位道友,也算是古今之奇事了!可惜山主當年未曾與她一起走上登天路,否則,如此絕代雙驕,一同在我靈墟宗內,那便是一段佳話了。”
章玄林大笑,又道:“當然,顧山主另有際遇,最終能脫離樊籠,也能有這般成就,倒也是各有各的緣法,其實,說來章某也好奇,當年天地碑落下,丁十二界即將晉升玲瓏界域,整個世界皆是籠罩在封印之中,山主又是如何能破界而出的?”
他的話語之中透著幾分好奇。
顧元清沉吟了一下,還未及開口。
章玄林似乎看出其為難,又笑道:“當然,若是不方便說也就算了,畢竟修行界中誰都有秘密,章某也只是好奇,無心窺探他人之秘。而且,倒是有一點得提醒道友,道友若不是走的登天路,那此事就最好別被外人所知。”
浮游界且不說,玲瓏界域資源豐富,天材地寶無數,更有種種機緣,可謂豐饒之地,修行界內不知多少人想破入其中,只可惜唯有試煉一途才可抵達,若是有人知道山主非是透過登天路而入,只怕會招來麻煩。”
“多謝宗主提醒。”顧元清神情平靜,也沒再提破界而出之事。
關於章玄林所言,他自然是知曉,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是基於實力。
若說機緣,靈界各大宗門駐地之中的機緣可說是無數,寶物、丹藥、天材地寶、法寶可說應有盡有,比之玲瓏界可說還要富饒得多,可為何無人敢於去搶奪?
說白了,就是這些宗門足夠的強大,讓他人根本生不起這樣的膽子。
但此時的顧元清何嘗又不是如此?
別說北泉洞天的存在,就算只是顧元清個人,這天下間能敵得過他的只怕也沒有幾人了。若是加上北泉洞天,又有何人值得顧元清畏懼?
再說了,若是其力量真的能超過顧元清和北泉洞天之和,已是超脫凡俗,登臨仙境,又怎看得上所謂的玲瓏界域的機緣呢?
所以章玄林的擔憂,便也不成為擔憂了。
其實,若非如此,顧元清又怎敢大張旗鼓的行於修行界中!
章玄林也未曾在這問題上多說,又笑道:“山主心中有數就行,說來妙萱師妹,不,現在應該稱呼其為妙萱師姐才是,她突破陰陽周天境之後,便是我靈墟宗的大師姐,她日後可能也會來尋道友,她出生丁十二界,兩百年前,還曾來到下宗詢問丁十二界動向,丁十二界中有她的親族,過去這麼多年也未能放得下,若非是當年天地碑降落,隔絕了丁十二界,只怕她也會分身入內。”
他說到這裡,注意到顧元清視線,又加了一句:“道友放心,當年我離開北泉山時,便曾許下諾言,不會透露山中任何事情,章某自然也信守承諾,未曾向任何人提起過。”
“我自是相信宗主,否則也不會前來拜訪了,至於妙萱……”顧元清停頓了一下,微笑道:“會與她相見的。”
章玄林一直注意著顧元清的神色。
他並不清楚李妙萱和顧元清之間的糾葛,雖然宗門之內傳言她曾親口說過在丁十二界留下子嗣,但實則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此乃她推脫之言。
雲夢聖子一心要與李妙萱結為道侶,李妙萱一心道途拿這藉口作為推脫,雖是自汙聲名,卻又最為恰當,不至於駁了雲夢聖地的臉面。
在眾人眼中,李妙萱天縱之資,自小就在靈墟門長大,成就道胎之後,又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就又突破至道火境,隨後就進入登天路。
這樣的天驕一般的人物,一心道途,誰也不認為她會在修行進步之期為自己留下紅塵糾葛。
而當年之事,在當時的靈墟門中,所知之人也甚少,秦栢鈞等當事人也不會自曝其醜,所以高高在上的章玄林和紀青雲也根本不知始末。
但是,並不妨礙心中有所猜測,若李妙萱真所言非假,那會不會就是眼前的這位顧山主呢?
畢竟丁十二界真有人能配得上李妙萱,或許也只有他了。
只是顧元清話中一點資訊也未曾露出,他也不好再多問。
隨後二人,又談起聖天宗,幽冥宗,說起赤淵洲之事。
章玄林道:“面對此二宗,山主可要小心,雖說目前正邪兩道合力抗擊域外天魔,簽下契約,他們料想也不敢正面襲殺,可此二宗之手段詭異,防不勝防,我正道宗門之內,有不少修士突然隕落,也都懷疑與他們有關,但沒有證據,最後也是不了了之,只能這些仇怨記在心中。”
……
一個時辰之後。
章玄林親自將顧元清送入山中別院之中,隨後告辭。
回到自身洞府之時,有司庫長老等候,他手持玉盒,正是顧元清送上之禮。
“宗主請看,這是今日這位顧山主所送之禮,此丹藥可非一般?”
章玄林接過,開啟玉盒,倒出一粒蘊神丹來,只覺異香撲鼻,聞上一縷香氣就覺得神清氣爽,似乎神魂意識都變得清澈幾分。
再看丹藥之上,道蘊流轉,隱隱之間化為道紋,細數之下竟是九紋。
“地階絕品靈丹!”章玄林驚訝萬分,這丹藥就算是他這天變三劫的修士來服用,也是有大用,若是給虛天巔峰的修士服用,成就天人的可能性至少提升三成。
特別是這九條道紋,說明煉丹者的丹道造詣超凡脫俗,堪稱頂尖大師,這等丹藥幾乎沒有丹毒,其中道蘊幾乎能將這丹藥品質直接拉上去一個品階。
“我讓鄭師弟也看過了,此丹藥手法絕妙,堪稱奪天地之造化,雖是地階靈丹,但與天階相比,也不遑多讓。”司庫長老道。
章玄林將丹藥歸瓶,再次封存,說道:“倒是未曾想到這盒中丹藥竟是如此珍貴。”
“是啊,我也是入庫之時才發現,所以連忙趕來了宗主這裡,現在有一件麻煩事情,顧山主以此等丹藥為禮,那離去之時,我等又當以何物為贈,方可不顯得靈墟宗有失禮儀?”司庫長老面露苦笑,有時候收禮太重也不是好事,若是一顆這種丹藥也還好,但這盒中卻有一瓶,足足九枚之多。
章玄林也眉頭微皺,這倒確實是一個問題,靈墟宗也是當世大宗門,別人送上重禮,自己回過去的禮太輕,若是傳了出去,只怕回惹人笑話,言道靈墟宗的人太過小氣。
在他們看來,顧元清的修為已至陰陽,那至少也要回一些別人用得上的。
當然,也並不是說靈墟宗回不起這個禮,只是有的東西不太適合拿出去。
……
第二日清晨,章玄林又親自來陪伴顧元清遊覽太衍山脈之中景色秀麗之地。
星骸墜玉峽,峽谷中嵌滿幽藍星辰碎片。
千劫雷音瀑,萬丈瀑布非水流,而是凝固的紫金色天雷,撞擊潭底化作億萬雷符升騰。
璇璣棋坪峰,入身便為棋子,自可演化天地。
龍蛻雲廊……
諸般種種奇景,便是靈墟宗作為一個大宗門的底蘊!
在其中修行自可感悟到外界所難感悟的大道變化。
顧元清只是來客,不好直接進入其中感悟,但洞虛天瞳之下,依舊可以“看”到其中變化。
雖說憑藉這點感悟難以提升道行,卻可為日後修行積累下資糧。
下午二人山間對弈,笑談修行界中奇聞奇事。
顧元清也問了不少現在修行界的現狀,章玄林也未曾隱瞞,一一道來,只是說起靈界,他便所知不多了。
隨後還笑道:“也幸虧山主現在來了宗門,若是再過些年頭,只怕我也去了靈界。”
到第三日,顧元清準備告辭。
章玄林送至百里之外。
臨走之前,站在虛空之上,章玄林對著後面示意,立馬便有一位長老雙手呈上一個木盒。
章玄林拿過來遞給顧元清,笑道:“顧山主之禮太過貴重,我靈墟宗也不知該以何物相回,章某思前想後,覺得此物對山主或許有些用處。”
顧元清也未推辭,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章玄林大笑:“禮尚往來,本該如此,今日相別,那日後或許就是靈界再見了。”
“再會!”顧元清抱拳。
“再會!”章玄林抱拳。
顧元清轉身,駕馭風雲,宛若仙人,飄然而去,轉眼間便是數千裡外。
這才開啟木盒,這裡面卻是一本手札。
裡面記錄了修行界中一些機緣之地,這些地域大多危險重重,難以進入,可手札之中卻將這些危險一一點出,還記錄瞭如何化解,以及相對安全的道路。
這些應該都是靈墟宗一些前輩修士所留下的,章玄林讓人抄錄下來作為回禮。
顧元清輕笑一聲:“倒也算有心了,對我來講,其價值遠超那瓶丹藥。”
那些丹藥是他自己所煉,雖說裡面用了一些神魂大藥和道魂,但對顧元清來講只是賞賜給下面的人所用,而這手札中記載,就連他自己也有用處。
比如陰陽顛倒山、星砂海、雷音梧桐林、天哭崖、浮生鏡湖等等。
每一地皆有其奇特之處,也是天地自然所誕生的奇景。
許多大修皆會在修為進入瓶頸之時,不遠億萬裡前去觀摩,從這天地之道中,尋找自身突破之契機。
顧元清隨意翻看了一下,便將之記在心中。
這次出來,本也是想著去看一看修行界中的奇異之地,累積自己道途前行之底蘊,這本手札算是送到他心坎裡了,至少可以省卻他不少工夫!
“這裡面記載的至少有兩處,倒是可以順帶去看上一看,其餘之地,便日後再說了!”
他笑了笑,繼續駕馭遁光前行。
對這所行之路,他並未完全定下,可大概方向是有的,便是去往修行界通往靈界的天門禁域。
但他也不急於一時,若真是要一舉到達靈界或者域外戰場,只憑踏天仙駒的定位,以天釣這術便可立馬到達。
更何況,修行界中,也還有些恩怨是要了結的,這些便都順道而行了。
所以一路行來,是走是停,但憑心意。
或許一個凡塵小城,他也可以停留半月,只為多個小曲。
或許那裡的酒好喝,菜好吃,也可以盤桓數日。
也或者正好有一場鬧劇,他就悠然的當個吃瓜群眾,起起鬨!
就在這樣以前未曾有過的場景中,他感覺心都變得越發輕靈了。
突破混天不死,以意志將身軀、神魂、道則印記的烙印盡數融合,這個過程就是不斷鍛造、打磨,最終在雷劫之下將所有的力量強行整合,融為一體。
整個精神意志貫穿始終,就彷彿將精神弦一直繃得很緊。
而接下來的修行,本就是要將這根弦鬆下來,只有如此才可以輕裝上路。
而此時的顧元清,就是這樣的狀態,也是他為何一路行來,有些放蕩不羈的緣由。
這個過程,本身也是一種修行。
所謂剛過易折,唯有張弛有度,方可進退自如!
轉眼之間便過了三年,而此時的他已是站在了聖天宗所統治的疆域之外。
其實,顧元清早在半年之前,距離聖天宗已是不遠,不過,他未曾過來,便是為了等一人,那就是李程頤。
他走之前,李程頤突破陰陽之境,但是需要時間對修為進行沉澱,讓境界更為穩固。
直到此時,顧元清才認為其可以出關了。
虛空之中一道裂縫張開,李程頤從中走出,隨後躬身道:“拜見父親!”
顧元清將其上下打量,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還算不錯,也算陰陽之境的根基圓滿,未曾留下瑕疵。”
李程頤笑道:“若是在父親如此相助之下,孩兒依舊不能功德圓滿,豈非真成了朽木!”
顧元清大笑,拍了拍兒子肩膀,說道:“走吧,聖天宗就在前方,若非是為了等你,我早就進去將那左丘殺了。”
李程頤道:“父親可否將祖父、曾祖也送來,他們也想親眼看看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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