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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背景深厚

“這是怎麼回事?”

閻三的聲音有些冰冷,能從言語中聽出壓抑的憤怒。

陸雲逸心中道一聲‘來了’,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軍卒。

閻三眼中頓時閃過詫異,知道此地人多眼雜,不宜談事,

便吩咐了一聲,朝軍帳走去。

千餘人的營地不大,但閻三的軍帳卻極為明顯,在一眾軍帳中鶴立雞群,

陸雲逸見到後心中不免生出怪異,

若是他以後做了千戶,軍帳定然不會如此顯眼,

如此顯眼的話,有人來襲營,根本不用尋找,只需要撲向這個軍帳即可。

軍帳內的陳設十分簡單,雖然內斂但透露著奢靡,

尤其鋪陳在椅子上那塊虎皮,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還有那放置在軍帳角落的香爐,其內焚燒著不知名的薰香,讓這軍帳內沒有異味反而多了一股清香。

眼前的種種,在陸雲逸看來,這閻三定然是貪了!

否則一個千戶,怎能買得起虎皮。

正當陸雲逸想要看一看虎皮的成色時,閻三的身形擋住了他的視線,坐在了椅子上!

只見他輕哼一聲,將文書隨意丟到桌上,細細打量著這位年輕百戶。

閻三知道年輕人的傲氣有時會讓他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為此不惜得罪上官,

但按理說,眼前之人出身不凡,

官場以及軍中的一些規矩,陸當家應當已然傳授,可怎麼還會做出如此不智之舉?

考慮了片刻,閻三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發問:

“閻五堅所為何事,被你定罪?”

“回稟大人,閻五堅驅虎吞狼,殘殺同僚,人贓並獲。”

陸雲逸拱手回答,同時將在乃蠻部分支營地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引得軍帳內氣氛愈發凝重,閻三更是拳頭緊握,眉宇中似是有火焰跳動!

“膽大包天!!”

“膽大包天啊!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行徑,罪不容誅,罪不容誅!”

閻三的怒火似乎無法壓制,只能用怒吼來發洩,

但等了許久,他卻沒有等到來自陸雲逸的勸阻,讓他心中頓感煩躁,

他輕輕瞥了一眼,卻見陸雲逸一臉凝重地站在那裡,

絲毫沒有求情的意思,這讓閻三覺得極為難堪!

往往在此時,看在他的面子上,

陸雲逸應當發出一聲高呼,連連喊道罪不至此,大人息怒。

而後二人經過一番善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便了結了。

深吸了一口氣,閻三隻好自己開口:

“證據確鑿?”

陸雲逸輕輕點頭:“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

閻三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你打算如何處理?”

“大人,屬下對其處置已經寫在文書軍報上了。”

陸雲逸淡淡開口,既然已經做了選擇,那便堅持到底。

在他眼中,手下的軍卒才是他首要拉攏物件,

更何況,千戶閻三向來不得罪人,

一個遠房侄子罷了,將近二十多歲的年紀不過是一小旗,想來也不受重視。

閻三如何選擇,其實在陸雲逸做出選擇之後,他便沒得選了。

可讓陸雲逸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只見閻三坐在上首,面露難色,猶豫片刻才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艱難開口:

“雲逸啊,我與你父是好友,

這閻五堅的父親與我極為熟絡,

他將兒子交給我照料,便是為了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奪得一份功勳,

如今大概是立功心切,才做出如此蠢事,

你看這樣..那武福六一眾軍卒的賞銀由本將來給,他們後續的養傷銀子也由本將來出,

如此能否大事化小,畢竟我也不好交代。”

此時軍帳內就陸雲逸與閻三二人,

所以閻三說話有些肆無忌憚,關起門來說亮話,簡單通透。

而陸雲逸聽後心中詫異的同時眉頭微皺,

他有些想不明白其中關鍵,這閻五堅到底是他什麼人,居然如此力保?

要不然...就是其身後勢力極大?

陸雲逸想不明白,索性來到桌案前,壓低聲音沉聲開口:

“敢問閻大人,這閻五堅背後是何人?其父莫非也是慶州衛的同僚?”

聽到此話,閻三頓時面露怪異,臉上出現一絲窘迫,尷尬一笑,隨意擺了擺手:

“算是..算是吧,這孩子自幼被他娘養大,不知禮數,做事也不知輕重,

如今我把他扔在軍中,就是想歷練一番,”

說著,閻三臉上還露出一絲窘迫:

“安排在你麾下,也是想讓他早些立功,只是沒想到...如今...唉。”

閻三扼腕嘆息,看著陸雲逸目瞪口呆...

心中疑惑更甚,同時暗暗忌憚,

這閻五堅到底是何許人?

讓一向不苟言笑的閻千戶都如此作態!

眼睛一轉,陸雲逸想了想開口:

“閻大人,這人所做之事證據確鑿,

我部軍卒都看在眼裡,若是輕易放過,恐怕是難以服眾,

不如這樣,將閻五堅調回本部,再對武福六等人加以安撫,如此也說得過去。”

此話一出,閻三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而後迅速恢復平靜,乾笑了兩聲。

緩緩站起身,在上首來回踱步,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

這一切都被陸雲逸看在眼裡,

愈發對那閻五堅是何身份感到詫異,居然值得閻三如此力保。

但越是這樣,陸雲逸便越是要將此事做成,至少也要將罪名定下!

否則以閻五堅那橫行無忌的性格,就算是二人和解,日後也會有麻煩,還不如給他個教訓。

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他懂。

大概過了十息,閻三才恢復了以往模樣,露出和煦的笑容看向陸雲逸:

“唉...此事本將也有些難做,暫且擱置吧,如今我們出征在外,你又立了功,

若是殘害同僚的事情傳回去,對我們千戶所的名聲也不好。”

陸雲逸眼睛微眯,深深地看了眼閻三,

這是準備行拖字訣了,還做出一副顧全大局,以大勢壓人的模樣。

對此,陸雲逸也不打算與閻三徹底鬧掰,便點點頭,露出淳樸笑容:

“那就依閻大人所言,此事暫且擱置,待到有更好的處理辦法時,再做考慮。”

“那屬下就先告退了,還要去安置部下。”

“去吧...”

閻三勉強露出張笑臉,坐下來揮了揮手,示意陸雲逸可以離開了。

可待到陸雲逸轉身離開,閻三臉龐的笑容頓時收斂得一乾二淨,

甚至還變得異常冰冷,眸子中有著明顯的怒意。

待到軍帳只剩他一人,閻三呼吸一點點急促,

用力抓起桌上茶盞,朝地上砸去,心中怒意更甚!

“多管閒事,在慶州內安安穩穩待著不好嗎?

非要來這漠北與元人廝殺,你不怕死,其他人就不怕了?”

閻三心裡清楚,慶州千戶所為前軍斥候一事,完全是因為那陸雲逸,

若不是他在大將軍面前侃侃而談,

他們這千把人能好好在慶州內將年過完,也不用來這打生打死!

他又想到了閻五堅,不由得牙關緊鎖,右拳狠狠地擊打在左掌,

“媽的,辦事如此不小心,真當老子在這說一不二啊。”

他可是清楚,如今這慶州千戶所十位百戶,個個都不簡單,

要麼是家世極好,要麼有人提攜,要麼自身本領超群,

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好惹的。

他這千戶說得好聽是與人為善,說得不好聽是誰都不敢得罪,

如今閻五堅剛剛出徵便得罪了陸雲逸,他還偏偏是最不好掌控之人。

閻三可是知道,陸當家古板的性子在整個慶州都是出了名的,可想而知他教出來的兒子會如何執拗。

“唉....”

閻三重重嘆了口氣,捏了捏眉心,

感受著軍帳四處漏進來的冷風,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只見他猶豫片刻,便戴上頭甲,拿上戰刀,徑直走出軍帳。

沒過多久,閻三便來到了營寨一角,

這裡有一軍帳屹立,極為簡陋,幾根木杆上覆蓋上麻布,最下方還能看到裡面的場景,

甚至可以看到冷風呼嘯而過的痕跡。

閻三無奈地搖搖頭,輕哼一聲,徑直進入軍帳!

進入其中,環視四周,他便看到了那被五花大綁,蜷縮在角落裡的閻五堅!

此刻閻五堅眼皮來回閉合,身體不停打著哆嗦,手腳臉上也多了一些凍瘡。

見到他如此模樣,閻三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同時也知道了那些軍卒的打算,

這些軍卒想要活活凍死他!

閻五堅此刻的模樣,就如那戰場上將要凍死的軍卒一般無二,

對於外界的感知都已經降到冰點,以至於閻三進入軍帳,他都無法察覺。

而這罪魁禍首,便是他身上那稀薄的單衣,以及那四處漏風的軍帳!

“來人!來人!!”

沒過多久,兩名包裹嚴嚴實實的軍卒衝了進來,一臉迷茫。

“大人,有何吩咐?”

閻三見到他們如此模樣,頓時怒從心中起,伸出手掌給了那兩名軍卒一人一巴掌!

“看看你們乾的好事!人都要凍死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那兩名軍卒面面相覷,上下打量了一番千戶大人,其中一人委屈說道:

“大人,您是缺棉衣嗎?”

閻三此刻有種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怒不可遏地指著蜷縮在角落裡的閻五堅:

“他!!是他!!他都要凍死了!!你們是如何看管軍卒的!!”

另一名軍卒頓時恍然大悟,嘿嘿一笑,快步來到閻五堅身側,用力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喂...喂...醒醒,喂,醒醒!”

見他沒有反應,那軍卒又啪啪甩了幾巴掌,直到閻五堅臉上的凍瘡破損才停止,

而閻五堅那略帶茫然的眸子中也漸漸有了一絲靈性,

很快他便見到了來人,頓時一驚,身體連忙向後退縮。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了!”

“你們還打人了?”閻三一把抓過軍卒的衣領,喝問道。

那軍卒就算是再傻也回過味來,面露為難,而後露出訕笑:

“大人...此人謀害同僚,留著也是禍害,

我們就...就是氣不過給了他幾下,不過您放心,死不了,一定死不了!”

另一名軍卒聽到此話也連忙站起來,將那隻抽巴掌的手臂藏在身後,不敢去看閻三。

這時,擠在一側的閻五堅終於看到來人,眼中頓時暴露出奪目光芒!!

“爹!!!爹你終於來救我了!!”

“快救我出去,他們打我,不給我棉衣,要凍死我...”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

但他沒注意到的是..

軍帳內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覷...

軍卒們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們聽到了什麼?

這閻五堅是閻大人的兒子????

緊接著他們便陷入了莫大的恐懼之中,他們做了什麼?

差點將千戶大人的兒子弄死?

一時間,強烈的矛盾情緒在二人心中激盪,

一邊是對於閻五堅身世的好奇,一邊是對暗無天日未來的害怕。

而閻三...他此刻的表情也來回變換,

遲疑、害怕、驚懼、茫然無措,甚至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喜悅。

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迅速發出一聲冷哼:

“本將看你不僅是心狠手辣,還瘋瘋癲癲。”

說完,他制止了將要說話的閻五堅,而是看向一側兩名軍卒,眼中閃過陣陣冰冷:

“念在你們初犯,此事本官便不追究了,

但..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能向外透露,否則...本將也要治你們一個殘害同僚的罪過!”

“是是是...”二人點頭如啄米。

“另外,軍中有人喜歡嚼舌根,本將不希望聽到任何流言蜚語,

一旦聽到,本將不會找別人,而是會找你們算賬!”

閻三面露兇悍,像是下一息就要拔刀殺人!

“是是是...我二人嘴巴是出奇的嚴!!”

“滾吧!”

二人如遭大赦,灰溜溜地滾蛋!

此時,軍帳內只剩下兩人,而閻三爺不再偽裝,一秒破功,

臉上的冰冷頓時化為心疼,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同時還將自己身上的袍子脫了下來,覆蓋在閻五堅身上,

“你這個孽畜啊!!蠢笨如豬!!”

“這點事情都做不好,讓為父太失望了!!”

閻五堅似乎也來了脾氣,脖子一梗,瞪大眼睛看著閻三:

“我打小就沒爹,沒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