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裴萱萱小腦袋沒入了水中,裴昱一二話不說將手中的檔案扔到草坪上,跳入了水中,長臂撈起了裴萱萱。
裴萱萱被水嗆得重重咳嗽,小臉憋得通紅,她雙手緊揪住裴昱一胸前溼噠噠的襯衫,低喘著氣。
“嗚嗚嗚哥哥...萱萱怕死了...”
看著她這副模樣,裴昱一俊臉緊繃如刀鋒,抱著裴萱萱放到了岸邊另一側的長凳上。
黑無常事不關己地舔著爪子。
“人類幼崽瞧好了,這種是小綠茶和小白蓮花的混血,簡稱‘小綠蓮’,等她緩過氣兒來,肯定哭著說是你推她。”
“聽我的,你先哭為敬。”
裴萱萱從小到大最擅長的不就是裝柔弱,以哭來博取心疼嘛?
前世每每都是她挑事在先,卻總在事後哭哭啼啼倒打一耙。
裴家五小子從小將她捧在掌心千嬌萬寵,只要是她說的話,都不予懷疑,也因此漸漸厭惡小沅沅。
重來一世,還是哭。
誰還不會一樣。
它偏不信還能教不會人類幼崽。
哭!給我往死裡哭!
哭得比鑼鼓響,哭得比嗩吶涼!
然而——
沅沅小巧淺粉的小手指對戳著,似懂非懂地看著黑無常小聲問道:
“萱萱只是掉進水裡了,還沒有死,現在就哭不好吧?”
村長爺爺說人死了才哭喪,不死哭什麼?
黑無常:“......”
剛才的話算它沒說。
人類幼崽一根筋,根本不是小綠蓮的對手。
這把高階局,她玩不過。
白無常也恨鐵不成鋼地覷了一眼沅沅:“你還小不太懂。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偏你嘴笨她嘴行。”
“聽我的,把眼睛揉紅了,將淚水控制好,一串一串流出。”
“絕對不能嚎啕大哭啊寶貝,要小心翼翼地拽著他的衣角,柔聲細語地哭。”
沅沅轉了轉小腦袋。
學廢了。
裴昱一輕哄著似是受了驚的裴萱萱,又上下左右細細檢視了一番,見她沒事,才沉著臉向沅沅走過去。
裴昱一,年僅二十六便是偌大的裴氏集團總裁,清冷淡漠,看人都帶三分冷色。
是那種坐車被撞飛,也要爬起來刨人祖墳的冷酷男人。
不苟言笑的他有一禁區,誰也不能碰他的寶貝妹妹裴萱萱半分,不然準得發瘋。
看著眼神陰翳的大哥,沅沅本能地升起一股恐懼,害怕地後退了兩步。
沅沅黑白分明的清澈雙眸有些緊張地凝著眼前淡漠的人。
軟軟的手指緊緊抓著她的衣襬:“哥哥…”
白無常好像是這麼教的。
下一步什麼來著?
哭。
可是她害怕得哭不出來啦...
裴昱一目光冷冷地掃過小沅沅,語氣陰寒:“你推的萱萱?”
嗓音冰冷低沉,沒有一絲溫度,讓沅沅心底沒由來地升起了一股熟悉的不安。
大哥哥生氣實在是太可怕了。
沅沅害怕地哆嗦著小嘴巴,水霧瀰漫的大眼睛啪嗒啪嗒地落下豆大的淚珠。
“不是我…”
不遠處石板凳上的裴萱萱咳了咳,指著黑無常開口:“不是沅沅,是那隻臭黑貓。”
黑無常:“???”你有事嗎?
腦袋空不要緊,關鍵是別進水啊。
怎麼還不按套路出牌的?
裴昱一冷眸掃過地上的黑無常,低沉又冷硬的聲音響起:
“天熱了,你也該去水裡泡泡了。”
黑無常:“???”你沒事吧?
下一瞬。
黑無常被他拎起來往水池拋,貓身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在空中,黑無常還不認命地掙扎著對白無常喊:“他喵的,傻狗,快救我呀傻狗。”
噗通,成落湯貓了。
白無常蔫兒了,一聲‘汪’都不敢叫。
冰塊臉太可怕了,它是狐狸犬界裡迷倒眾生的大美犬,絕對不能這麼狼狽。
那就到此為止吧,再扔就不禮貌了。
扔完貓,裴昱一看向沅沅,,深邃的眸子裡劃過徹骨的冷意,沉聲命令:
“昨天你把萱萱推下樓梯,她膝蓋上的傷都還沒好,今天又被你的貓害得落水。”
“連自己的貓都看不好,給我回房間待著,今晚不準吃晚飯。”
小沅沅委屈地癟著小嘴巴,眼眶裡的淚水更多了,卻咬牙堅持著不掉下來。
這一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了。
哥哥們...恨她。
她其實是知道的。
沅沅吸了吸鼻子,忍住了要落下的小珍珠。
委屈,但不哭。
裴昱一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抱起石板凳上瑟瑟發抖的裴萱萱闊步回了客廳。
在經過沅沅身邊之時,裴萱萱得意地對她笑了笑。
林阿姨說得沒錯,裴沅沅軟萌蠢笨,白生了一張嘴不懂辯解。
林阿姨說了,只要她裝得乖巧,發生了什麼事哥哥都只會怪裴沅沅,算不到她頭上。
在裴昱一走後,沅沅紅著眼睛回了自己的房間。
生怕又惹了哥哥生氣,她半步門不敢出,只呆呆地抱著小短腿坐在床頭,將頭埋進了胳膊間。
看著人類幼崽委屈屈的模樣,白無常有些不忍地爬到床邊,毛茸茸的腦袋在她手邊蹭了蹭。
“人類幼崽你那些混蛋哥哥也太無情了,真就一點吃的都不給你。”
“你要是餓了就跟我說,我去偷點吃的上來給你。”
人類幼崽還在長身體,再怎麼樣也不能餓著孩子呀。
感受到白無常的善意和心疼,沅沅乖軟地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意,小梨渦深深下陷:
“不用啦,我不餓。”
她已經惹哥哥不開心了,要是黑白無常再因為她而被責備,那她真就是哥哥口中的害人精了。
黑無常一眼看透了她那點兒小心思。
高傲地舔著自己的爪爪,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散漫:“人哪有不餓的,硬撐罷了。”
“傻狗你還是給她偷點吃的吧,要是餓死了我可沒本事救回來了。”
沅沅水潤潤的大眼睛看著黑無常,聲音軟糯糯:“我真的不餓…”
昨天被五哥哥打了,今天又被大哥哥罵了,她真的沒有心情吃飯。
說也說不通,走也走不掉,委屈得想暈掉。
沅沅扯過腳邊的小被子,蓋在了肚臍眼上,翻身要睡覺。
知道她心情不好,黑白無常很識趣地不再鬧她,蹲在門邊,就靜悄悄守著。
夜半,窗外風聲漸大,直敲著窗。
沅沅小眉頭皺起,眼角沁出細細密密的淚珠,嗚咽著。
“哥哥不要拋棄沅沅…”
“沅沅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