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絕對正義的邏輯
全都是新人，大家還不算太熟，這個時候搞小團體不是什麼好主意。
所以即便昨晚小乖叫了傅卿，傅卿也不會去。
更不要說，他竟然把白給叫上了，真是作死。
白絕對不會有‘出賣’他們的主觀意識，但結果是，他肯定會把他們賣得一乾二淨。
“哦？昨晚你們聚了個會啊？”威克李把目光投向羅馬二人，“說說看，都聊了什麼？”
“額……隊長，我們就是……沒有聊……”
羅馬還想找個說辭糊弄過去，白又冒了出來：
“他們說隊長你不像是個好人！”
我的個天菩薩啊，你這個白痴怎麼說出來了！
“還有呢？”威克李問。
“還有就是讓我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你！”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我沒有告訴你啊，是你問了嘛，你問了我當然要說啊！”
他說的，好有道理。
對啊，威克李要是不問，他肯定不會說。
“那他們為什麼說我不是好人呢？”
“因為小乖說……”
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的小乖差點兒暈過去，臥槽你要不要說得這麼詳細啊？——還因為小乖說，特意把我供出來？——你才是小乖，你全家都是小乖！
“因為小乖說，要是積分全部上繳的話，隊長肯定不會還給我們了——是這樣嗎隊長？”
你真敢問啊？
真敢問這個問題？
老實說，威克李以前的隊友中，不是沒人問過類似的問題，但這一刻完全不同，這一刻，他真的，不太好回答，於是……
“當然不是。”他笑著說。
白一拍手：“我也這麼覺得！隊長沒有理由這麼做啊！所以隊長你快給我們積分吧！”
他伸出手，問威克李要積分。
所有人都傻了，不，不是傻，而是完全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隊長沒有理由要我們積分，所以隊長你快給我們分吧——這兩者之間到底什麼關聯？為什麼突然就跳到這兒了？
“啊？你說什麼？”
“隊長你快給我們分吧。”
“我為什麼要給你們分？”
“因為你有啊！”
威克李張了張嘴，卻又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然後他再張張嘴：
“你怎麼知道我有？”
“隊長你怎麼傻乎乎的？這還用問為什麼？”
“我……確實不知道，你能跟我解釋解釋嗎？白。”
“隊長你不會算術啊？這不是簡單的數學問題嗎？你看啊——上一場我們顆粒無收，這是特殊情況吧？”
威克李點頭。
昨天王明也解釋過，上一場那種事，是特殊情況，正常情況下，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收穫。
“趙四和王明是三場之前來的，當時隊伍還是滿員，”白掰著手指繼續道，“我們就算每一場每人都是保底1000分，那麼12人三場，就是36000分，趙四和王明說他們差不多是4★輪迴者的水平，一人身價8000分左右，兩個人16000分——按照王明的說法，他們是隊長您的重點培養物件，所以他們佔了隊伍支出的大頭，其他的隊友加起來就算10000分吧，共計26000分，就是說，隊長您手裡應該還有10000分的餘額……誒，不對不對，我這麼算好像有點問題，我沒有把隊長您算進去……”
他繼續掰著手指頭數數，一副認真算賬的樣子。
他的這個演算法確實是有問題的，但重點是……
原來他不傻啊！？
他完全聽懂了昨天王明的講解，還能就此舉一反三推算出隊長手裡有餘糧。
但他也不是很聰明。
這根本不需要算，一個收繳全隊積分的剝削者，手裡有大量積分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正常人根本不需要算，這是常識！
他算到最後還是沒算明白，一瞪眼，看向威克李：
“隊長，反正你手裡肯定有很多很多積分，對吧？”
威克李掃了眾人一眼，點頭。
“那拿來啊。”白伸手。
“你要多少？”威克李問。
“額……就先……一人一萬分吧，誒隊長你有這麼多嗎？”
我的個天菩薩，他真開得了口啊，一人一萬分，這裡有七個人就是七萬分，他知道七萬分是什麼概念麼？威克李有這麼多？
但出乎意料的是，威克李點頭了：
“有啊。”
“那就拿來吧。”白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可我為什麼要給你們呢？”
問題，回到了原點，對啊，他為什麼要給呢？
“因為你有啊！”
“那為什麼我有就必須給你們？”
“因為我們沒有啊！”
“那為什麼我有你們沒有，我就得給你們？”
“因為要是我們有你沒有，我們也會給你啊！”
他說的，好有道理。
簡直讓人無法反駁。
“而且隊長你自己答應了要給我們分的。”白又補充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威克李瞪眼。
“是你自己說的統一收繳統一分配啊。”
“是啊。”威克李點頭。
“那為什麼要統一收繳統一分配？”
這問題還真把威克李問住了，為什麼？你說為什麼？——這裡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為什麼！
可白又自問自答道：“是因為要先集中資源培養更適合的人，儘快形成戰鬥力，這樣才能保證隊伍的安全，就像隊長您先培養了王明，然後又培養了趙四一樣——積分的收繳是為了更好的使用，這裡面只有先後，沒有高低，等於是我們所有人把積分借了先用的人，後面是要還的，這是隊長您自己定的規則！”
這就是王明昨天的解釋，當然，王明昨天不是這麼說的，可他話裡的意思，就是這個。
白聽進去了，理解了，相信了。
“那您看，隊長，上一場我們雖然沒有收穫，可事實上卻是個全員無損完美通關，下一場的難度很可能非常巨大，而您現在是隊伍裡最強的人，趙四和王明也有自保能力，可其他人沒有，隊長您難道不應該快點把分拿出來，武裝大家？”
他說的，好有道理啊。
“可上一場我們沒有收入，你們也沒有給我分，這些分是屬於我、趙四、還有王明的，對吧？”
“對啊。”小白點頭。
“那我為什麼要把屬於我們的分，拿來武裝無關的人？”威克李看向白身後的新人們。
“隊長你怎麼傻乎乎的？”
“啊？我哪裡傻了？”
“人多力量大啊，雖然我們沒有給過你分，但我們也是隊伍的一員，所有人的實力提升了，隊伍的實力才會提升，隊伍的實力提升了，才會更安全，隊伍安全了，隊伍中的成員才會安全，這裡面，也包括隊長你啊！——而且，隊伍強大和安全了，以後才能賺更多的分，這不是最簡單的數學麼！？”
“那我為什麼不把積分都自己用了，讓自己變強，然後保護自己？”威克李反問。
“可以啊，但這樣你不就更應該給我們分了？”
“為什麼更應該！？”
“因為強者的力量不就是用來保護弱者的嗎？”
“哈？你說什麼？”
“強者的力量是用來保護弱者的啊。”
威克李愣了愣，然後決定跳過扯皮的過程，直接問問題：
“那這和我給你們分有什麼關係？”
“要保護我們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給我們分，讓我們變強，然後自己保護自己？”
擲地有聲。
無人能答。
因為他說的，真的好有道理啊。
威克李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接著，他還是決定繼續扯皮算了：
“為什麼強者的力量得用來保護弱者？”
“不保護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要變強啊？”
“難道不可以保護我自己？”
“可以啊！”
“那我是不是可以自己把分用掉，然後自己保護自己？這樣我豈不是更安全？”
“隊長您怎麼傻乎乎的啊？”
“我又哪裡傻了？”
“您自己變強，然後自己保護自己，和您讓我們也變強，然後我們和您一起保護您，哪個更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給你們分，你們就會保護我？”
“您不給我們也會啊。”
“為什麼？”
“因為人與人之間，就是應該相親相愛嘛！”
這一次，是真正的無人能答了。
很難說，到底誰才是傻子。
在場的七人全部看著白，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傅卿心中知道，威克李，在這場辯論中一敗塗地。
儘管白的論點和邏輯看起來怪怪的，有一些天真到近乎荒謬的錯漏，可是其立場與出發點，無懈可擊，近乎絕對的完美與正義。
因為即便威克李從一開始就是騙人的，但「騙」本身，就要承認先強帶動後強是正義的，是絕對正確的，否則，謊言本身不成立。
但這不重要。
因為這些，都是最正確的廢話。
重要的是，威克李接下來的反應——對，這是最重要的——他接下來的反應，決定了，他對白的態度。
他對白的態度，是最重要的。
“我……”威克李頓了頓，“如果不給呢？白。”
這一次輪到白僵住了。
威克李的意思很簡單，如果，我賴賬呢？
而白的認知中，沒有「賴賬」這個概念。
半晌，他跳了起來：
“為什麼呢！？”
威克李平靜的看著他：“沒有為什麼。”
“不是為什麼呢！？我不理解啊！我說錯了嘛？”
“你沒錯，但如果我就是不給呢？”
“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
白的cpu快被幹燒了，因為眼下發生的事在他看來，就像在夢境花果山時，他跑去和混世魔王說咱們做好朋友，不要打架，要相親相愛一個道理。
他覺得這是一開口就成立的事情，對方一定會答應。
他完全不明白，比起夢境花果山，這裡，才是更加兇險的地方。
於是他想了想，眼睛一亮：
“隊長你怕不怕死啊？”
關於他跳脫的邏輯，威克李漸漸習慣了，他不問白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直接回答：
“怕。”
“那你要是不給積分，我就打死你。”
“你？打死我？”
“啊不不不，我不是真的打死你，而是你怕死對吧？所以你不給積分，我就打死你，但不是真的那種。”
“是假的啊？”
“也不是假的，就是，就是……”
他語言組織不過來了，但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是——恐嚇你。
“白，”威克李接過話頭，“你知不知道你告訴我你不會真的打死我後，我就不會怕死了，因為你不會打死我。”
“對啊！”白一拍手，“隊長您說得好有道理，那我們重來？”
“隊長你怕不怕死啊？”
“不怕。”
“隊長我們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但我現在真的不怕了。”
“那，那這樣，隊長，”小白認真道，“你要不給我們分，我就打你一頓，見一次打一次！”
“可你打得過我嗎？”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就敢打我？萬一打不過呢？”
“打不過我就不能打你了？”
“打不過還打？”
“對啊，打不過也要打啊！今天打不過，我就明天打，明天打不過，我就後天打，後天打不過，我就大後天打……總有一天能打過嘛。”
“你不怕我把你打死了？”
“不怕。”
“你不怕死？”
“不怕。”
他的表情如常，目光平和，彷彿在說著一件像吃飯喝水一樣微不足道的事情。
來自死後的世界的孩子，怎麼可能怕死。
因為死亡，在他過去的生命中，確實最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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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被叫做練功房。
支付一定的積分，可在主神光球處開啟一個獨立的空間，空間內的一切，由創造者決定。
這是最簡單的練功房，純白的金屬地面，毫無遮擋物，前後左右，皆無盡頭。
威克李與白分立兩側，更遠的地方，六名隊友遙遙相望。
隊長答應了白作死的要求——練練。
“大夥都聽到了，只要你能在我手上堅持1秒，我就給你1000分，上不封頂。”
“那要是我打贏了呢！？”白大喊。
“你要打贏了隊長就讓你當，以後這裡你說了算，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好！”
威克李面帶微笑：“那就……開始吧。”
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為就在他說開始的那一刻，白chua的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了個乾淨——這衣服還是昨天威克李給他的，總是光著個屁股，太辣眼睛。
然後，沒了衣服束縛的白，扭頭就跑。
不對啊，傅卿不是說他腦子裡全是肌肉只會莽麼？
原來他不傻啊，知道逃跑拖時間。
他的速度極快，嗖的一下就沒影了，只留下了身後的一串腳印。
這裡的地面是金屬，主神出品，必屬精品，能用肉身在這上面踩出腳印，身體強度著實可怕，這種速度從目測看，已經超音速了吧。
但是，沒有意義。
威克李只是慢悠悠的從肚子上的小兜兜裡掏出了一扇門。
開門。
走進去。
走出來。
他出現在了白麵前，而後者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個門，還有門裡的威克李，是怎麼就突然出現在眼前的？
他剎車不急，眼看就要撞上。
威克李卻再次從小兜兜裡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槍——啊不對，是迷你手槍。
大概指甲蓋那麼大。
他用兩根手指捏著槍，對準小白……
biu！
一道奇怪的射線射中小白，然後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一下子變成了個黃豆大小的小人兒。
再然後，威克李從小兜兜裡掏出了一口粉紅色的，刻著妖豔狼夫人的平底鍋，啪的拍下！
鍋底如泰山壓頂一般拍在小白的腦袋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聲音怪好聽的，確實是好頭。
小白一個踉蹌，摸著腦袋搖搖晃晃，像是被拍暈了。
威克李蹲了下來，抬手又是一鍋。
叮！——
他搖晃得更厲害了。
再一鍋。
叮！——
他整個人好像被拍矮了一些。
拍拍拍拍拍！
叮叮叮噹噹當啪啪啪！
好了，這下他整個人都被拍扁在了地上。
威克李把平底鍋收起，從地上扣起白餅。
走向觀眾，把那張比餃子皮大不了多少的白餅扔給傅卿：
“十秒，一萬分已經轉給他，到時候你們自己分吧，他應該五個小時後會醒，另外這個……”
他頓了頓腳，從小兜兜裡掏出一大包裝備隨手丟在地上：
“是昨天答應你們的裝備。”
然後，他笑眯眯的看向小乖：
“怎麼樣，隊長不是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