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刺激。

她可以接受低頭看到的是一顆獸頭，東方霧白這樣做過，但無法接受低頭看到的是一個男人的腦袋。

然而，她心理上過不去，可感覺上卻格外受用。

這一刻，她心裡的兩個小人拔起了河，第一個小人要現在就殺了希弗斯，第二個小人要先享用了再殺。

米修加入進來，幫盛安的第二個小人贏得了拔河——

另一朵小花，後面的那一朵，迎來了它的首次綻放，喚醒了沉睡的泉眼。

希弗斯就像馬上渴死的沙漠旅人終遇甘霖，痛快地飽飲一通，隨後，回饋自己的謝禮——

並蒂之花齊綻放。

在這種非一般的刺激下，盛安第一次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她徹底沉淪的意識，陷入了不知今夕是何朝的境地。

……

意識迴歸，盛安狠狠地鬆了口氣，幸好幸好，她還活著，她什麼事都沒有，回想剛經歷的這一切，她真覺得自己壞了，但好在，只是錯覺而已。

她二話不說，直接殺了還在沉睡的希弗斯。

瞬間，米修等女僕和衛兵的精神力契約消失，他們自由了。

米修想表示感謝，他沒有別的謝禮，只有這副身體。

盛安拒絕，微微咬牙，“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米修有些慌，“可主人很快樂，不是應該體會到那種極致的快樂了嗎？主人不喜歡？”

盛安一頓，她無法違心地說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非常糟糕，但她無法否認，她一次就愛上了。

可是，不行。

她絕不做慾望的奴隸。

她搖頭，“喜歡歸喜歡，但我有些無法面對這樣的自己，你給我一些時間，我需要緩衝一下。”

她起身下床，“我還有事，你自己收拾這裡的爛攤子吧，對了，瑞金公爵和希弗斯是怎麼回事？”

米修放下心，“他們是一個人，是種族的特殊能力，可以分出兩個身體，一直以來，他們都偽裝成兄弟倆。”

盛安了然。

離開城堡，她的下一步，是去龍嘯國，找騰絕，不是在遊戲裡去找，而是在現實裡去找他。

遊戲的任務都圍繞著騰絕展開，製作遊戲的工作室又是保皇復辟派，那麼，身為中心人物，騰絕一定知道這款遊戲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現實裡的騰絕就是遊戲裡的那個，那無疑，沒有所謂的遊戲世界，遊戲即現實。

盛安咬牙，她要搞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

騰絕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在盛安接了瑞金公爵的任務，進入那座城堡開始，就明白是時候坦白了。

他有些埋怨，“你還說要來找我，卻一直不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

盛安有些心虛，她其實有找他的想法，但莫名的，一想到來找他讓他付酬勞，她的心裡就升起一股抗拒，彷彿直覺在給她預警一樣。

然後，她就棄了這個念頭。

若不是發現了遊戲的不對勁，她仍然不會過來找他。

騰絕小心地觀察她的臉色，“生氣？”

盛安仔細感受了下自己的內心，對他輕輕搖頭，“其實也有點，你知道後還一直瞞著我，驁堙的資料，是你發的吧？”

騰絕點頭。

他的大手流連在她的腰際，“現在做？”

盛安白他一眼，“你不是知道我剛從瑞金公爵那裡出來？剛吃過大餐，你要給我小菜？”

騰絕低笑，“是呢，得讓你緩緩，緩到我可以成為大餐的時候。”

突然，盛安的通訊器響了，是洛巧卉，兩人在驁堙爆炸之後，就再也沒聯絡過了。

盛安接起。

洛巧卉慘白著臉色，驚慌悲痛地喊道：“盛安，你快來，會長他！會長不行了……”

盛安一驚，“我馬上過去。”

騰絕：“我去準備急救艙。”

遊戲的限制已經全部解除，一個眨眼，盛安就出現在了顧明川的身前，是一處廢墟，充斥著硝煙的味道。

顧明川躺在地上，彷彿無知無覺地昏迷著。

盛安的瞳孔劇烈收縮，這才多久，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就快死了？

洛巧卉抹一把眼淚，把其他人帶到另一邊，自己也離開，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盛安快步走過去，就要抱起顧明川回騰絕那裡給他急救。

顧明川忽然睜眼，阻止盛安：“別，讓我死了吧。”

盛安身體僵住，對上顧明川的目光，裡面沒有半分求生意志，他是真的想死。

靜默片刻，盛安雙膝跪地坐著，把他的腦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對不起，讓你遇到了我。”

如果，最開始，她沒有撩他的話……

顧明川溫柔地看她，“你喜歡我嗎？”

盛安點頭，“喜歡，第一個喜歡的就是你。”

顧明川更溫柔地問道：“你愛我嗎？”

盛安啞口，她不知道愛是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不是愛，但她想，應該不是，不然她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手了，她如果真愛一個人，只會想要霸道地佔有他的一切。

顧明川並不意外她的這個反應，他知道的，他非常清楚，只是心底裡還是不免感到受傷。

他幽幽嘆息，用最後的力氣撫上盛安的臉，“我愛你。”

盛安抿唇，“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顧明川溫柔地笑：“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是這個世界的錯，如果……”

盛安握住他撫著她臉的那隻大手，“嗯，這個世界有病。”

顧明川眼裡的光漸漸暗下，“盛安，愛你——不悔……”

他合上了雙眼，抬起的胳膊失力落下。

盛安垂著頭，臉上罩下一片陰影，她冷冷地喚道：“洛巧卉。”

洛巧卉心驚肉跳，她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兆。

她走過來，“盛安……”

盛安淡淡地問：“發生了什麼？”

洛巧卉吸口氣，簡要地說道：“官方將我們定性為恐怖分子，找了個由頭要屠殺我們，五萬大軍就在外面圍著。”

她恨恨說道：“駱嘉釗是個叛徒，是個間諜。”

盛安鋪開她的精神力，感覺到了，也“看”到了駱嘉釗。

她冷冷道：“接通他。”

洛巧卉立刻撥打駱嘉釗的通訊，對方秒接，同時說道：“投降吧，你們沒有勝算的。”

盛安看過去，“這話還給你，現在撤退還來得及。”

駱嘉釗震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盛安：“撤兵。”

駱嘉釗皺眉，“不可能，我們穩贏，沒有主動撤退的道理。”

盛安閉了閉眼，“那就後果自負吧。”

她看一眼洛巧卉，洛巧卉會意，立刻關閉通訊。

盛安放出自己全部的精神力，恍若一片海洋，將圍在周邊的五萬將士全部覆蓋，下一秒，大海憤怒。

一息之間，五萬人的精神腦域被摧毀，盡數變成獸身癱在地上，再無戰鬥能力。

穆銳走過來，“首領說，想讓你來帶領我們。”

盛安搖頭，“他深知我的性格，不會這樣說的。”

穆銳苦笑，“嗯，他說的是希望，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麼，請你為我們指定一個新的首領。”

盛安：“他的意思，還是你們的意思？”

穆銳嚴肅起來，“首領的意思，也是我們的意思。”

盛安沉默，“雌性也可以嗎？”

穆銳點頭，“只要是你指定的。”

盛安應下，“好，楚傲怡，接下來，她來接任。”

穆銳躬身行謝禮。

安葬好顧明川，楚傲怡也到了。

她很懷疑自己，“老師，我真的可以嗎？”

盛安拍拍她的肩，“相信自己，你出身貴族，受到過最好的教育，又經歷了苦難，知曉底層人民的痛苦，你來，再合適不過。”

楚傲怡深吸一口氣，雙目放光，“定不負老師。”

盛安準備離開。

東方霧白忽然找來，“我想明白了，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盛安嘆息，“關於少女和神鹿的故事，我後來也想過很多。東方，少女只是一個普通人，而神鹿擁有著強健的身軀，特殊的能力，和相當於森林之主的地位。”

東方霧白怔愣。

盛安繼續說：“明顯比少女強的神鹿，為什麼還要把一切的希望都寄託在少女的身上呢？故事裡的神鹿只是一個動物，可你們白鹿一族是人啊，為什麼還要依靠別人？”

東方霧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盛安再嘆，“你還是沒想明白，東方，世界是我的，但也是你的，遇事靠人——不好。”

東方霧白嘴唇微動，低低地說道：“我會再想的。我會想明白的，到那時，可以再見你嗎？”

盛安：“你先想吧。”

－－

楚傲怡接任首領之位，數月後，與聖月舊皇族聯姻，再數月，白鹿一族入世，攜手聖月舊皇族發起宣言：聖月復國，尊女王楚傲怡。

穹息與聖月再起戰爭。

聖月因大量招攬假獸人，致力提高假獸人的地位，而得民眾支援，與穹息勢均力敵。

與此同時。

騰絕在嚴基的支援下，復國成功，並立刻開啟統一之戰，以一敵四。

索正鐸已經架空王權，主動投降，揹負罵名但得到了騰絕不殺他國國民的承諾。

赫伊國因驁堙監獄星的那些罪證，其官方被民眾逼退下臺，幾個將軍不敵騰絕火力，戰敗。

西蘭國堅決抵抗，被騰絕屠殺近三分之二軍隊，戰敗。

最後一個國家，見大勢已去，主動投降。

騰絕恢復圖玄國名，帝國再現。

－－

盛安專心與神圖樹精神力互動，精神力達到3S級，開啟任意門的終點，來到五級文明的遺蹟，見到了獸神。

獸世的真相終於大白：

獸神讓獸人誕生，但第一批誕生的獸人們卻分食了獸神，只有海族不忍，讓獸神得以獲得一線生機。

分食了獸神的獸人們都得到了一項特殊的能力，因此，成為獸人們中的特殊存在，漸漸成為貴族。

獸神逃生後，留下詛咒。

與創世神的詛咒相伴而生的獸世文明，扭曲、變態又病態，被基因裡的繁殖欲所控制，衍生成一個極端性開放的模樣。

但獸神自己也受到了反噬，沒了神力，而想活下去，就必須要透過性這件事。

祂對盛安說道：“放心，你付出的生命力，我會再還給你。”

神圖以人身出現。

盛安不能接受的低頭看到一顆男人的腦袋的畫面再次出現，獸神做了和希弗斯一模一樣的事……

獸神恢復了神力，解除了獸世的詛咒。

然後，祂開始回饋祂的謝禮。

生命力在獸神的體內遊走一圈，再回到盛安的身體裡，解開了她基因裡最後的一把鎖。

盛安獸化了。

是一頭鯨魚。

神圖變成樹身，纏在鯨魚的身上，獸神也變成鯨魚，繼續回饋祂的謝禮。

宇宙中，迴響起鯨魚歡愉的鳴叫。

盛安失神中，彷彿聽到了族人的呼喚。

獸神的回饋持續了很久，直到盛安懷子又產子，是一頭鯨魚寶寶，另一半血統來自騰絕，有半神之資。

獸神方停下祂的回饋，“詛咒解除了，但獸世病癒需要很長時間，需要一代代的努力，有了她，只要好好培養，應該可以一舉病癒，而不會中道崩殂。”

祂在盛安的眉心留下一吻，“你很棒，我很快樂，期待我們的再見面。”

－－

騰絕氣瘋了，他一直都沒能得到盛安，可現如今，居然有了一個他和盛安的孩子。

但他很快想明白，原本盛安拒絕做他的皇后，現在有了孩子，為了孩子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帝位，她肯定不會再拒絕了。

盛安依然拒絕，她才不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呢。

“米修，繼續。”

騰絕咬牙，惡狠狠地看著。

米修配合她。

米修笑道：“陛下，這裡在等著你呢。”

第一朵花，第二朵花……

他……投降。

－－

新帝繼位。

盛安帶著她的獸夫們去尋找五級文明的人類，也是她的族人。

此時，她的身邊除了騰絕、米修、神圖、索正鐸，還多了兩位年下，一個小她六歲，一個小她十三歲，都特別勇猛，帶給盛安許多別樣的快樂，經常會和他們玩兒的樂不思蜀，其他獸夫們時常氣不過，但只能加入進來一起玩兒。

鹹魚的盛安成了一個荒淫無度的君主。

三百多年過去。

隨著詛咒的解除，獸人們的壽命迴歸正常。

盛安的身邊，只有騰絕、神圖一直在，其他人都成了過客，她偶有回憶，發現自己已經有過兩百多的男人了，有一夜風流的，有短暫蜜月的，也有用他一生來陪她的。

騰絕走進，坐在床邊，擦一下她汗溼的額頭，道：“顧明川轉生了，要接回來嗎？”

神圖趕人，“你沒看到我在？這時候說什麼別的男人？”

騰絕不以為意，“又不耽誤你做，你也不差這點時間，也不差這一次。”

盛安小手握住騰絕的手指，“你也來……”

騰絕低聲一笑，加入進來。

春意漸褪。

盛安閉上眼睛，臨睡前說道：“不接了，放他自由吧，遇到我是他的不幸，我給不了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騰絕嘆息，“你呀……”

－－

圖書館裡。

顧明川被一本神話書吸引了目光，翻開閱讀，當他讀到“某個雌性”時，心中莫名傷痛。

“會長？神話故事而已，也不是悲劇，你這……”

顧明川將書放回去，收回湧出的淚意，“不小心聯想了一下。”

他的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什麼。

“某個雌性”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