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以內的靈氣瘋狂運轉，那符陣也是越縮越緊。
緊跟著，那鯰魚妖的叫聲也是越來越慘。
眼看著就要將那鯰魚妖活活耗死，顧長生有些蒼白的臉上絲毫沒有懈怠。
“剝皮鬼，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鯰魚妖一聲大吼，顧長生臉色一變，抬起頭，之前那李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不遠處。
只是此刻它早已經沒了人樣，反而是裸露著森森白骨，手中拿著一把剪刀，冰冷的注視著顧長生。
顧長生心下一沉，眼中露出凝重。
光顧著對付這妖怪，忘了還有一個了，失策！
更何況他此刻維持著這符陣已經是竭盡全力，便是連動都不敢動，若是這剝皮鬼此刻橫插一腳，自己今天可就危險了！
可根本沒給顧長生過多思考的機會，那剝皮鬼提著剪刀，直接衝了上來！
“給我殺了他！老子要喝他的血！吃他的……”
可那鯰魚妖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直接堵在了口中。
它呆呆的低頭看著透體而出的剪刀，那上面還沾染著綠色的血液。
“你！”
“主人，你去死吧。”那剝皮鬼笑的十分開心，將那剪刀猛的拔出，又一次插了進去！
這一次，竟是直接將那鯰魚妖的血池破開，將它的本體釘死在了地上。
直到臨死，那鯰魚妖還在死死的盯著剝皮鬼，眼中帶著驚怒。
剝皮鬼本身就屬於它的從屬，類似於為虎作倀中的倀鬼，它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到最後，居然被她背叛了！
剝皮鬼做完這一切，似乎相當的開心，將剪刀隨意的丟棄在地上，隱約間，一道朦朧的身影在那骷髏間顯現而出。
即使是顧長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弄的一愣。
心神鬆懈下，那符陣瞬間瓦解，一張張符紙在空氣中燒成飛灰，縈繞在剝皮鬼的身邊，顯得有些悽美和詭譎。
剝皮鬼看了一眼鯰魚妖，便朝著顧長生走來。
顧長生此刻體內靈氣耗盡，渾身虛弱的厲害，但還是死死的抓住身邊的銅錢劍，警惕的盯著對方。
“小道長，之前那個故事，你還沒回答我呢。”
“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剝皮鬼似乎並沒有動手的想法，反而走到顧長生的身前，蹲下來，繼續詢問著顧長生。
顧長生看著眼前的剝皮鬼，一時間也是有些拿不準對方是什麼意思，只能試探性的開口：“冤有頭，債有主。”
“報仇雪恨固然是人之常情，但牽涉無辜，是否太過殘暴。”
“牽涉無辜？”那剝皮鬼輕輕出聲：“我只是報了我自己的仇，至於剩下的，剛才已經一併還清了。”
顧長生目光閃爍，但還是問道：“既然如此，姑娘你可有打算？”
“打算？”剝皮鬼看了一眼顧長生，似是明白他在想什麼，輕笑道：“繼續在這河中做個孤魂野鬼，找些墊背之人。”
顧長生抿了抿唇，並未出聲應和。
“呵呵，你這小道士倒是有趣，逗你的。”那剝皮鬼咯咯一笑。
可在顧長生眼裡，這一幕卻是相當的恐怖，任誰面對著一具粘著皮肉的骷髏講笑話估計都笑不出來。
更何況此時的顧長生並無餘力。
“難得的脫離了這鯰魚妖的掌控，恢復了自由身，到還真是一時有些茫然無措。”剝皮鬼想了想，又蹲下身：“道長，可否幫我一個忙？”
“你說。”
“能不能，把我帶回我父母身邊。”
“你……”
“道長莫要誤會，我死在這裡，便被困在了這裡，若不是這鯰魚妖，估計我也挺不到現在。”
“但我畢竟是依附於這鯰魚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想著在真的走之前，想拜託一下道長你。”
“既然會死，你為何還要……”
“因為我是人，不是妖。”
“你就這麼相信我，不怕我找個地方把你埋了？”
顧長生在明白前因後果之後，也是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卻不想剝皮鬼蹲下身，笑道：“不會，因為你說了，冤有頭，債有主。”
“有原則的才是人，沒了原則，和那妖魔便成了一類，更何況，你還是個道士。”
顧長生微微沉默，隨後抬頭：“你家住在何處？”
“J市，我姓馮。”那剝皮鬼露出笑容，這一刻，顧長生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那是一個面容清麗，臉上帶著幾分青澀的姑娘，只是那笑容卻帶著幾分哀傷和不捨，隨後便化作一團泡影，徹底消散。
顧長生怔怔的伸出手，看著手上那僅剩的半節骨頭，撫摸著上面的刻痕，一時間沉默不語。
“多謝了，道長，對了，還請道長幫我安葬了李婆婆的屍身。”
話音漸漸變得模糊，眼前的屍身徹底倒在地上，成了一灘爛肉。
顧長生直接癱坐在地，額角的汗水不停的流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但看了一眼那鯰魚妖屍首上漂浮著的玄黃的氣團，還是走了過去，運轉起五神食氣法，將其吸收到自己體內。
做完這一切，看著這鯰魚妖的屍首，顧長生卻是犯了難。
也不知道這妖怪的屍首會不會詐屍，還是一把火燒了算了。
隨後，便在手上搓出一個小火苗，彈在了那鯰魚妖的屍首之上。
只見火光越來越熾烈，等到火光熄滅，那灰燼中，卻隱隱有一顧金光吸引了顧長生的視線。
顧長生有些好奇的走上前，用銅錢劍撥了撥那堆灰燼，只見一顆圓潤的金黃色的珠子映入眼簾。
“這是什麼動西。”顧長生用手撿起，隱隱能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恐怖能量。
“莫非是這妖怪的妖丹？”
“不對啊，這珠子裡蘊含的能量可比這妖怪身上的濃郁多了。”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便將其放在了布包之中，回頭收斂了李婆婆的屍骸，便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畢竟齊旻那虎娘們還在那躺著呢，自己得趕緊回去，別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等到顧長生回到了齊旻那邊，這虎娘們此刻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竟然還有微微的鼾聲。
“心真夠大的。”顧長生搖搖頭，但還是將其背在背上，朝著村子裡走去。
畢竟還有一些善後工作要做。
等到顧長生走回村子，原本剩下的幾戶人家的燈再也沒有亮起，屋子裡傳來的血腥味已經讓他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將齊旻放在一邊，隨後放出一把火，將整個村莊都籠罩在內。
看著越來越炙熱的火光，顧長生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
這也算是天道輪迴了吧。
這件事很難說清其中因果糾葛。
說這些村民是無辜的，可他們卻見一個被拐賣的姑娘而無動於衷，甚至要將其活祭，說他們無罪，卻又愚昧無知的讓人憤怒。
至於那馮姑娘，看上去三言兩語將整個經過訴說，可其中的心痠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外人明白不明白又能如何，倒不如一把火將其燒個乾淨，把那些骯髒黑暗一同燒個乾淨，也算是給馮姑娘留個清白。
顧長生搖了搖頭，這種糊塗賬，怎麼算都是算不清楚，他又何必庸人自擾，求個問心無愧便可。
背起齊旻，最後看了一眼火光熄滅的村莊，便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