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只覺肩頭一緊,緊接著痛徹骨髓般劇痛。殭屍的長長指甲深深嵌入肌膚,若非她身具千年道行,剎那間氣凝於肩,這一下恐怕要被連皮帶肉的扯脫。
驚怒之餘,雪兒手中現出一柄尺許長的短劍,精芒閃動,一劍反刺,刺在殭屍左肋下。這柄短劍也是雪兒的一件護身利刃,幾可斷金戛玉,鋒利無比。雪兒含怒反刺,使足了氣力,存心要在殭屍身上刺個透明窟窿來。誰知殭屍周身似鐵,刀槍不入,喀的一聲,竟然刺不進去。此劍鋒銳,其身卻薄,用力大了,居然斷為兩截。
殭屍遇刺,愈發暴怒,雙手合攏,將雪兒環抱懷中,張開臭哄哄的大嘴,奔著她雪白粉嫩的頸項便咬。
便在這時,清平和那道士各持硃紅繩索的一頭,一左一右的趕了過來。一個從左至右,一個由右奔左,在殭屍連同雪兒的身上繞了一圈。
硃紅繩索一經著體,殭屍與雪兒同時大叫,殭屍的身上冒起黑煙,雪兒身上白氣外洩。清平怎麼也想不到,道士的硃紅繩索乃是一條厲害法器,內含金絲銀線,遍塗硃砂,吸收日月精華,擅降妖魔鬼怪。非只殭屍受不了,雪兒也難受無比。
那殭屍顧不得咬人,跟雪兒一起奮力掙扎。
道士大叫道:“書呆子,快點,多纏幾道!”足下不停,從右往左的疾跑。
清平見雪兒身上嗤嗤嗤的不斷冒著白氣,心中一慌,手一鬆,放脫了繩索。他這邊一放手,殭屍和雪兒登時掙脫。那殭屍已成氣候,有了些神智,怒吼一聲,舍了雪兒,逕奔道士撲去。
清平急忙上前扶住了雪兒,道:“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傷到?”
雪兒撫了撫肩頭,連聲道:“好厲害,好厲害。臭死了,臭死了。”隨即拉著清平的手,道:“咱們鬥不過他,這傢伙渾身似鐵,刀劍難傷,咱們還是快走吧。”
清平見那道士舞動紅索,呼呼生風,和那殭屍鬥得正凶。他放心不下,道:“這位貧道大叔只怕鬥不過怪物,咱們不能一走了之。”
雪兒啐了一口,道:“他壞得很,用那個繩子把我也一起捆上了,他是想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才不會去幫他。”
清平沉吟片刻,道:“他救過我的,我不能不管他死活。雪兒,你走吧,我留下來想法子幫幫他。”
雪兒大瞪著兩眼,象看怪物似的看著他,道:“你幫他?那個人不人怪不怪的傢伙,已經煉成了鋼筋鐵骨,不死之身,你拿什麼幫他?除非……”
清平眼前一亮,道:“除非?除非怎樣?好雪兒,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
雪兒道:“除非是你那把神秘的刀,或者可以幹掉他。”
正說間,只聽那道士長聲慘叫。
兩人轉頭去看,原來那道士舞索成鞭,啪啪啪連連得手,打的殭屍身上不住冒起黑煙。那殭屍暴怒如狂,也是越撲越猛,似乎對這紅索也不怎麼懼怕。縱躍之間,速度越來越快,道士勉強支撐一陣,便有些氣力不佳。速度稍慢,便給殭屍一巴掌打出去幾丈遠,手中的紅索也撒了手。
道士忍著疼痛,剛爬起身,殭屍已撲到眼前,呼地一巴掌,又把道士打飛了出去。這一巴掌打得狠了,長長的指甲劃過道士的臉頰,道士的一張臉登時血肉模糊,幾可見骨。
血腥氣,更加刺激到殭屍的噬血本性。狂吼聲中,一個縱躍,已到了道士面前。雙臂牢牢抱住道士,張口便咬。
清平見狀大急,連連揮動右手,口中喝道:“刀,出來,出來……”
可是那把化神刀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麼的,任憑他怎麼召喚,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眼見著道士危在旦夕,雪兒又不肯出手。他咬了咬牙,拾起地上的紅索,發足奔了過去。
雪兒急道:“你回來,不要命了嗎?”
說時遲,那時快,清平鼓勇而上,雙手持定紅索,從後面勒住殭屍的脖子。抬脖蹬住殭屍的後腰,雙臂運足氣力,抓緊紅索,奮力向後拉扯。
那殭屍力大無窮,憑清平這點勁兒,如同蜻蜓撼柱一般。幸而硃紅繩索這件降妖法器,雖不能真的消滅殭屍,卻也勒得他脖子上黑煙直冒,甚是難受,不由自主的頭往後仰。
清平奮力撐持,大叫道:“貧道大叔,快招天雷劈他!”
那道士身上臉上都帶了傷,而且傷得著實不輕,全身上下鮮血淋漓。他拼力站穩身子,伸手摸出一道令符,運力一抖,令符無火自燃,他口中唸唸有詞,然後一聲大喝,道:“敕令如詔,速發神雷!疾疾如律令!”
聽得敕令已發,清平精神大振,儘管殭屍發了瘋一樣奮力掙扎,將他甩來蕩去,他始終沒有放手,始終牢牢的抓著繩子。
幸虧,幸虧那九天神雷沒能聽從那道士的召喚,否則一個天雷下來,恐怕連清平也一起劈成灰了。
清平的體力莫名其妙的增強了好多,但是和成了氣候的毛僵比起來,還是差的太遠了。他勉強堅持著控制了殭屍一小會兒,天雷也沒有召喚來。殭屍的脖子上不斷冒著黑煙,淒厲的嗥叫一聲高過一聲。清平像個包袱似的,被殭屍晃著斗大的腦袋,甩來甩去。雪兒也跑了過來,卻因為一人一屍太過親密,她縱有手段,也無法下手,只能不住的叫道:“你快放手,讓我來對付他……”
那道士有些尷尬,又摸出一道令符,嘟嘟囔囔的又開始唸咒。
可是清平這邊時不予我,已經起了致命的變化。那殭屍的腦袋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頭,一張腐朽不堪的老臉正面對上了清平。殭屍那黑洞般的大嘴一張,呼的噴出一股無法形容的臭氣。別說清平,誰也抵受不住,他下意識的轉過了頭。儘管如此,他的雙手依舊死死的抓著繩索不放。
那殭屍龐大的身軀也跟著奇異的轉了過來,兩條手臂暴伸,同時插進了清平的胸前。
無法忍受的劇痛,讓他仰頭大叫,中間還伴隨著雪兒的失聲驚呼。
就在這時,清平的胸前亮起一片紅光。
耀眼的紅光一閃,一道赤練般的刀光從他胸前疾射而出。
那殭屍已有了些靈智,似乎也識得厲害,用力一掙。清平身受重傷,雙手已不知不覺的鬆開了手。那殭屍掙脫束縛,轉頭就跑。毛僵的速度很快,一個縱躍就是幾丈。
可是殭屍剛剛縱起,那道刀光已然追上了他,赤練般的刀光繞著殭屍龐大的身軀絞了幾絞。
半空中,紅光繚繞,如同刀切豆腐。殭屍的手足胳膊腿相繼落下,緊跟著,斗大的頭顱也掉了下來。
雪兒和那道士都看得呆了,誰也想不到,刀槍不入,不懼水火的毛僵,在這道刀光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