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狄仁傑的話之後,虎敬輝也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波瀾不驚的面色之下,內心卻是如驚濤駭浪般震驚。
他本以為此案從頭到尾金木蘭和自己籌劃的天衣無縫,根本沒有人能夠找出其中的破綻。
但顯然狄仁傑現在不知道從哪裡已經是看出了蛛絲馬跡,不僅猜到了朝中有內奸,更是知道此案的關鍵便是腳下的幽州之地。
不過很快,虎敬輝便平復了心情。
自己和金木蘭苦心經營幽州幾十年的時間,這裡看似還是朝廷的一州之地,實則早已是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狄仁傑即便有所懷疑,想要挖出真相也是極難。
“大人,我們是要先去見幽州刺史,向他了解一下幽州的情況,讓他配合我們調查此案嗎?”
進了幽州城之後,幾人便是在一處不起眼的茶棚坐下,虎敬輝壓低聲音之後問道。
“當然不是。”
“敬輝啊,你要明白,這種大案要案,往往從不起眼處查起是最容易有所收穫。”
“若我們一開始就自上而下的查起,很有可能便會打草驚蛇。”
狄仁傑放下手中的茶碗,拂鬚笑道。
“不起眼處......”
聽了狄仁傑所言之後,虎敬輝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沒有想明白對方之言是何意思。
看見虎敬輝似乎不解,狄仁傑也是看向了一旁的李元芳。
自從與李元芳相識之後,很多時候遇事狄仁傑都會先讓李元芳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雖然李元芳只是個行伍出身下級軍官,但頭腦卻是極其清晰,對斷案之道更是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
感受到狄仁傑的目光,李元芳也是言道:
“大人的言外之意,難道是說這殺害使團,攻擊土窯還有假扮千牛衛襲擊您和欽差衛隊的人在幽州城中有內應,而且後者很有可能身居高位?”
“我們如果直接去幽州府衙去自報身份,詢問關於此案的詳情,那些藏在暗處的歹人很有可能會收到訊息,從而隱匿起來,讓我們更難發現他們的蹤跡。”
李元芳講話之時,虎敬輝聽得真切。
在他說完之後,虎敬輝也是一臉的恍然大悟模樣,對李元芳更是有些佩服。
即便他是個粗人,但也是聽懂了李元芳話語之中所要表達的意思。
“方才初入城門之時,門口便倒掛著數個四平縣西鄉村裡的農民,那軍吏言語之中稱其造反,對其大打出手。”
“但那些農民皆是老弱病殘,這些人就算是日常生活都難以為繼,又怎會想著去造反。”
“不難看出,這其中必然有內情。”
“大人,難道我們接下來不入府衙,而是下到四平縣去,探查民情?”
“元芳者,我之知音也。”
聽到李元芳的分析,狄仁傑不禁是連連點頭,而一旁的虎敬輝臉上對李元芳的佩服之色也是愈發深刻。
同樣是行伍出身的軍官,李元芳怎麼就能這麼快讀懂狄仁傑心中所想呢?
“吃完這碗茶,我們便前往四平縣。”
幾人喝完茶,便是起身前往四平。
只是三人都沒有發現,在交談之中,他們身後一個帶著斗笠,穿著一身破衣的男子,一直偷聽著他們說話。
而幾人剛一起身,此人便是緊緊跟上。
……
四平縣。
身為縣令的曾泰近些日子以來很是頭疼,輾轉反側。
西鄉村村民聚眾造反,不但攻破了幽州城內的大牢,還讓許多囚犯逃走。
更要命的是,一個契丹的細作趁亂逃走。
此事甚至驚動了刺史,下令整個幽州搜查,務必抓到此人。
由於此事是自己治下西鄉村村民犯下,所以他面見刺史的時候直接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讓他限期查明村民因何聚集起來攻擊大牢,與契丹細作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這麼棘手而且沒有任何頭緒的案子落在自己的頭上,曾泰無疑是十分頭疼。
傍晚時分,他依舊是在屋中踱步,思慮此事。
“砰砰砰。”
“縣令大人,縣令大人!”
門口的叩門聲接連不斷的響起,曾泰卻在想西鄉村村民和契丹細作的事,許久都沒有聽到敲門聲。
直到自己的師爺呼喊了幾聲,曾泰這才從緩過神來。
“可是派去的人查詢到了契丹細作的蹤跡?”
看到師爺火急火燎的神色,曾泰便以為對方深夜送來了好訊息。
卻不料師爺連連搖頭,愁容滿面道:
“是縣丞大人,去到西鄉村之後見人就抓,嚴刑拷問之下,已經殺死了四個西鄉村的村民,此時還在村裡大刑逼供呢。”
“砰!”
聽聞師爺之言,曾泰早已是滿臉怒容,掌心成拳十指緊握,一拳重重的捶在了門框之上。
平日裡林卿之仗著自己是州衙司馬的親信就飛揚跋扈慣了,曾泰屢次勸誡對方卻是絲毫不曾理會,反倒是譏諷他一個狀元不也是隻能在這偏僻之地做一個小小的縣令。
而他林卿之,布衣出身,三年時間就做到了縣丞之職,不久之後更是能擢升為州官。
無錯書吧曾泰又惱又沒有辦法,只能是忍氣吞聲。
這半年以來,林卿之更是越發的目中無人,全然沒有將他這個這個縣令放在眼裡,將一縣之權盡攬手中。
可林卿之有州司馬撐腰,被架空的曾泰也是沒有辦法,對方的所作所為他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今,身為縣丞,百姓父母官的林卿之,竟然殺死無辜的西鄉村村民,曾泰對此已經是忍無可忍。
“走!”
“召集衙役和捕快,隨我前去西鄉村。”
“今日我就算這官當不成了,我也要向姓林的討個說法!”
言罷,曾泰便拂袖而去,身後的師爺快步跟上,心裡卻是叫苦不已。
誰都知道曾大人是個為民著想的好官,可對方的身後可是幽州司馬吳德啊!
得罪了幽州司馬,他們這些人還能有好下場嗎?
心裡雖是苦,但師爺也只能是緊隨其後。
司馬他得罪不起,但縣令大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啊。
只求今日兩邊不要鬧得太僵,否則恐怕禍事來臨已經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