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差點撲人懷裡去,扶著他手臂站穩身形,仰頭道:“哥哥果真學壞了。”
不等人開口,又主動抱住他一條手臂,“不過我喜歡哥哥學壞些,有什麼不高興就說出來,別再藏心裡了。”
她也自認摸清了林霽的性子,愛做不愛說,最容易把委屈積在心裡。
她是下定決心後半生與人一起過的,自然不妨成婚前多磨磨彼此的心性。
她這一收一放,林霽也被弄得沒了脾氣,順勢擁住她耳語了一句:“的確難入你的眼。”
林鈺便又伏在他懷裡笑。
直到聽他問:“吳王府那邊沒動靜嗎?”
事關許晉宣,林鈺笑不出來了。
在人懷中站直身子,她認真搖了搖頭。
打三日前一別,許晉宣那裡沒有任何動靜,照說他訊息靈通,昨日宣了賜婚的旨,林霽府衙就傳開了,他也應當有所耳聞才對。
林鈺掰著指頭數了數,忽然輕輕“呀”了一聲。
林霽立刻問:“怎麼了?”
林鈺又仔細算一遍,發現的確是三日沒錯,照說情蠱該發作了,可她今日竟還好好的。
許晉宣這手段也不新了,故意沒動靜,不就是想讓自己發作時去求他,好佔據先機。
那今夜……
“他那邊沒動靜,哥哥,我有些困了。”
林霽看出她有所隱瞞,不動聲色地應下,也並未追問。
林鈺卻想著,倘若今夜許晉宣會來,最好也別給林霽添堵了。
這一夜她故意支走守夜的丫鬟,又將屋裡的西側窗開著,擺明了給人留一條路。
躺床上裝睡,又仔仔細細想著情蠱發作時的異常。
好像,並非從這一回開始。
在船上的時候,甚至是在宮裡,她也有過四五日不見許晉宣,都沒有按時發作。
除了許晉宣,阿淵也能替她緩解,這個蠱本就足夠怪異了,林鈺忽然就想,會不會……
會不會是許晉宣沒煉好,再過個兩年,自行消散也說不準呢?
正僥倖想著這些,視窗忽然傳來一點熹微的響動。
林鈺特意留了床頭的燭火,坐起身,眼光與人撞個正著。
大半夜翻人窗臺,他還明晃晃穿了身金銀線交織的衣裳,亮眼得很。
大搖大擺掀了她床帳,見她好端端坐著,許晉宣似乎也並不意外,回家一般在她床沿坐下。
“等我呢。”
他聲調平靜,卻聽得林鈺縮了縮膝頭。
她想,許晉宣一定已經知道賜婚的事,也就知道自己此前一直在欺瞞他,越是平靜,她越是心驚。
只得主動說著:“我如今似乎,三日不會發作了。”
許晉宣沒出聲。
小心抬眼去看他,他卻側坐著,叫林鈺只看清他眼尾的痣。
聽他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他似乎嘆了口氣。
“你明知身上有情蠱,還是要和林霽定親。”
“你說你想回松江,我陪你回來了。”
“你說你在意‘貞潔’,你的貞潔是我佔的。”
他細數著這一條條,似乎怎麼都想不明白,“林鈺,你說喜歡我,是騙我的?”
林鈺說:“沒有。”
“那你在置什麼氣?”他忽而轉過臉來,近乎質問,“是還怨我當初強迫你,還是怨我算計你家裡?”
林鈺認真想了想,搖搖頭。
“我不怨你了。”
壓抑良久,許晉宣落在膝頭的指節攥緊衣料,努力剋制著不去掐她。
問她喜歡是不是假的,她說不是;問她是否心存怨恨,她說沒有。
可偏偏,她就是迫不及待和別人定親,甚至費盡心思避過他,處心積慮瞞他那麼久。
“那為什麼,不是我。”
他自認用盡了手段,一切的一切都在推著她到自己身邊來,可她偏不肯認,偏要逆著時局逃開。
林鈺似乎也洩了幾分氣,靠上床頭,蜷著的身軀微微舒展。
“林霽一直都喜歡我,約莫從他十幾歲起,就下了決心要等高中後來娶我。”
許晉宣不耐煩她提起旁人,可既然她在解釋,也選擇了不打斷她。
林鈺便說:“他和你不同的是,他也知道貞潔於我要緊,他也曾有機會佔個先機,甚至事後我都不會怨他,可他沒有。”
“比起你一直算計我,他一直在幫我、等我,我不想叫他失望。”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林鈺自幼深諳此道,也就不難料想林霽究竟憋了多少年。
“至於你,”她並不覺得自己理虧,只是想到許晉宣一無所知,話出口時聲音弱弱的,“許晉宣,我不欠你的。”
兩輩子加起來,興許還是他欠自己更多呢。
只是這句話顯然激怒了他,林鈺腿上的被褥一揚,他忽然便上了榻,將她死死抵入床角。
林鈺打他,打在肩頭,甚至打在腦袋上,他都如同沒有知覺。
一隻手熟稔扯開她寢衣繫帶,箍著她的力道不容反抗,“要嫁人,是嗎?”
“你別……”
“要和我斷了干係,是嗎?”
他指尖力道半分不收斂,林鈺又痛又麻,嘴邊的話都成了嗚咽。
許晉宣已然抵開她膝頭,強勢擠入她腿間,“林鈺,不如把蠱解了,你放心去嫁人。”
如何解蠱他說過許多遍了,只有生孩子一個辦法,林鈺當然明白他的暗示。
“我不要我不要!”
與他有個孩子,相比情蠱牽連,林鈺寧可選後者。
推搡、較勁,衣裳還是被剝去一件,也是這時候,屋門竟然開了。
“誰?!”
林鈺此刻衣衫不整,自然害怕有人看見,許晉宣的動作卻比她更快,扯過錦被便將她牢牢罩住。
那人進門後便關了門,手中提著燈走近。
看清他眉目,林鈺身子鬆下來,卻又立刻繃得更緊。
“哥哥……”
晚膳後林霽與人分開,便也算到了三日的期限。
提燈放在外間,他掀開簾帳,對上許晉宣神色也不多變。
“今日不必,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