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章 8.林珙年少,自請戰莊大儒

“我那逆子方才遞來訊息,”

林若甫單手把玩著棋簍裡的棋子,他稍稍抬起頭對著對面落座的人微微一笑,淡然落下一子。

袁宏道一臉溫和,素日帶笑的臉不置可否,他低下頭,縱觀棋局,緊跟著落下一子。

“今日間,府上怕是熱鬧了。”

“二公子這是又做了什麼驚人的事。”

袁宏道手執棋子,相爺這神情間的與有榮焉,他怕是瞎了才看不出來。

林若甫垂眸,自信落下一子。

“未時,煮茶清談。”

“唉,不對,下錯了,”

林若甫眯了眯眼,他自然得伸出手,撿回棋子,重新落子。

“太子,老二,還有宏誠,郭家那個小子,葉流雲的孫女,”

“二公子,討人喜歡。”

袁宏道笑吟吟得回應著。

林若甫低聲笑著,他嫌棄得暼了眼袁宏道,復落下一子。

“婉兒,他也請了。”

林府門前。

林珙長身玉立,他噙著淡笑,玄衣孤傲矜貴,靜靜看著門前緩緩停下的馬車。

他輕暼了眼身側,一旁候著的奴僕低了低頭,快步上前迎上貴客。

一隻骨骼分明的手自車簾裡伸出,紅衣鮮豔似火,葉靈兒率先下了馬車。

她站在馬車旁,伸出手遞向車廂。

林珙靜靜站在原地。

馬車裡遞出一隻柔若無骨的手,婉兒探出頭出現在馬車前。

林珙神色淡然,他淡淡一笑,上前一步迎上了婉兒。

“林珙,恭迎郡主。”

林婉兒抿著嘴,她輕聲開口:

“二公子,不必多禮。”

葉靈兒瞪大了眼睛,婉兒和二公子不是兄妹嗎,方才二公子怎麼給婉兒行禮了?

林珙輕暼了眼林羽,後者會意上前帶著婉兒等人先行進了府。

“二公子!”

林珙輕抬眼皮,府前石階下一頂精緻的軟轎前,一男子手拿摺扇,高舉著手遙遙向他招呼。

那人面容清秀,錦衣玉冠,眼神清澈,頗有才子學士的風雅。

林珙勾了勾嘴角,正是他遞請的世間良將郭保坤。

“郭兄,”

“林哥,”

林珙微微點頭,靜立在原地看著大聰明郭保坤一臉受寵若驚,快步走上石階。

他垂眸,淡淡看著郭保坤激動下遞出的手。

林珙淡定握上那爪子。

兩人交握,一股莫名的兄弟情莫名得產生了。

“郭兄,不若同我一同進去?”

“好!”

林珙勾了勾唇角,郭保坤清澈單純,沒甚心眼。

藤子荊一事,郭保坤於流晶河畔被範閒揍得全身受傷,綁滿了繃帶,連張口都困難。

他不忿狀告,又被逼著一席擔架上了公堂,卻遭範閒戲弄。

太子為其出頭,二殿下緊跟太子而來。

最後的慶帝大手一揮。

侯公公是怎麼說來著?

林珙垂落眼眸,他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這審案的人都不在了,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林珙輕暼了眼,在他身旁負手站立的清澈少年。

後來範閒查清藤子荊家眷一事與郭保坤無關。

只是,從頭到尾不曾道歉。

馬蹄如雷,腳步聲如山。

自東向西,自西向東同時響起。

府門前一隊儀仗先鋒與一尋常馬車相遇,雙方劍撥弩張,僵持在走道,誰也不肯相讓。

“什麼人,竟然攔太子殿下車架!”

餘光裡,身旁一道身影如彈射激憤上前。

林珙淡然的眉眼一凝,默默看著已經走到儀仗前與馬車對立的宮中編撰郭保坤。

局勢瞬變。

他抬起腳步,施施然朝著郭保坤走去。

“林珙恭迎兩位殿下!”

“太子殿下,二殿下,街邊日光炎熱,請兩位殿下隨林珙入府!”

林珙自郭保坤身前站立,對著左右兩旁的車馬躬身一拜。

世間良將郭保坤白了臉,哆嗦著身子跟在林珙身後,伏身拜下。

“二哥,街邊日光炎熱,還是下馬車吧。”

太子殿下李承乾含著笑率先從儀仗後出現,他邁著四方步,腳步自林珙身前停下。

林珙榮寵不驚,身後郭保坤蠢蠢欲動。

馬車前謝必安抱著長劍,冷著臉,一臉桀驁不馴。

他跳下馬車,伸手挽開車簾,車簾後二殿下似笑非笑遙遙看來,他手邊還坐著一儒雅錦衣少年。

“林珙見過世子殿下。”

林珙風輕雲淡,立在中間,左手二殿下,右手太子殿下,將二人領進了府。

“跟上。”

他頭也不回,輕聲開口。

兩位殿下與世子一愣,同時回頭看去。

郭保坤低垂著腦袋嘟著嘴,雙腳似灌了鐵鉛般緩慢挪動,他有一搭沒一搭玩著腰間繫著的瓔珞。

太子殿下忍俊不禁,嗤笑出聲。

二殿下也未忍住,轉身趴在謝必安肩膀上笑得一抖一抖的。

小院內。

曲水流觴,風送花香。

林珙帶著眾人於一涼亭頓住腳步。

眾人不明所以,各自張望著。

院內無坐席佳餚,只那流水假山旁有數張坐席,奴僕靜候。

二殿下環抱著胸,手指無意識輕叩著手臂。

太子殿下含笑的面容凝固。

林珙微微一笑,薄唇輕啟。

“林珙臉皮厚,佔一佔諸位的便宜。”

“今日諸位朋友賞臉,林珙在此謝過。”

他微微伏身,垂首拱手。

“此乃流觴曲水,諸位可隨意於一坐席落座。”

林珙伸出手,接引亭內躊躇不前的眾人。

“婉兒,我跟你坐。”

葉靈兒躍躍欲試,拉著婉兒的手挑著位置。

林珙遙遙對其點了點頭,在後者觸之及避的眼神中,繼續娓娓道來:

“此遊戲為清談之助興節目,規則是大家落座後,我府上侍從會放置一盛滿酒的杯子於上流使其順流而下,酒杯止於某人面前即取而飲之,再乘微醉或嘯呤或援翰,作出詩來。”

“這倒是有意思。”

二殿下眼神一亮,他風騷得甩了甩鬢髮,抬步向坐席去。

世子李宏誠緊隨其後。

太子殿下不甘人後,帶著內侍便向坐席而去。

林珙眼神輕移,落在跟在他身後的郭保坤身上,後者蜷縮著肩頸低著眉眼,怯怯得看著他。

“郭兄,不如跟我同坐。”

“甚好!甚好。”

郭保坤頭猛得一抬,臉上飛揚著笑,只瞬間又收斂了。

林珙只作不知,帶著郭保坤於最後剩出的空位走去。

眾人各自落座完畢,林珙輕暼了眼身後,林羽會意當眾斟酒後將酒杯放置在流水中。

酒杯順水而下,自葉靈兒面前緩緩停下,葉靈兒瞬間睜大了眼睛,趴在流水前,雙手禱告。

“哈哈哈。”

郭保坤一啪大腿,嘲笑出聲。

庭院內靜悄悄的,只一道肆意的笑聲張揚。

郭保坤面有慼慼,他訕訕得打量庭院各人,後知後覺一把捂住嘴巴。

“噗嗤。”

二殿下憋笑的臉一抽。

“呵呵呵。”

婉兒捂著嘴,肩膀細微得抖動著。

太子殿下粉紅著臉,仍一臉正色。

庭院內,笑聲一片。

“哎!它動了!”

葉靈兒埋怨得看了眼院中東倒西歪的眾人,指著那緩緩移動的酒杯證明著她所言非虛。

“看,它動了!”

眾人朝著酒杯看去,酒杯搖搖晃晃最終在林珙面前停下。

“二哥。”

林珙神色淡然,他施施然伸手自流水上取下酒杯,一飲而盡。

“作詩!”

葉靈兒高舉著手,一掃之前的哭喪叫嚷著要林珙作詩。

林婉兒莞爾一笑,也綴著葉靈兒的話語。

郭保坤拍打著手,更是一臉興奮。

林珙淡淡一笑,他目光閃爍: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正是當日範閒初顯頭角的一首詩。

他默寫詩詞無數,唯一挑出來的一首。

以範閒聞名之詩,奪範閒南慶文壇大家之名。

“好!”

郭保坤倏然起身,他大拍著手,通紅著臉叫好。

二殿下嘴唇煽動,似在重複詩句。

太子殿下等人低著頭,各自吟誦著。

侍從在旁備好的空白宣紙上記下詩句,懸掛在流觴曲水旁。

酒水過十回。

席間賓客盡歡。

林珙淡然起身,他站在眾人面前。

“諸位,今日林珙相邀諸位,實為有一事與諸位共商。”

太子殿下與二殿下視線同時交匯,在瞬間又各自移開。

“各位,北齊有大儒莊墨寒坐鎮,”

“我南慶以武立國,於文壇一道,至今未出大才,”

“今林珙年少輕狂,想要為我南慶爭一爭這文道!”

話語落下,林羽等侍從低著眉眼,依次向坐席上的眾人走去。

二殿下眼神閃爍,他抿著嘴,將侍從遞來的宣紙展開。

太子殿下瀏覽宣紙的手一頓。

“這些宣紙乃我所作詩詞,林珙不自量力,願為我南慶文壇請命戰北齊莊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