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點卯,陳平生不在。
周子谷承諾給他們補齊的校尉們已經到齊,加上此前的校尉整整一百二十人。
佟昭文跟朱新莊各領六十人,手下各五小旗。
陳平生不在,讓佟朱二人有些擔心他會受到責備。
好在周子谷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問陳平生去哪裡了。
點卯結束之後,佟朱二人便開始尋找陳平生,連帶著此前那十幾名巡查校尉也一起在找。
作為百戶,說什麼也得認認手底下的兄弟啊。
至於那些新來的。
他們不認識陳平生,但是對陳平生也是很好奇的。
據說這位百戶大人先天圓滿境界……
佟朱找了一下午,連陳平生的影子都沒看到。
二人走在南雲大街上,臉上都有些疲憊。
朱新莊面露擔憂之色:“老佟,你說咱們老大能去哪呢?長樂坊的青樓咱們都找了個遍了。”
佟昭文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咱們老大喜歡去青樓,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朱新莊嘆了口氣:“要不然咱們找人給他畫個像,貼告示欄裡?”
佟昭文看著他:“要不然咱們在告示欄裡再加點賞銀?”
朱新莊眼睛一亮:“你這主意好!”
佟昭文苦笑道:“你可以閉嘴了!”
“走吧,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各付各的!”
朱新莊一臉憨笑:“瞧你說的,我還能昧良心不給你飯錢?”
“不過、那什麼……”
佟昭文看也不看他:“沒有不過!也沒有那什麼!”
他是瞭解朱新莊的,知道他不是摳門的人,也就是這段時間缺銀子,才這般“無恥”!
不過他知道這小子身上有一萬多兩銀子,所以佟昭文也懶得慣著他!
朱新莊一臉憨笑:“我還想著請你吃一頓呢……”
佟昭文看向西邊:“呵,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
“哎?你看西邊……”
朱新莊聞言轉頭:“嚯!好威風的靈獸啊!”
“哎?騎著靈獸的那兩人怎麼有點眼熟啊?前面的那男的跟咱們老大長得好像啊!”
佟昭文嘆了口氣:“那就是咱們老大。”
朱新莊微微皺眉:“咱們老大,有點不對勁啊!”
佟昭文看著他,他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說說看,哪裡不對勁了。”
朱新莊眉頭皺得更深,他小聲道:“你有沒有發現,咱們老大每次帶咱們去喝花酒,他每次都很老實……”
佟昭文想了想:“好像是。”
朱新莊瞥了瞥遠處的母妖狼還有她身上的陳平生跟澹臺婉茹:“你看老大,他跟那個娘們唧唧的男的談笑風生的,不對勁!”
佟昭文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朱新莊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我懷疑咱們老大喜歡男的!”
佟昭文一臉無語:“你沒看出來嗎?那不是男的,那是女的!”
朱新莊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佟昭文:“呵呵……”
佟昭文滿臉無奈:“你不信?”
朱新莊冷笑道:“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也不傻!男的女的我會分不清?”
佟昭文嘆了口氣:“好好好,你能分得清。”
“老子不想跟你爭論這個,走,請你吃點東西去”
朱新莊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想吃水盆羊肉,只需要二兩銀子……”
“另外,咱們啥時候去找老大?千戶大人不是說馬上有個任務給咱們百戶所嗎?”
……
陳平生跟澹臺婉茹騎著母妖狼快速駛入南雲大街。
到了南雲大街之後,他們的速度變得慢了下來。
行人變多,有些堵。
陳平生坐在前面,假裝掌控著方向。
澹臺婉茹坐在後面,她的雙手緊緊抓住雙腿之間的銀灰狼毛。
她低著頭,臉色通紅。
這一路上,太多人對他們議論紛紛了。
她有些慌。
臉發燒,耳朵也在發燒!
陳平生目視前方,正襟危坐,好似個翩翩公子。
他臉上面無表情,心中卻在暗暗感慨:這靈獸妖狼到底不是摩托車,沒有剎車真沒意思!
如果是摩托車,帶著擋泥板、呸呸呸,澹臺姑娘可不是擋泥板!跑著跑著剎一下,那後面坐著的澹臺姑娘就會隨著慣性撞過來。
這感覺……嘖嘖!
可惜,這母妖狼畢竟是先天圓滿的靈獸,穩得一批!
“哎?剛剛那好像是老佟跟老朱啊?”
“那兩個小子看到我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擱那兒小聲嘀咕什麼呢?”
既然他們沒有主動說什麼,陳平生也懶得搭理他們,跟澹臺姑娘同遊才是正事兒!
母妖狼所過之處,百姓們無不駐足觀看、議論。
雲州居不易,雲州御靈獸更難。
畢竟靈獸的價值實在太高,雲州城裡的百姓倒是見過不少,但是如此威風的靈獸確實不多見。
再加上騎著靈獸的二人模樣絕佳,都是濁世佳公子,那談資就更多了。
“哎?你們快看啊,那巨狼身上的兩個男的,前面那個臉好白,我老丈母孃死了十幾天臉都沒這麼白。後面那個臉怎麼這麼紅啊?跟他媽喝了假酒似的!”
“你懂什麼?人家兩個是唱戲的,生旦淨末丑裡面的淨角兒!”
“嚯!你好懂啊!”
“嗐!也就略懂略懂!”
“你就沒看出來人家兩個不對勁?斷袖都不明白?還他媽淨角兒!”
“你懂你懂就你懂的多,我們都不懂行了吧?今兒晚上別想上你爹的床!”
“爹,我錯了!”
……
陳平生臉色鐵青,他瞥了一眼交談的那兩名男子,身形微胖,面白無鬚。
“他媽的,死玻璃!”他小聲吐槽一句。
坐在他身後的澹臺婉茹如今已經是先天境界,他聲音雖小,她卻也聽到了。
“陳兄,你說什麼?什麼玻璃?”
陳平生扭了半邊頭,小聲道:“沒什麼。”
澹臺婉茹依舊低著頭:“哦……”
“那個,我讓這妖狼快點行不?這裡的人一直胡說八道……”
陳平生連連點頭:“好。”
“只不過,這裡人這麼多……”
澹臺婉茹摸了摸驅靈手環,心念一動,母妖狼一躍而起,落地之時已經到了十餘丈外的空地上。
圍觀的百姓們發出陣陣驚呼,一轉眼母妖狼便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在起起落落之間,二人終於到了南城門。
守城的校尉們看了看陳平生的鎮魔服,又看了看澹臺婉茹手上的驅靈手環,便將他們放了出去。
一出城,海闊憑魚躍,山高任鳥飛。
母妖狼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們只覺得風景在耳側不停後退,他們笑了起來,笑聲迴盪在風中。
母妖狼很想把他們甩飛,但是戴了靈獸圈吃了靈獸丹的她只能想想,她做不到。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們臉上,灑在巨狼身上,好似一幅絕美的畫卷。
不知不覺間,他們到了一條小溪邊,母妖狼停了下來。
二人翻身下狼,隨後並排坐在小溪旁,看著天邊夕陽。
流水潺潺聲響在耳畔。
夕陽倒影在水中,染紅了一片。
時不時的有魚兒躍出水面,爭搶那一縷光輝。
陳平生心跳很快,他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哪怕是面對黎得明,他也敢出刀。
但是現在,他卻連說話都不敢。
因為他身旁坐著的這女子實在太美,他怕說錯了話,他怕失態。
一條魚躍出水面,徑直朝著陳平生的臉襲來。
陳平生微微皺眉:“你他孃的不想活了是吧?敢這麼跳!敢嘲笑老子!”
這樣想著,他一把將其抓在手中。
……
澹臺婉茹一直看著水中的倒影,那裡有霞光,那裡有陳平生的模樣。
聽到耳畔他輕微的呼吸聲,澹臺婉茹覺得耳朵更加發燒。
“他為什麼不說話啊?”
“就這樣坐著,兩個人都不說話其實也挺好的。”
她笑了笑,“英姿颯爽”,小女兒姿態盡顯!
一條魚突然躍出水面,她愣了一下,就看到陳平生將它抓在了手裡。
陳平生朝她笑了笑:“想不想嚐嚐我烤的魚?”
澹臺婉茹看著他,眼中閃出一絲驚訝。
陳平生不但武道修為極佳,竟然還會做飯、烤魚……
他、他怎麼這麼優秀啊?
她點了點頭、笑了笑:“好啊,你要是烤的不好吃,我可不給你留面子哦。”
陳平生看著她的笑臉,呆了一瞬,趕忙轉過頭來:“你放心,我以前學過,烤魚烤雞烤兔子我都會,家常菜我也有不少拿手的……”
實際上,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滷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他都略懂……
前世一個人慣了,老是點外賣也不是辦法,久而久之就學會了做飯。
當然,他最擅長的還是各種炒雞蛋。
什麼番茄炒雞蛋、黃瓜炒雞蛋、土豆炒雞蛋……
澹臺婉茹看著他笑道:“那以後,你都做給我嚐嚐好不好?我可以帶著酒……”
陳平生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好!”
天天做給你吃都沒問題啊,不過你得洗碗!
他開始撿柴火,搭架子。
不一會兒,一個簡易的烤架就出現在他們旁邊。
他雙手輕輕捏了一下那條魚,魚死,去鱗、剖腹、清洗,陳平生做的十分乾淨利落。
澹臺婉茹就坐在一旁看著他。
他好認真啊。
她雙手捧著臉,臉上滿是笑意,他真好看!
側臉也好好看!
看到他從儲物袋裡取出油鹽醬醋的時候,澹臺婉茹臉上的笑意更甚,原來他不是胡說八道啊,真會!
不一會兒,魚烤好了。
陳平生將烤魚遞給了澹臺婉茹。
澹臺婉茹笑著搖了搖頭:“你先嚐嘗,再給我吧,畢竟你忙活了那麼久。”
陳平生愣了一下:“沒事兒,我再抓……”
澹臺婉茹:“哦。”
陳平生笑了笑:你先嚐嘗再給我也是可以的。
澹臺婉茹接過烤魚,輕聞了一下,好香。
陳平生滿臉期待的看著她。
她小口咬了一口,雙眼瞬間彎成月牙:“這個味道,真好!”
陳平生看著她的笑臉,也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又有一條魚兒朝他飛了過來。
陳平生一把抓住笑道:“這裡的魚兒怎麼上趕著送死啊!”
澹臺婉茹笑道:“可能是覺得咱們一條不夠吃吧……”說著,她取出一壺酒來。
一旁伏在地上的母妖狼冷眼旁觀,口水慢慢滴下,確實挺香的。
陳平生再度將魚兒清理乾淨,架在架子上開始翻轉。
澹臺婉茹一口酒一口肉,吃相卻很是文雅、好看!
看著陳平生在看她,她將還剩下一半的烤魚遞給了陳平生。
陳平生深吸了一口氣,接下。
澹臺婉茹看著他咬了一口魚肉,她笑著又將酒壺遞給他。
夕陽下,一條溪水潺潺流動。
一頭銀灰色的妖狼靜靜得趴在溪水邊。
一男一女兩人吃著同一條魚,喝著同一壺酒水。
至於那烤焦掉的另一條,沒有人在意。
不知不覺間,月升。
二人倚靠在溪邊的石頭上,怔怔地看著月牙。
陳平生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側臉,隨後立馬轉過頭坐直:“上次咱們一起賞月,好像還是上次啊!”
他孃的,老子怎麼說了這麼一句廢話?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有點蠢。
可能是剛剛那酒、酒勁兒有點大吧,他腦袋有些暈。
他分不清。
是酒、還是她的笑容……
澹臺婉茹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是啊,上次賞月還是上次呢。”
陳平生打了個哈哈:“可惜這裡沒有花海,不然又是一副絕美景色!”
澹臺婉茹看了看他的側臉,立馬轉過頭來,她小聲嘟囔道:“有你、就夠了啊!”
陳平生微微皺眉:“你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幻聽了。
他是真沒聽到,什麼“你夠了”?
澹臺婉茹笑了笑:“沒什麼,我說這裡有溪水、有月、有魚、有酒,還有、還有……”
陳平生笑道:“還有一頭靈獸,你還別說,她還真挺好看的。”
澹臺婉茹看了看一旁的母妖狼,點了點頭:“是啊,她的毛髮確實好看。”
母妖狼打了個響鼻:老孃美貌天下第一,試問誰不知道?
二人再度沉默。
母妖狼忽然站起身來,她伸了個懶腰,隨後嘯月。
月華如水,漸漸落在她身上。
陳平生撿起一根枯枝,把玩著:“夜深了。”
澹臺婉茹看了看他:“是啊。”
陳平生:“你困嗎?”
澹臺婉茹搖了搖頭:“不困。”
陳平生看向她:“還有酒嗎?”
澹臺婉茹點頭:“有。”
陳平生朝她伸出手:“再比比?”
澹臺婉茹笑了起來:“好啊。”
……
澹臺婉茹又醉了,她嘴裡不停唸叨:“我又放了你一馬……”
陳平生坐在她旁邊,看著閉上眼睛的她。
她的臉好紅,她的唇也好紅。
他嚥了口唾沫,不敢再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