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生聞言登時愣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尤忠文,滿臉不解:“大人,是那康長榮跟妖魔勾結,不是梅統領……”
尤忠文笑道:“這種時候了,還不願意說實話?”
陳平生看著他眉頭緊皺:“我、梅統領他……”
尤忠文笑道:“所以你覺得他是對還是錯?”
陳平生低下了頭,既然尤忠文都這麼問了,那他再不承認也沒有意義了。
“我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尤忠文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不過,我後來想了想,如果去送死的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的話……”
陳平生想了想,開口道:“有人會奉他為神,有人會恨他入骨。”
“他對了,也錯了!”
尤忠文點頭:“是啊,他對了,也錯了!”
“功過相抵吧,所以我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了。給他一個體面,也給你們留條活路。至於康長榮他們,技不如人死了也便死了……”
“另外,其實我把此事壓下來不光是梅欽臣的原因,還有你的原因!”
陳平生看向他:“我?”
尤忠文笑道:“不錯,你!”
陳平生有些疑惑:“為什麼?”
尤忠文笑了笑:“因為有人想讓你活下來,想讓你留在雲州城。”
陳平生緊皺眉頭,腦海中思緒萬千,他想不到是誰。
難道是文能武大少,他爹是雲州知州,按照品階跟尤忠文是一樣的。
難道他開口了?
但是聽說那位文知州,是位剛正不阿之人,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插手。
再說了,文大少並不知道他來了雲州。
至於別人……
昨晚、難道是澹臺姑娘?
澹臺婉茹是澹臺家的大小姐,澹臺家又是雲州四大家族之一,說不定她們家就跟尤忠文有關係……
不等他開口,尤忠文笑著繼續道:“你們的計劃很好,妖魔圍城也好,勾結妖魔也罷,都是大罪,也都是大功。”
“但是對我來說,不到元嬰,我的位置不可能再變。頂多也就是上面給些物質上的獎勵罷了……”
“所以,你們把我看得太輕了,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明白嗎?”
陳平生連忙躬身拱手:“屬下不敢!”
尤忠文笑道:“嘴裡說著不敢,卻這麼做了。”
“不過此事我既然壓下來了,那就過去了。我不會再追責,不過我對你有個要求!”
陳平生連忙道:“請大人吩咐!”
他心裡鬆了口氣,只要他不再追究此事就好。
另外,那位要保住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澹臺姑娘啊?他很想現在就知道!
但是尤忠文沒說,他也就不敢問。
尤忠文背對著他,沉聲道:“黎得明那位小姨子,不要碰;周子谷那位妹妹,也不要碰;還有邱廷望的侄女,都不能碰。”
“就這麼簡單,能做到嗎?”
陳平生有些懵:“啊?為什麼?”
尤忠文沉聲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許碰就是不許碰!”
“你若是敢違揹我的命令,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陳平生連忙低頭:“屬下謹遵大人諭令。”
尤忠文慢慢走回主桌後,他站直身子,隨後提起了筆。
“過來!”
陳平生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走了過去。
尤忠文開口道:“幫我鋪紙,我要寫幾個字。”
陳平生趕忙從一旁的紙軸中抽出一張鋪好,然後用一旁的青銅鎮紙壓好。
“大人,好了。”
尤忠文:“磨墨!”
陳平生愣了一下,磨墨這種活兒他不會啊。
“是,大人!”
想到前世電視劇裡的情節,他拿起墨塊在硯臺上磨著。
尤忠文看著陳平生拇指跟食指中指夾著墨塊,斜著開始磨,不由得怔了一怔。
“有人跟我說你文采很好,你怎麼連墨都磨不好……”
陳平生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
除了澹臺婉茹,還有誰會知道自己“文采”好呢?
果然,是她啊!
想到天還未亮,她便急匆匆地讓自己送她回去,想來便是說這件事去了吧……
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笑容,她真是個好人啊!
尤忠文看著傻笑的陳平生,皺了皺眉:“你笑什麼呢?連磨墨都不會,文采只怕也是假的吧!”
“又是一個沒腦子的粗鄙武夫,婉茹啊,你瞎了眼了啊!”他暗暗想著。
陳平生瞬間收起笑容,隨後嘆了口氣:“大人,我家裡面特別的困難,從小我的孃親就告訴我,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我為了要活出個人樣,就拼命的練武。”
“其實,我內心是想做個文人的,整日吟詩作對,看春花秋月,觀夏雨冬雪……”
尤忠文:“這就是你不會磨墨的原因?”
陳平生點頭:“是的,大人!”
尤忠文有些無語:“那你的文采也是假的了?”
陳平生一本正經:“雖然我不會磨墨,但是小時候躲在私塾外面聽過先生講課……”
“所以還是識字的,文章雖一竅不通,不過詩詞卻略懂一些……”
尤忠文沉聲道:“文章一竅不通,詩詞略懂一些,呵!”
“你莫要以為有人護著你,便能在我面前胡說八道!”
陳平生連忙放下墨塊,拱手行禮:“屬下不敢!”
尤忠文冷哼一聲:“是嗎?不敢?我看你太敢了!”
“不通文章,略懂詩詞,你把當我三歲小孩是嗎?”
陳平生連聲道:“屬下萬萬不敢欺瞞大人,文章確實不通,詩詞確實略懂,大人若不信,可出個題目……”
尤忠文提筆蘸了蘸墨水,隨後在紙上寫道:“兵、劍、戰!”
隨後,他看向陳平生:“這三個字認識吧?”
陳平生連連點頭:“屬下是識字的,大人。”
尤忠文將筆放入筆架:“就用這三個字,作吧!”
陳平生低著頭,開始冥思苦想。
片刻後,他看向尤忠文笑了笑:“大人,我剛剛想到兩句。”
尤忠文皺了皺眉:“這麼快就想到了?”
陳平生點了點頭:“是的,大人!”
“我想到了大人的功績、大人的劍,那兩句便突然浮現在我腦海之中。”
尤忠文點了點頭:“說說看。”
他有些期待,卻又怕會失望。
如果面前這個年輕人真是個繡花枕頭……
陳平生笑了笑:“大人,可否再讓我看一下您的劍?”
尤忠文想了想:“好。”
小子,你若是做不出來讓我滿意的,休怪老子用劍砍你!
這樣想著,那把紅澄澄的永珍焚天赤陽劍便出現在他面前,懸浮著。
“作吧。”他淡淡的開口道。
陳平生看著尤忠文的劍,眼中閃出一絲熱切:“果然只有如此好劍,才能配得上大人!”
尤忠文臉色有些不愉:“別墨跡了,趕緊!”
陳平生向前走了一步:“一身轉戰三萬裡……”
尤忠文眉頭微皺,他這一生去過的地方,走過的路又何止三萬裡,這句雖然氣勢磅礴,但是對於他來說不夠……
陳平生再向前一步:“一劍曾當百萬師!”
尤忠文眉頭舒展,自己的劍……
他感覺身前懸浮的永珍焚天赤陽劍彷彿在顫抖,彷彿在為他喝彩!
這小子,這馬屁拍的……
“還有嗎?”他笑了起來。
陳平生搖了搖頭:“啟稟大人,屬下只想到這兩句……”
尤忠文笑道:“兩句如何成詩?再想想!”
陳平生:“是,大人,容我再想想。”
說著,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大人,我想不到。”
尤忠文愣了一下:“再想想,好好想想。”
陳平生低著頭,臉色有些難看。
那首詩,那麼長,能記下這兩句已經很不錯了好不好?
誰想得起來啊?
他向前又走了三步。
“大人,我還是想不出來。”
尤忠文眉頭皺了起來:“真想不出來了??”
陳平生連連點頭:“真想不出來!”
尤忠文想了想,隨後又笑了起來:“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能得此殘句,已是上天眷顧,你我都有些著相了啊!”
陳平生:老子是想不起來了,不然高低給你整上幾十句!
“大人說的是極!”
尤忠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提起筆:“不錯,很不錯。”
“攤紙,磨墨。”
“墨塊要用拇指跟中指捏著,垂直向下,輕輕按下去……”
正在攤紙的陳平生連連點頭:“屬下記住了。”
隨後,他拿起墨塊輕輕按在硯臺上開始打圈轉動……
尤忠文點了點頭:“添水,寧少勿多。”
陳平生趕忙端起一旁的清水……
尤忠文看著陳平生磨好的墨水點了點頭:“在一邊站著吧。”
說著,他開始揮毫。
眨眼間,四個大字出現在陳平生面前。
尤忠文放下筆,笑著長舒了一口氣。
“來,看看。”
陳平生湊了過來,隨後低聲念道:“春池嫣韻……”
“大人的書法,寫的如此有韻味,當世一些書法大家都比不上您了吧……”
尤忠文眉頭微皺:“你不識字嗎?”
陳平生愣了一下:“大字,我識字的啊……”
尤忠文:“我寫的是‘去他媽的’!”
陳平生:“……”
尤忠文繼續道:“這幅字就送給你吧。”
“春池嫣韻也好,去他媽的也罷,反正外面的花開得再好,也不能隨便採,明白了嗎?”
“另外,我很欣賞你遇事不平,能拔刀的勇氣!”
“希望你以後也能如此,遇事不平,便去他媽的,直接拔刀!”
陳平生連連點頭:“屬下悟了!”
送他一幅字,教他一些道理,這位尤大人,也是個好人啊!
以後這幅字一定要好好珍藏起來,絕不輕易示人!
尤忠文笑著點了點頭:“好了,去吧。”
“另外,別忘了我此前告誡你的事情!”
陳平生吹了吹未乾的墨跡,隨後伸出手將那張紙提了起來。
“屬下已然記在心裡!”
莫不是澹臺姑娘不讓我碰那幾位姑娘?
難道她心裡吃味了?
她喜歡我!
陳平生暗暗想著,只覺得心裡一甜。
“愣著幹嘛?老周在外面等著你呢。”
陳平生連忙開口:“屬下這就告退。”
說著,他慢慢後退,直至退出大堂。
尤忠文坐了下來,隨後再度鋪了一張紙,蘸了蘸墨水,提筆寫道:
“一身轉戰三萬裡,一劍曾當百萬師!”
寫罷,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小子,這詩作的……”
陳平生出了大堂,徑直走向衙門大門。
想到來的時候的忐忑,想到那位姑娘,想到手上的書法,陳平生笑了笑:“去他媽的,誰他媽想搞人家小姨子、侄女、妹妹啊……”
衙門門口。
看到陳平生出來之後,佟昭文跟朱新莊立馬迎了上來。
朱新莊開口道:“老大,鎮撫使大人送了你一幅字?哎?這幾個字我好像認得,去、去什麼?”
他看向佟昭文。
佟昭文:“去他媽的。”
朱新莊:“老佟,去誰媽的。”
佟昭文:“去他媽的。”
朱新莊:“老佟,到底去誰媽的啊?”
陳平生笑了起來。
佟昭文也笑了起來。
朱新莊急的不行:“到底他媽的去他媽的誰媽的啊?”
冉景厚他們看到陳平生出來也笑了起來,也趕忙迎了上來。
冉景厚朝陳平生拱了拱手笑道:“陳兄,哎?你手上……”
“雲州城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一幅鎮撫使大人的字,鎮撫使大人連理都不理,卻送了你一幅……”
“春池嫣韻……好字、好字!”
陳平生笑了笑:“冉兄唸錯了,這是‘去他媽的’!”
冉景厚愣了一下,笑道:“好好好,去他媽的,哈哈哈……”
朱新莊小聲嘟囔道:“他媽的到底他媽的去他媽的誰媽的啊?”
巡查使者們、現在該說是陳平生手下的校尉們了,他們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還得了一份賞賜,一百貢獻點、一萬兩白銀啊!
這時,陳平生注意到前方不遠處一道負手站立的身影。
裝高手?
不對,就是高手!
周子谷!
他趕忙小跑過去,畢竟他以後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啊,人家在外面等了那麼一會兒,再不去拜見就不合適了。
“屬下參見千戶大人。”陳平生躬身行禮。
周子谷轉過身來,看著陳平生手上的字,微微點了點頭:“這是尤大人讓你交給我的?”
陳平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啟稟大人,這是尤大人賜給屬下的。”
周子谷點了點頭:“去他媽的,嗯,這幅字寫的不錯。”
陳平生總感覺他在罵人,而且應該不是罵自己。
“去他媽的,寫的確實好。”
周子谷愣了一下,笑了起來:“小子,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走吧,咱們去千戶所,帶你認認手底下的弟兄。”
陳平生也笑了起來,老大帶頭罵人,做小弟的必須幫腔啊!
周子谷領頭,陳平生他們跟在後面。
順著絳雲街往東走,中途路過昨晚他們睡的泰豐客棧,陳平生將那副字交給了小二,隨後趕忙跟上大部隊。
約莫走了四五里,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街道左手邊,便是千戶所了。
周子谷笑了笑:“以後記住了,這便是你們的家,裡面的校尉便都是你們的弟兄!”
“都聽清楚了嗎?”
陳平生連連點頭:“聽清楚了。”
冉景厚、佟朱他們:“屬下聽清楚了。”
校尉們:“聽清楚了!”
……
周子谷帶頭走了進去,他一邊走一邊說著:
“咱們雲州共有三個千戶所,每個千戶所差不多兩千五百人左右。”
“每個千戶所有一名金丹千戶,一名金丹副千戶,再往下便是你們百戶了……”
說著,他看向陳平生跟冉景厚。
二人立馬低頭行禮:
“多謝大人厚愛!”
“多謝大人厚愛!”
周子谷點了點頭繼續道:“每名百戶下面有三到五名試百戶,一般都是後天,進階到先天再立了功便能直升百戶。不過有些實力比較強的百戶手底下的試百戶也有先天的。”
“就好像康長榮,他手底下就四名先天。”
說著,他看了一眼冉景厚。
冉景厚不明所以,陳平生也有些疑惑。
佟昭文微微皺眉,朱新莊一臉懵逼,其餘校尉們都有些緊張。
周子谷嘆了口氣:“記得咱們鎮撫使大人說過的話嗎?”
“進了皇城司,穿上鎮魔服,咱們便是自己人。”
“對待自己人,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是要幫的!”
冉景厚皺緊眉頭:“大人,錯了也要幫?”
周子谷看向他:“對錯沒有人在意!結果,我們也好,上面的人也好,他們在意的都只是結果!”
陳平生站了出來:“屬下覺得冉百戶沒錯!”
明知是錯的,卻要為了‘自己人’去做,夜裡會睡不著吧?
如果是一些小事也就算了,如果是那種欺男霸女、殺人放火的惡事……
周子谷笑了笑:“是啊,沒錯,但是你們別忘了鎮撫使大人說過的話,穿上鎮魔服,就是一家人!”
“所以你們以為黎千戶為什麼要一直維護他手底下的康長榮,你們以為他怕牽連?”
“還是你們以為他怕責罰?”
“一萬貢獻點確實不少,但是黎千戶每年也能殺個三五名金丹妖魔的!”
“自己人啊!明白了嗎?”
陳平生眉頭微皺,周子谷教的東西簡直是打破了他的三觀。
問心嗎?
只要是自己人,不管對錯,幫就是了?
陳平生眉頭緊皺,他發現了一個比尤忠文的問題更難回答的問題。
他想起某處叫做書簡湖的地方,問心,對錯……
他笑了起來,如果他也有姓顧的兄弟,他肯定先跟他斷絕兄弟關係,再一刀砍了他。
他陳平生不是聖人,但是也會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那些被迫害的人的親眷的話……
他想了想:“去他媽的!老子的兄弟,你可以私德有虧,你可以有些小毛病,甚至你可以腦子不正常,但是你不能傷天害理!”
冉景厚臉色有些難看:“大人,我知道了。”
周子谷看了看陳平生又看了看冉景厚:“以後,我不希望你在我手底下也出現這種事情。”
“你兄弟的命,就是你自己的,你不在乎別人的命,別人也就不會在乎你的。”
陳平生再度開口:“如果我的兄弟傷天害理,無惡不作,我不會幫他!那樣的人也不配成為我的兄弟!”
“如果我的兄弟行善積德,與人為善,那我拼了命也會護住他!”
佟昭文看了看陳平生,他嘴角微微上揚,跟著這樣的老大真好啊!
朱新莊有些感動,以後一定好好殺妖,一定要早點攢夠銀子還給老大!
周子谷皺著眉頭,隨後慢慢舒展:“好!”
他彷彿也被陳平生上了一課,年少輕狂,善惡分明,沒有經過社會的敲打,沒有經歷世事的磨鍊,把一切都想得那麼簡單,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年輕人,好像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他笑了笑:“也許你是對的,問心無愧就好!”
有些壞種甚至不配為人,就怎麼能做兄弟呢?
冉景厚笑了起來,他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沒錯!
他只是想做個好人!
陳平生點了點頭,他回過頭看了佟朱他們一眼,又看了看手底下的校尉們,他笑了笑。
……
周子谷繼續往裡面走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咱們千戶所裡,共有二十多棟這樣的房屋,每棟樓四層,供給你們百戶使用。”
“這兩棟是甲二十三、甲二十四,你們兩個各挑一個吧。”
“手底下的人,我會馬上安排給你們配齊。”
說罷,他站在原地,靜靜等著。
陳平生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笑:來了雲州,就是雲州人,還有了辦公用的地方……
冉景厚也笑了起來,那個“試”字終於摘掉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陳平生,眼中滿是欽佩,就該跟這樣的人成為兄弟才對!
陳平生看向他:“冉兄,你要哪一棟?我比較喜歡二十三……”
冉景厚愣了一下,臉上笑容消失:你都挑好了,你還問我!
“那我就要二十四吧!”
陳平生不信邪,不信鬼神,但是這個世界都有吃人的妖魔了,避諱一下這個“四”字……
他笑了笑,朝著周子谷說道:“千戶大人,我選二十三。”
周子谷笑了笑:“你倒是會選,上個選二十三的百戶跟他手底下的兄弟全部戰死了。”
陳平生:“……”
冉景厚愣了一下:“……”
佟昭文:“……”
朱新莊:“老大,其實我比較喜歡二十四這個數字,要不然你再跟冉百戶商量一下?”
周子谷笑了笑:“選二十四的戰死了三茬兒……”
陳平生深吸了一口氣:“大人,我決定好了,就選甲二十三。”
冉景厚也開口道:“那我就選甲二十四。”
周子谷笑著點頭:“那你們都好好活著,我不希望我這裡再換人!”
冉景厚重重點頭:“絕不辜負大人期望!”
陳平生也重重點頭:“大人放心,我們會好好活著的!”
說著他轉身看向佟昭文、朱新莊跟手底下那些校尉:“你們願意跟著我的,跟我走。”
“願意跟著冉百戶的,跟他走。”
說著,他帶頭朝著甲二十三走去。
不多時,場間只剩下周子谷、冉景厚,還有七八名校尉了。
冉景厚笑了笑:“兄弟們放心,要死也是我死你們前面!”
說著,他帶頭朝著甲二十四走去!
片刻後,就只剩下周子谷。
周子谷笑了笑:“甲二十三死了七茬兒,甲二十四死了三茬兒……雲州居,大不易啊!”
這樣想著,他站在門口靜靜等著。
陳平生他們進了樓中,都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這樣的樓棟,在前世怎麼說也得個千八百萬的。
一樓是一處大廳,放著兩條長桌,數十把椅子,除此之外,以後還有四個房間。
二樓中心空著,走廊外事一圈扶手,走廊裡面則是一間間的屋子。
透過屋子往裡面看,有不少架子床。
“雲州房價這麼貴的嗎?還要住宿舍?”陳平生暗暗想著,上了三樓。
三樓跟二樓的構造差不多,他也就沒多看直接上了四樓。
到了四樓就不太一樣了!
一層只有四間房,且每間房都很大。
陳平生走進最大的那間屋子,看到裡面的擺設,不由得感慨一聲。
“真他孃的空啊,桌椅都得自己買是吧?”
“買張好點的桌子,再買幾把椅子,還有茶几,咱也享受一下茶藝……嗯,還得買個床!”
“要不然跟老周提一下,調個女校尉過來?”
他走到窗戶邊,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眯著雙眼,看著窗外的綠植,深吸了一口氣。
駐足片刻,突然想到周子谷還在外面等著呢,他還得趕緊去領寶器呢。
他立馬下樓,看到一樓忙碌著的校尉們,他趕忙說道:“你們抽空把這裡收拾收拾,到處都是灰。”
“今晚,我請大家喝酒。”
說著,他徑直出了樓棟大門。
看到周子谷,他連忙拱手行禮:“讓大人久等了。”
周子谷點了點頭:“走吧,跟我去兵器庫,該選寶器了!”
陳平生滿臉笑容:“好的,周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