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一拿過手機一看。
是助理葉默發來的影片,有好幾段。
還附帶了一句留言:
【裴總,這是您別墅書房的監控錄影,保鏢以為只書房門外有監控,漏查了這一個,這是篩選過後的錄影。】
裴昱一不經常在別墅辦公,幾乎接手了裴氏集團之後,基本都是早起晚歸一整日都在公司。
若不是葉默心細提醒,他自個兒都記不起來還有這個監控的存在。
加之,他告誡過家裡的一眾傭人。
除了必要清潔之時可以出入,其餘時候都不能進書房。
畢竟有很多重要檔案都在書房裡,倒不是怕他們起歹心,只怕要是不經意間弄丟或弄毀了檔案資料就麻煩了。
想來林姨素來是個有分寸的,應當不會違揹他的話才是。
只是他沒想到,家裡的傭人確實不進書房。
但裴萱萱卻是經常出入。
而林姨作為從小照顧她衣食起居的人,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便也順理成章地進了好些次。
這才有了林默發過來的這幾段影片。
裴昱一逐一點開。
第一段是林姨勸裴萱萱不要經常進書房玩,本無可指摘,但對話卻引人深思。
“萱萱別經常進你哥哥的書房,要是讓你哥哥知道了,可少不了一頓批。”
“才不會呢!大哥哥那麼疼我,不會捨得罵我,他只會罵裴沅沅。”
“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那丫頭到底是你哥哥的親妹妹,你要再這麼鬧騰下去,保不準哪一天就惹你哥哥煩了。”
……
裴萱萱聽了她的話,當即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是裴昱一從來沒見過的撒潑模樣。
裴昱一眉間摺痕深了些許,對裴萱萱的濾鏡碎了一角,對林姨的厭惡驟然加深。
他氣得攥緊拳頭,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將人燃燒殆盡。
心想,萱萱現在還算乖巧懂事,若是一直跟在林姨身邊,好苗子也得歪。
裴昱一邊思索著林姨的事情要如何解決,邊點開了第二個影片。
饒是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從林姨口中出來的多半不會是什麼中聽的話。
但在親眼所加、親耳聽到的那一瞬,還是覺得有些炸裂。
“萱萱你怎麼又進來這裡玩?說了多少遍了,哪兒都可以,就是這兒不行。”
“為什麼不行?裴沅沅一天到晚都在家我看見她就要煩死了,你不是說會幫我趕走她嗎?這都多少天了?”
“誣陷了她那麼多次你大哥哥都不願意把她趕走我有什麼辦法?你又不願聽我的主意…”
“天天要我受傷,我才不聽你的!哼!”
影片結束在裴萱萱抱著星黛露哼哼唧唧地離開了書房,林姨無奈追出。
之後幾段影片幾乎都是相似內容。
裴昱一將四五個影片看完後,氣得眼尾都紅了,血液似在體內翻騰不休。
他倏地站起身,抓過了辦公椅上的西裝外套,闊步就要走出病房。
卻在經過沅沅身邊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看著仍在昏迷的沅沅,裴昱一面露愧色,站在那兒侷促不安。
他上前了兩步,掙扎了一番,終是緩緩抬手,輕撫著她略顯蒼白的包子臉。
“沅沅,哥哥不知道你能否聽見,但還是由衷說一句,對不起…”
“之前一直誤解你,卻未曾想你的委屈,最是無從說起。“
“你放心,哥哥這次會護著你。”
“不求你原諒,只求你歡心些許。”
說完,他退了一步,又深深地看了沅沅一眼。
而後堅定地轉身離開。
裴昱一不知道的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沅沅不僅都能聽清,還能感受到他撫臉的動作。
靈海里,正在學習使用各種暗器的沅沅,頓了頓。
原本白茫茫一片的靈海,此刻映入眼簾全是裴昱一懊悔的臉。
字字句句,都是悔意。
同樣的,裴昱一的每一個動作、眼神都盡收在了徐溫辭眼裡。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徐溫辭也聽得一清二楚。
徐溫辭傲慢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嘖嘖了兩聲。
埋汰道:“小崽崽你聽好了,他在你需要被保護、被善待、被理解、被疼愛的那個時間點把所有的愛給了別人,那之後的一切彌補與挽回就都沒有意義了。“
“在你灰心喪氣地處理好情緒後,他給與安慰。”
“在你費盡心力處理好問題後,他付予關心。”
“對他而言,是彌補是悔恨,對你而言只是施捨。“
“及時止損,別唸舊回頭。”
前世,徐溫辭在她身後追著要認徒,見證了她所有的心酸苦楚。
心疼是真,氣憤也不假。
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他不希望她人世重走一遭,還走上相同結局。
不值得。
見小傢伙背對著他,仰頭凝視著裴昱一那張清雋淡漠的臉。
徐溫辭警鈴大作,生怕她又一個心軟,衝動地原諒了裴家兄弟。
正欲伸手去拉她,將她狠狠罵醒。
哪知,還沒碰到小傢伙,她自個兒悠悠轉過了小身子。
淡定地眨巴了兩下葡萄似的大眼睛,眯了眯。
“師父,你說的好哇塞,我聽不太懂。”
“你是不是想說,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後悔的男銀最易變?”
在徐溫辭詫異的目光中,沅沅嘟囔道:“黑無常就經常這麼說。”
徐溫辭嘴角狠狠抽搐了兩下。
黑無常那個冥界攪屎棍,到了人界倒成了好幫手了。
倒是有那麼點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