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過於自由的無限世界
陸凌雲暗中打量著傅卿，心中對這死老頭更加忌憚了。
難道他昨天扯謊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步了？
說我們是帶著犯人的捕快，一來可以合理的讓猴群幫忙搜山，二來遇上了資深者，可以正大光明的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倆在外面，我們是為了找另外兩個同伴。
三來……如果恰好是這個時間，這個小白去迎戰水髒洞，我們偷偷去救人的時間，‘碰巧’撞上了資深者，自然而然的就可以說‘一起去救人唄兩位大佬’？
這一切都很合理，很順理成章。
但事實上，傅卿這麼做，還有陸凌雲不能理解的，第四重意義。
在知曉探路的兩個同伴被水髒洞俘虜後，陸凌雲其實不太想冒險救人。
而傅卿——即便小白不存在，救人這件事，仍舊在他的考慮中，而且，處於非常高的優先順序。
因為人道主義。
也因為，昨天大家醒來在樹林裡交換情報時說過，要團結一致，共同進退，而這，是一份「契約」。
人在集體中總會有自己的位置，有些人心思縝密，善於鑽營，往往更容易脫穎而出，謀得更高的利益與地位，這沒什麼不好，但是，不遵守契約的人，跑得越快，越容易跌倒。
為達目的，走一些羊腸小道沒問題，可如果方向錯了，最終也只會南轅北轍。
告訴資深者，讓猴子搜山碰巧撞上了他們，可以將整件事解釋為一場誤會，消解他們的不忿，給他們臺階下。
但是告訴資深者，我是為了救人才導致了這場誤會，會釋放出一種善意，將自己置於道德的制高點，然後……
他們不可能拒絕一同去救人的提議。
人救出來了，我於他們有恩，救不出來，我於他們有義，我遵守了契約。
這，才是做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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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
趙四和王明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
哦對啊，昨天是有兩個去探路的，本來是趙四跟著，可後來小白這邊搞出了動靜，那倆傢伙也就顧不上了。
原來他們被水髒洞抓走了啊？
如此一來這老東西說我們是帶著犯人的捕快不是針對我們啊？
他從昨天那個時候就在考慮讓水簾洞幫忙尋回兩個同伴了？
於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對趙四來說，救兩個沒有價值的新人是不在考慮中的，救了我有什麼好處？沒有啊！——而且，昨天他甚至還考慮過把新人都做掉。
可現在做掉這個選擇已經消失了，先不說做掉他們有什麼意義——周圍圍了一圈猴子猴孫，還有倆赤尻馬猴，能做掉嗎？
現在他讓我一起去救人，我的回答有意義嗎？
你沒聽他說他是去救人的路上碰巧撞上我們啊？——老實說趙四有點兒懷疑這是不是巧合，可問題是，救人是他已經決定，並且正在做的事情，我答不答應他都要去啊。
讓他別去？
那我不成壞人了！
這世界上最弔詭的事情是，壞人，其實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壞人。
除非……
“這事你好好說說，你打算怎麼救人？”王明開口了。
除非能否認救人的意義。
“是這樣的。”
傅卿攤開了一張手繪的花果山地圖，這是他連夜畫的，相當細緻漂亮。
“兩位看，這是水髒洞的方向，他們進入花果山後，營地設在這裡，人也在裡面。”
“我今天讓小白去正面迎戰，然後我們繞路到後面，把人救了，搗毀營地，兩面包夾……”
倆資深者和陸凌雲大眼瞪小眼。
計劃很簡單，兩句話就說清了。
可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救人了，這是完成花果山之王⑤★事件，救人，只是順手為之。
你沒有辦法拒絕這麼合理的計劃。
“好。”趙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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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卿沒有讓資深者陷入道德抉擇的境地，他把整件事包裝成了共同的利益，或者說，本來就是共同的利益。
兩名資深者換了衣服，加入隊伍，一行人開始向著水髒洞營地進發。
拷問也由此開始。
“說說看吧，傅老爺，你來自哪裡？”王明問。
傅卿禮貌的回答道：“我這裡的資訊顯示是《廢土豪俠傳說★★★★★》，誒？你們看不到我的資訊嗎？”
面對資深者大佬，當然要禮貌，但傅卿也並不是光讓他們問，言語之間，他會插入自己的問題。
“個人資訊別人是無法查閱的。”
“完全不可以嗎？”
“直接查閱是不行的，但是用讀心術一類的能力間接查閱是可以的……”
王明倒是比較耐心，傅卿的問題他大多都會回答，而趙四就顯得比較急躁了，基本上就只是問，他打斷了王明的話：
“你來自五星世界？”
“對，”傅卿點頭，接著反問道，“是不是我們所有人都是來自不同世界的？”
王明把無限世界不存在主世界這件事給他講解了一下，傅卿又問：
“那這些世界有什麼區別呢？”
“1到3星世界總體上是低武世界，大多數輪迴者都來自這些世界，4星往上就可以歸為高武範疇，很少有輪迴者來自4星以上的世界，他們大多都帶有些特長——你有什麼特長？傅老爺。”
“我……”傅卿尷尬的笑了笑，“我有錢。”
“有錢？多有錢？”
“我的那個世界剛剛星級探索時代，太陽系裡所有的星球已經被開發，我擁有整個太陽系。”
“哦？那個世界的人類佔領了多少個星系？”
“我剛才說了，我們剛剛進入星級探索時代，所以……我們其實還沒有完全走出太陽系。”
眾人愣了愣，就是說，眼前這個老爺子擁有全世界？
“那那個小白呢？”趙四追問道。
確實，關於小白的情報，才是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其實一開始趙四已經問過一遍了，但讓傅卿給避了開來，因為他需要先知道‘資深者能不能查閱個人資訊’這個情報。
“他和我來自一個世界，”傅卿說，“尖端科技的產物，我們製造的超人，但就是有點缺陷。”
“什麼缺陷？”
傅卿指了指腦袋：“他腦子不太好。”
“腦子不太好？”
“意思就是……白痴。”
“但還好，”傅卿又補充道，“我和他還能交流。”
眾人肅然起敬，特別是兩個資深者，看向傅卿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意。
於是這場對話頓時變得公平了許多，資深者更加客氣了，單方面的拷問變成了相互問詢。
傅卿問了問關於無限世界的問題，基本上都得到了解答。
在這個世界，輪迴者以隊伍的單位存在，同一支隊伍共享一個主神空間，那裡面有個光球狀態的「主神」。
主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它們投入不同的世界。
都是些很經典的設定。
但是，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
比如，無限世界裡，不存在「任務」。
“主神不會給我們釋出強制任務，在這裡，只有事件，”王明說，“我們會因為主觀客觀的原因捲入事件，進而不得不做一些事情，你可以理解為……變相的任務。”
“那事件的獎勵呢？我在花果山之王⑤★的事件資訊裡看到了基礎獎勵和進階獎勵，它們有什麼不同嗎？”
王明科普了科普兩種獎勵的含義。
傅卿點頭：“我明白了，只要完成了花果山之王⑤★，我們每人都能得到1000積分和★到★★★三星兌換憑證任選一張——積分是這裡的基礎貨幣，兌換憑證是進階貨幣？”
“積分是貨幣，至於憑證，你大體可以理解為購買許可證，以我為例子吧，我身上有名為「力量之種」的強化，可以提升我的肉體強度，1階力量之種，需要★憑證1張、1000積分，2階則是★★憑證1張、2000積分，3階就是★★★憑證、4000積分……我現在就是3階，而在此之前，我已經兌換了1階和2階。”
“明白了，”傅卿點頭，“也就是說，雖然花果山之王⑤★的基礎獎勵是★到★★★憑證任選1張，但實際上新人應該無條件選★對吧？”
“對。”
“而進階獎勵是個獎勵池，根據進度點的數目和每個人的貢獻度不同，可以從獎勵池裡獲得不同比例的獎勵，目前小白的貢獻度是75%，如果我們達成花果山之王⑤★的10個進度點，他就能拿走差不多75%的獎勵？”傅卿又問。
“對。”
“而進階獎勵池裡有15000積分和★★★到★★★★★憑證各1張，也就是說理想的情況下他這一次就可以完成好5次強化兌換？”傅卿又追問。
其實這部分內容不復雜，剛才王明第一次講的時候就聽懂了，他再問一遍，是因為他想問另一個問題。
一個，最最最重要，最最最關鍵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直接問，資深者未必會答。
所以他得繞個彎。
“啊不對，”傅卿剛問完，又立馬改口到，“基礎獎勵是★到★★★憑證任選1張，他第一次必定會選★，而進階獎勵是★★★到★★★★★各一張，這裡缺了張★★憑證——我能在兌換的時候，替他支付1張★★憑證麼？”
“憑證是不可以的，但積分可……”
王明下意識就作出了回答，趙四立馬拉住了他，可已經來不及了，他順口就說出來了。
“積分，可以？”
這一次，說話的是陸凌雲，他不傻，他已經意識到了‘積分可以’的問題。
王明頓了頓，而另一邊，趙四白了他一眼。
算了，說都說了。
“憑證是個人繫結的，不可交易，”趙四說，“積分，可以自由流通，比如這樣……”
他其實並沒有作出什麼動作。
但那一刻，傅卿的眼前彈出了資訊提示：
「你收到來自趙四的：1積分」
同時，個人資訊的最後一行，多出來了一條資訊。
【積分】：1
“啊，原來是這樣啊，也就是說，如果他兌換的時候缺積分，我可以幫他……”
傅卿微笑著喃喃自語，但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作為一個終產者，他天然的就會特別在意這個問題：收益的產出以及分配。
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這樣的。
太離譜了，這個無限世界，還真是無限制的自由，產出確實是按勞產出，主神會根據每個人貢獻度給予不同的分配。
可這個世界的基礎貨幣，積分，竟然是他媽的自由流通！
這就必然牽扯到二次分配的問題。
而從這倆人的反應看，這支隊伍，幾乎100%，是……
隊長分配！
——所有的一切，這下子就都有解釋了。
從始至終，傅卿從來沒有問過資深者：‘你們為什麼開局不和我們在一起’這個問題。
因為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而現在答案很明顯了：我們從開局就被當成了炮灰！
這樣一支隊伍，這種風格的隊長，哪兒有什麼‘他缺積分了我可以幫他支付’的問題，這裡只存在隊長支付！因為積分一到手，肯定是要全部上繳隊長的！
所以那個隊長呢？
眼前兩人剛才提起過隊長，只是說他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在哪裡？
他幹什麼去了？
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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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沒陰謀，他在天上迷路呢。
威克李透過微型飛行器的窗戶看著遠方天空中的樓閣，只覺得腦殼非常疼。
花果山之王⑤★進度已達6\/10的通報他收到了，從這個進度看，像是要暴力通關了，他確定自己養的倆個小可愛沒有能力做到這一步，所以下面肯定出了什麼事。
但是無所謂，下面的事情再說，我先找到天庭，溜進兜率宮再說。
可飛行器以亞光速已經飛了一天一夜了，身後包裹著花果山的那個罩子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遠處的那些樓閣仍舊保持著一天之前的大小，完全沒有靠近的意思。
那確實是天庭吧？
神話世界可能不適用物理法則，可近大遠小這麼一個基本原則要遵循吧？
我飛了這麼久，那些樓閣怎麼不近也不遠啊？
我到底在哪兒啊？
威克李百思不得其解，然後他靈光一閃，把飛行器的航行畫面調出來，選取了那片‘海市蜃樓’的景象，縮小，再縮小，繼續縮小……
縮小到不知道多少倍後，他歪過頭，看著眼前的‘畫面’：
那是隻身穿鎖子黃金甲，腳踏藕絲步雲履，頭戴鳳翅紫金冠，單手撐頭，在無盡虛空中沉睡的猴子。
從比例上看，飛行器就在他嘴角的一根鬍子上。
這一天一夜，也不過是從他的一根鬍子，飛到了另一根鬍子。
這什麼情況？
古有孫悟空逃不出五指山，今有威克李飛不過猴鬍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