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衛生間內的燈忽地閃了下。
陸洐保持著這個動作久久沒有動,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
幾分鐘過去了,那道聲音沒再響起。
是他的幻覺。
棉籤放在洗手檯上,陸洐手指按在腹部掉痂後長出新肉的傷口。
力道漸漸加重。
沒有疼痛感。
就好像這道傷口已經完全癒合。
“”
饒是陸洐去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很少與其他人交流,但也知道昨天都還在流血的傷口不會在短短一天時間內就長出新肉。
將棉籤丟到垃圾桶內,轉頭時髮尾掃到側頸,傳來一陣癢意。
在陸洐轉身走出衛生間,背後正對著衛生間門的鏡裡一閃而過陸洐蒼白的頸上隱約間泛著紅。
想到林醫生就在離自己不到一百米的房間內,躺在床上的陸洐睜著雙眼盯著天花板,大腦內沒有絲毫睏意。
遮光性很好的窗簾將窗外的燈火都擋住,臥室內伸手不見五指。
仰躺在床上的陸洐自上床後一動不動,如果不是每隔幾十秒就眨一次眼,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那般。
房間內安靜地只聽得到陸洐胸腔處跳動的心臟。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
滴————————
“快,病人的心率正在急速下降,準備除顫儀!”
急症室內,一群穿著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們圍在中間躺在病床上的患者周圍,正在實施搶救。
眨眼間就出現在這裡的陸洐如一縷幽魂那般站在旁邊,旁觀著醫生們戴著白色的橡膠手套的手被鮮血染紅。
心電圖起伏著,血液流動的輸血管在手術室內紅得發黑。
手術燈照在患者身上,照亮那切開肢體後袒露出來的面板組織和血肉肌理。
手術時間進行了多久,陸洐就在旁邊站了多久。
或許一個小時。
又或許是兩個小時。
周圍的所有都被黑暗吞噬,急救室的門也消失不見,偌大的空間只有病床周圍的醫生還在忙碌。
並離陸洐越來越遠——
“啪——”
急救室的門在陸洐面前關上,陸洐到了外面。
養尊處優的貴婦坐在旁邊塑膠椅子上哭得傷心,旁邊西裝革領的中年男子手放在貴婦肩膀上安慰著她。
“小天一定會沒事”
走廊上的急促腳步聲、病房內咳個不停的咳嗽聲、病床推動時與地面的摩擦聲
乍然間一同鑽進陸洐的耳朵裡,好似要刺穿他的耳膜,讓陸洐痛苦地雙手捂住耳朵蹲下來。
“咳!咳!咳!咳!!”
“讓讓!前面的人讓讓!!”
“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可是我們家的頂樑柱,沒了他我們母子該怎麼辦啊!”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小洐,你在家裡等媽媽,媽媽出去給你買好吃,不要亂跑知道嗎?”
“真是太可憐了,攤上這麼一個不負責任的媽,居然把家裡的錢和賠償款全部捲走”
“叮鈴鈴——”
“請問你是劉娟的家屬嗎?這裡是警局,我們警方於昨日下午在河邊發現一具女屍”
“我媽媽說他就是災星!”
“災星!”
“災星!災星!災星!!!”
“打死他!!”
“怪怪物啊!!!”