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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薛蟠

金陵府的大牢裡有這麼奢華的地方,並不是個意外的事。

這年頭,即便是天牢裡,只要你有錢,就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何況是這金陵四大家族裡薛家的大少爺被關在金陵應天府的大牢裡了。

只見一寬大的牢房裡,絲綢鋪著地面,一張不知道在哪個深閨裡搬來的拔步床佔了整個牢房一半的地方。

這床的佔地面積,都能當一個一室一廳;可這還不算,外面擺著一張金絲楠的桌子。

那桌上坐著個年紀不大的傢伙,長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

這長相,人不醜,可也稱不上是清秀;硬要說的話就是能看,但是由於氣質過於猥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油膩的味道。

彷彿是那KTV裡恨不得用那糙手把那公主的絲襪給磨破皮的中年大叔一般。

臉色發虛,一動之間又冒著虛汗,不用老中醫瞧,都知道是個腎虛的。

十四五歲的年紀,能有這樣的氣質,那必然是個趟過女人河的男人啊!

毫不客氣的說,作為一個男人,這人即便此刻死了,這輩子也值了。一般宅男認識的女人,怕都沒他睡過的女人多。

所以,這樣的人進了大牢也不用為他叫屈,那是他應得的。

也可能是這輩子活的值了,男人此時深陷牢籠依舊十分自在。

比那上著腳鐐,秋後問斬,每日一片肉伺候著,卻還食不下咽的江洋大盜都要自在。

只見他坐牢如同回家一般,坐在桌前是吧唧一口菜,滋溜一口酒,吧嗒一聲鼻菸,那叫一個好不瀟灑。

也怪不得他這麼囂張,這牢門外沒上鎖不說,門口還一管事的主簿帶著牢頭殷勤的問道。

‘薛大爺,咱大牢也就這條件了,不知道你滿意不?您可別再為難小的了,有事您和黃臺去說,咱家是真的摻和不起你們的事啊!’

薛大爺自然是這牢裡的薛蟠了,而那黃臺指的就是新上任的知府賈雨村了。

黃臺就是知府的意思。

門外這客氣的傢伙,就是這牢房的管事吏胥知事主薄了。

要說這從七品的州判下屬的正九品通判知事雖然不是什麼大官,可是也入了官的序列裡,在這大牢裡的一畝三分地,那也是響噹噹的人物;

這等不求人的官吏,何曾對人如此低三下四過。

進大牢來的,管你之前是什麼人,不把這等管事的答對好,保管有你的罪受。

可是面對那一看就不省心的少年,這天牢天官那姿態放得那叫一個低。

只要這少年能安分守己,別說叫他大爺了,叫他爹都行。

沒有辦法,誰讓這少年是金陵四大家族裡,薛家僅剩的嫡子呢。

別管他因為什麼進來,人家說不好哪天就出去了,通判知事是真的得罪不起這人物啊。

莫說是他,即便是新上任的府臺已經明裡暗裡的暗示了要嚴辦這薛家大少,可是,下面的人也沒一個敢表忠心下手的。

除了不知道輕重的和尚門子,誰心裡沒桿秤啊。

所謂鐵打的吏胥,流水的上官,上一任府臺來了兩年就右遷了,新來的這位還只知道能待多久呢;為了一任上官,得罪這盤踞了金陵幾輩子的薛家,怎麼算都不是筆好買賣。

何況,這等盤踞在金陵多年的大家族,上下關係那叫盤根錯節,你敢為難這少年一點,那少年家裡就敢為難你全家。

這通判知事又不是孤家寡人,家裡人多和這薛家有那生意的往來,這若是得罪了他,全家都得喝西北風。

這還不算,更可怕的是那上官關係。

新來的知府那是什麼人?

那賈知府可是京城賈家的門人!

賈家又是什麼人?是這薛大爺的親姨父。

這兩位怎麼鬧到這種地步,為了什麼慪氣知事不知道,可若是有中間人調和他倆,把事說開了,他倆不慪氣了;往後人家又親香在一起了。

而在他們中間上躥下跳的傢伙,以後會怎麼樣,可就不好說。

所以啊,在事情沒有落地前,自己不得不把這不知道好歹的姓薛的侍奉好。

這等形勢,容不得知事不低頭。

“大爺若有吩咐,小的定然照辦,你是想聽個曲啊,看個戲,這都不是問題。可求求你,千萬別為難小老兒就好。”

知事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夠的了,能不能做的都做了。

可惜,那薛大爺並不領情,筷子一丟,橫了一眼那知事,不滿的訓斥道。

“這沒你的事,該幹嘛幹嘛去。誰把我弄進來的,誰就把我請出去。你算幹嘛地啊,在我面前晃悠!怎麼?你還真想讓我把你記住啊!”

豪橫的薛大爺已經到這份了,依舊還在豪橫。

這話多少這有些不知道好歹,外帶些威脅的意思了。

換做旁人,知事肯定讓這少年明白明白什麼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可這人是薛蟠啊,那是金陵出了名的混賬東西,知事連和他計較的心思都沒有。

“大爺您說笑了,我去外面候著了,有事您吩咐。”

說完他和被狗攆了一把,跑步就下去了。

邊跑心中還嘀咕著。

“早聽說這薛家的大草包,是個呆霸王,五歲不識,言語傲慢,是個痴兒;平日他這小小的知事連登薛家門的機會都沒有,如今一見果然是個粗鄙的。”

沒辦法,薛蟠的樣子,簡直是囂張跋扈啊!

身在外面跋扈也就算了,如今坐了大牢還不消停,簡直就是沒吃過虧給慣的熊孩子。

要說這薛蟠真是的,對這人情世故是一點也不懂啊!

對於他們薛家這樣的人家,打死個人也能算個事?何苦非要把自己作進大牢來。

即便那馮家在這金陵內是個小有薄產的人家,可是與薛家相比,與這滿牢房裡替人頂罪的傢伙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

可這薛大爺,打死人了竟然不走,還在那站著看熱鬧。

人是你家丁打死的,你看個什麼熱鬧啊?

想看你回家隨便打死幾個,沒人管你家的閒事。

可這畢竟是當街啊!

薛蟠的做派,弄得一旁圍觀的衙役們演都演不下去,只能把這久久不願意散去的薛大爺帶回了應天府,聽候大老爺的發落。

畢竟大夥都來了半天了,就等你薛大爺出了氣,賞了大夥,然後你揚長而去,回家你花倆錢把事一平一了百了,我們這一結案就完事了。

可你不賞大夥也就算了,還遲遲不走。

那大夥連裝裝聾作啞都沒法裝了啊,只能把這薛蟠緝拿歸案,交給上面去處理了。

可壞就壞在這了!

也不知道這新來的府尊是什麼意思,大夥都知道,新來的賈知府是假不假白玉做堂金作馬的賈家門人,大夥都尋思著,往後這薛家尾巴還不得上天啊。

可面對賈家親戚薛大爺打死人的時候,這位二進官的知府,竟然還學著秉公執法了,真把這薛大爺下了大牢!

這府尊若是個遵紀守法的,又怎麼會有二進官這一出,這會他倒學著當清官了。

這叫什麼事啊?

好傢伙,不懂,真的看不懂。

你們神仙之間的事,連帶著我們這些小蝦米都不知道該怎麼站隊了,這叫人事?

為了以後不被報復,下面的人只能是都不得罪。

大老爺那面命令的執行,薛大爺這裡也不能委屈了。

是欺上瞞下,累死這知事了。

這日子,弄得他在牢房裡是威信盡失,犯人都開始不聽話了。

要不是弄死好幾個不知道深淺的鬧事嫌犯,這地方他還就真鎮不住。

“真是群不知道死活的,你們一群私鹽販子,哪配和薛大爺比。”

出了牢房,知事把最近受的怨氣,都放在了這群鹽販子上。

“哼,和人家薛大爺能共處一個牢房都是你們上輩子積德了,還敢妄求要同樣的章程!”

“怎麼?你們也有個紫薇舍人的祖宗和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的親戚啊。”

“笑話!”

知事聽話的下去收拾鹽販取樂去了。

可他一走,那之前還一臉無所謂的薛大爺可愁眉苦臉了。

“哎,穿成誰不好,竟然穿成了這薛蟠這呆霸王!這可怎麼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